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贏的，沒關係。雖然對方看起來好像很強大的樣子，但是完全沒問題，我們一定能贏的。”在戰場上，昔班尼汗默默地這樣想着。自己爲自己打氣。如果不是這樣的想法讓他分外的能從很得住氣的話，那麼說不定這一會兒，他已經害怕的面色都變了。
無論如何，就算這場戰爭最終真的會他們烏茲別克人的戰敗而告終。但是能被打死，卻不能被嚇死。他好歹也是一人可汗，吃過見過。如果就這樣被威廉嚇唬住了，未戰先潰的話，那纔是丟人呢。
“沉住氣，就算是這場戰役輸掉了也沒有問題。只要能撐住，只要我的主力部隊還在，那麼就有東山再起的那一天。”他的心裡面不斷的這樣自己對自己說。
是的，對於遊牧民族來說，東山再起這種事情非常簡單，甚至說也不是一次兩次。遊牧民族的不定性，依附強者的特性，讓東山再起這種事情變得非常可能。
只要有能力崛起，那麼軍隊就會像是滾雪球一樣越來越大——就好像是當年的鐵木真。成吉思汗當年也被人打敗過，十三翼之戰後，被他的乾爹和拜把子兄弟打的只能躲到臭水溝旁邊，喝着泥湯過活……結果怎麼樣，結果不還是起來了麼？
如果說鐵木真那時候已經有一定的基礎了，實力未損的話，那麼再說一說耶律大石好了。當年遼國整個被如日方升的女真人打得崩盤。護步達崗之戰，八十萬大軍被對面兩萬人打翻。耶律大石雖然也是那個時代最頂尖的人才之一，但大勢面前還是無力迴天，只能逃亡。
當時逃亡的耶律大石身邊有多少人呢？
兩百。
是的，兩百人，一口氣從東方跑到了現如今的中亞地區。在後來被稱爲偉大的遠征的戰爭中，耶律大石的軍隊同樣像是滾雪球一樣越滾越多。等到了中亞地區後，東征西討的他已經足夠建立一個強大的遊牧帝國了。
這就是歷史上堪稱中亞霸主的西遼。在建立西遼後，曾經又與女真人的金國交戰，結果一勝一負的強大存在。
再有，就是現如今，以及威廉前世記憶中的莫臥兒帝國。前身是自稱成吉思汗子孫，突厥化了的蒙古豪傑帖木兒的後代，巴布爾可汗在波斯地區幾經輾轉，最終還是無法確立波斯的霸權。曾經的中東霸主帖木兒帝國已經無力迴天了。在這種情況下，巴布爾汗毫不猶豫，毅然決然抽身而去。而後又在印度打下了大大的疆土。統治了印度的大片地區的莫臥兒帝國，由此出現。
當然這也很能說明，三哥的戰鬥力真心不行。難怪會被人奴役了上千年時間。
所以說，對於遊牧部落來說，只要有一支軍隊，一位領袖，再加上一刻征服的野心，那麼一切皆有可能。
只是……雖然說是這麼說，但是在還沒開戰的時候，就預料戰敗之後發生的事情，是不是有點……不太好呢？
好吧，其實就是不太好。甚至說不是不太好，而是太不好了。連這位昔班尼汗心裡面都是這麼想的，就更不用說昔班尼汗手下的其他人了。這些傢伙肯定也怕死了。肯定也對於這場戰爭沒有任何信心。從上到下所有人都對戰爭沒有任何信心，那麼這場戰爭也就不用再打下去了。所有人趁早了投降省的遭罪就是。
所以說，在這種情況下，昔班尼汗要鼓舞士氣。
只是很可惜，同樣因爲是在這種情況下，所以昔班尼汗鼓舞士氣的方法除了大喊大叫，說：“對方一點都不可怕！”這樣之外，就沒別的了。
因爲現在的情況已經很明顯了。雙方的前鋒與斥候的戰鬥就快要結束了。沒有奇蹟，沒有意外，沒有慈悲。赫裡福德家族的前鋒軍沒費什麼力氣，便將他們的敵人擊敗，乃至消滅掉了。
到時候，就真的完蛋了啊。
信心，信念，很多時候這一點比兵力與實力更加重要。就好像當年的耶律大石麾下只有兩百騎兵，硬生生打出了一箇中亞霸主。又好像護步達崗戰役中，遼國八十萬大軍卻被兩萬人的女真人打翻在地。留下了女真不滿萬的傳奇。
信念決定士氣。而現如今，赫裡福德家族理所當然是士氣更高的一方。
“騎兵戰術，講究的就是快速啊。真是可惜，這個時代沒有無線電報。雖然儘可能的讓那些混蛋認旗了，但是這些傢伙恐怕沒有多少像樣的，使用傳令兵，對於一場騎兵會戰來說又太過緩慢了。所以說，最後，最佳的戰術，仍舊是那個啊。”
