“不行,無論如何,你不能這樣做!”2號也不同意,“我雖然能夠全身而退,畢竟我只是去打探一下消息而已,而你一開槍,必然會驚動敵人的!到了那時,再想全身而退,已經難上加難了!”
……
“你醒了?”許施傑醒過來的時候,已是深夜了。他擡頭打量了一下自己的住處,聽到有人跟他說話,便看了一眼那個人:雖然已經深夜了,然而,那個影子,註定了是那個內心深處,令自己最溫柔的女人。
“你怎麼會在這裡?”許施傑想起了自己向彭堅撲過的那一瞬間。
“因爲你在這裡。”裴潔直接了當的說。
裴潔看了看他,忽然間問:“你真的救了你們團長嗎?”
許施傑聽了,心裡痛了一下,然後,還是點了點頭。
“跟了他這麼久,終於還是有感情的。”裴潔似乎很理解他似的。
這一瞬間,許施傑的眼睛忽然間亮了:“你明白我。”
“他打的是日本人。”裴潔點了點頭:那天晚上,她終於弄明白了那行小字,知道那是一個紅色的地方,一個跟許施傑現在完全不同的環境——她也明白了,許施傑真正的身份。
“難道你真的想死?”裴潔哀哀的看着他,拉起他的手,“是不是因爲那個晚上?”
許施傑認真的盯着她:“你真的很美。”
“你以爲你可以一個人走嗎?”裴潔看着自己的肚子一眼,似乎想說什麼,終於還是沒有說。
“我和你在一起,背叛了她,也背叛了組織。”許施傑平靜的說,“除了死,我已經沒有別的出路。”
“我們,可以一起走,到一個無人的地方去,永遠的不讓人找到。”裴潔艱難的說,在她的面前,劉清雲和劉霖的面容交替出現着。
“人可以逃掉,”許施傑痛苦的看着她,“心無路可逃。從選定了這條路開始,已經沒有別的路了。”
“你得到過什麼?”裴潔望着他。
“信仰,和希望。”許施傑重新恢復了平靜。
“那只是一個空頭的理想。”裴潔說,“實際上,你什麼也沒有得到。”
許施傑看着她,平靜的笑了:“我所得到的,就是後人所能實現的。將來有一天,人人都可以過上一個自己想過的世界。當他們從我們身上大踏步的邁進時,我覺得自己活的很踏實。”許施傑想起了死去的老支部書記。
“你真傻。”裴潔把自己的臉貼在他的臉上,“難道你爲了這個理想,也可以出賣自己的色相來引誘我替你做事嗎?”
許施傑聽了,把她用力的摟在懷裡:“不,我不是出賣了自己的色相,而是出賣了自己的感情。我,我愛你。”
“你這個傻瓜!”裴潔在他的懷裡,嚶嚶的哭了,“愛我,就叫我爲你赴湯蹈火嗎?你以爲我也跟你一樣傻,會那樣做嗎?”
“我相信你一定會做的。”許施傑看着窗外,“因爲你也愛我。”
“你真是個白癡!”裴潔撫摸着他的身體,“你自己要死,還要我跟着你陪葬!”
“因爲我到了地獄,等不及要見到你。”許施傑幽幽的說,“如果我們不能在陽世上做夫妻,不如在地獄裡相會。”
裴潔聽了,便大顆大顆的淚珠流了下來:“你是世上最蠢的男人!”
……
三浦崇正看着站在不遠處的彭堅,衝他嚷了一嗓子。
彭堅沒聽明白。
三浦崇正的人已經全部死光了,只剩下他一個人——他手裡拿着一樣東西,慢慢的向彭堅走了過來。
彭堅身後的人一看,擡起槍來就要開槍。
“慢着!”彭堅把槍推開來,子彈打在了一具已經死掉的屍體上,把那屍體震的動了一下,重新躺了下去。
三浦崇正走近了彭堅,彭堅的幾個貼身警衛緊張的看着他。
“如果,有一天,可以,把她,帶回日本?”三浦崇正看着彭堅。
於是,彭堅看到一個笑靨如花的姑娘,正在衝着自己,純真的笑着。
彭堅點了點頭,接過了那個盒子。
三浦崇正立刻規規矩矩的向他行了一下軍禮,然後轉過身去,面向日本,跪了下去——刀劃過的地方,血流滿地。
“團座,剛纔他叫了一句什麼?”一個士兵問。
“媽媽。”彭堅面無表情的說。
“想不到這個小日本也知道想自己的媽媽!”那個士兵踢了他一腳,三浦崇正便向前一僕,僕在地上。
彭堅似乎要制止他,卻最終什麼也沒說。
……
第二天,天大亮的時候,彭衡玉才突然間發現許施傑的妹妹一去不復返了。
“完了,她一定是被人打劫了去!”彭衡玉驚慌失措的跟自己的母親說了。
彭夫人聽了大怒:“你怎麼能讓她一個小姑娘家自己去?這下跟小許怎麼交待?”
彭衡玉急得走來走過,也不知該怎麼辦。
……
“哦。”彭衡玉忐忑不安的跟許施傑說了他妹妹弄丟的事情時,許施傑只是這麼簡單的哦了一下。
“這可怎麼辦呢?”彭衡玉眼巴巴的看着他,深怕他會責怪自己。
許施傑看着她,忽然間覺得很同情她,知道她一切都矇在鼓裡,並不知道那位號稱自己妹妹的同志,早已離開了這個地方,永遠也不會再回來了:“你不用擔心。我妹妹是個很淘氣的人——她一定是得了你給她的首飾,怕你再要回去,嚇的跑掉了。”許施傑安慰她說。
“原來是這樣。”彭衡玉聽他這樣說,心裡這才踏實下來,“你回頭跟她說一聲,以後別這樣了,可把我嚇死了!首飾我這裡多的是,她想要就拿好了!用不着害怕!”
“我們是窮人家的孩子,沒見過那麼多的東西。”許施傑無可奈何的解釋說。
“等我們結婚了,我跟你回老家一趟去,叫我爸爸送給你家好多東西!”彭衡玉信誓旦旦的說。
許施傑聽她這麼一說,這才記起裴潔跟自己講的事來了,想要跟彭衡玉解釋什麼,知道在她面前,說什麼也是白搭:事情已經如此的招謠了,如果自己再想說拒絕的話,恐怕彭堅的臉面盡失,也不會饒過自己的。
想必天鷹他們也已經知道了。許施傑黯然的想:我現在,真的除了死,沒有任何的出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