威廉的心裡面這麼想着。這一會兒，身披重甲，騎乘在最爲神駿的哈爾捷金馬上的他，正站在最前面，代表着帝國凱撒的雙頭黑鷹旗幟就在他的身邊。總共一個旅，武裝到了牙齒的禁衛騎兵，與他一起，處在最前線。
“應該算是什麼呢？亞歷山大的夥伴騎兵衝擊大流士國王？又或者說，是背水列陣的西楚霸王？
嗯，不過仔細想想，似乎佔據優勢的，是我這一面啊。”威廉心裡面這麼想着——
是的，在這個資訊傳播速度不夠快的時代，騎兵戰在戰役層面上的最佳戰術便只有一個。那就是騎兵指揮官親臨一線，以難以置信的士氣，以及難以置信的勇氣，還有難以置信的戰鬥力撕裂對方的陣列，隨即達成勝利。
至於說上述的三個條件，剛好，威廉全都具備。
在這種情況下，使用這種戰術實在是再合適不過了。
當然。
在此之前。
仍舊是炮擊。
總共四個騎兵師與四個正式的哥薩克騎兵旅，攜帶總共六百門騎兵炮，火力幾乎不遜色於一些火力佈置較弱的常規部隊了。
用這樣的火力，轟擊對方，威廉簡直都有些不忍直視的感覺——在雙方的斥候浴血廝殺的同時，第一批部署在了最前線的部隊，便是帝國的騎炮兵。這些每一門火炮都有八匹最強壯挽馬拉乘的，重量比一般六磅炮更輕一些的火炮，雖然射程更近一些，但機動力卻是讓人難以置信的好。
說起來，那位維多利亞女王陛下之所以認爲威廉無法在這場戰爭中與自己爭鋒，其中一個原因便是在火力上，她自認爲佔據優勢。
道理是這樣的。使用戰船，同時又有足夠補給點的她，理所當然能夠拉來更多，也更重的火炮。而通常意義上說，炮兵與騎兵無法共同行動，前者糟糕的機動性讓後者的速度優勢無法發揮出來。
而在一場常規的戰役中，擁有絕對火力優勢的一方理所當然會獲得勝利——至少維多利亞就是這麼想的。
用數百門，乃至是上千門陸軍重炮，甚至是海軍的十八磅炮與二十四磅的超重火炮轟擊對方。將對方拉入火力地獄中。這樣一來，敵人就理所當然不可能獲得勝利了。
稍微想一想這一點，就能讓人覺得很興奮呢。真
只是非常可惜，如果他知道，威廉的軍隊擁有六百門六磅騎兵炮，甚至在輜重中，還有上百門通常不會使用的十二磅拿破崙跑的話，那麼她多半就不會，也不敢這麼想了
心裡面這麼想着，眼看着前線的戰鬥打得差不多了。威廉微笑着，下達了命令，開火——總共六百門火炮，部署了七個炮兵陣地先後在三分多鐘的時間內一齊開火了。
瞬間，炮彈轟鳴聲震天動地，幾乎讓對面的敵人覺得難以置信，以及……
難以置信的傷亡。
還沒有好好列陣完成的敵人部隊，瞬間就有些混亂——無論是在與瑣羅亞斯德人戰鬥的時候，還是在與塔爾塔利亞汗國戰鬥的時候，他們都沒有遇到過這樣的事情，都沒有承受過這樣可怕的火力轟擊，也都沒有足夠的覺悟與足夠的思想準備。
劇烈的爆炸聲，採用了新式的與爆炸藥的炮彈在對面的陣營中造成了巨大的傷亡與混亂。
昔班尼汗與他周圍的人們只覺得天塌地陷了一樣。
“這是世界末日嗎？是世界末日嗎？爲什麼人類能擁有這樣可怕的武器？！”眼看着他的十萬大軍在這樣的火力轟擊下哀嚎着，對方發出了就像是夢囈一樣的聲音。
不過，下一刻，昔班尼汗還是咬了咬牙，堅持住了——
“衝鋒！衝鋒！對方只是仗着他們的火炮強大而已！任何一個戰士都能在近戰中用他們的彎刀割下他們的腦袋！這些只會躲在大炮後面的懦夫！不用害怕他們！騰格里的寵兒們，衝鋒！撕碎他們！碾碎他們！只要衝過去，他們的火炮就沒有用了！”
隨着昔班尼汗的一聲令下，大批的烏茲別克騎兵咬着牙，向着赫裡福德家族的炮兵陣地發起了衝鋒。上萬，數萬，甚至更多的騎兵在這一刻動了起來。馬蹄聲震撼着大地，甚至會讓人產生地震了的錯覺——
這就是這片草原上最強大的霸主的力量。是昔班尼汗，烏茲別克人，是布哈拉汗庭能夠統治這片區域的基礎。
他的威望，他的能力，他的殘暴的名聲以及巨大的恐懼在瞬間就像一隻巨大的手，死死地握住了那些遊牧騎兵，讓他們在一瞬間做出了最爲可怕的決定——衝鋒——
儘管沒有整理好陣型，儘管也沒有整備好軍隊。但是在這種情況下，他們已經沒有足夠的時間來整備陣型以及做任何的準備了。
衝鋒，或者撤退。現在留給他們的只有兩條路可以走。既然如此，那就衝鋒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