熙熙,我的兒子,兒子,熙熙,我急忙跑向碰碰車的地方。
“怎麼回事?”我看見齊桓在那邊搜尋,抓住他的手臂,“熙熙怎麼會不見了?”
齊桓見我來了,眸中的自責更甚,甚至帶着點異常的慌亂,緊緊擁着快要撐不住的我,“我已經派人去找了,別擔心!”
這句別擔心不知爲何像是一把利刀扎進了我的心,頃刻間鮮血淋漓,我用力推開他,眼淚控制不住簌簌下落,“你爲什麼要出現在我的世界!爲什麼要帶走我的熙熙!你把他弄不見了!你還給我!”
齊桓愣住了,手臂的動作也僵了幾秒鐘,眼神有些受傷,但仍然上前握住我的手,“阿秋,對不起,對不起,熙熙一定會沒事的,相信我。”
我使力掙脫他的束縛,向側方踉蹌跑去,聲嘶力竭般呼喚:“熙熙……”
一遍又一遍,我從來沒有一刻像這般恐慌過,即使是四年前的那幕。
齊桓跟在我身後,也在人潮涌動的人羣中搜尋那個小身影。
倏而我身後傳來一聲清脆而又熟悉的聲音,這聲音……我旋即轉過身。
“爸爸,媽媽。”熙熙見我沒有反應,再次呼喚了一聲。
我回神,眼角的淚痕還未乾澀,只見小傢伙拿着氣球,臉上帶着歡笑,清脆稚嫩的聲音銀鈴般的響了起來:“氣球,爸爸媽媽……”
“氣球?熙熙。”
齊桓比我的動作先快一步,一把衝過去抱住了熙熙,“熙熙,你去哪兒了……”
不等他的話問完,我從齊桓手中搶過熙熙,反覆確認熙熙沒有受傷纔算鬆了一口氣。
“媽媽……”熙熙不理解我眼中的焦急,眉眼彎成月牙般笑了起來,在我臉上印下一枚深深的吻。
我縱然再開心,也知這次情況仿若是個警告,想到這個可能性,我臉色不由沉了下來,“熙熙,你爲什麼不打招呼就不見了?爲什麼要獨自離開,你知不知道媽媽有多着急!”
我不敢回憶剛纔的情形,倘若熙熙真的不見了的話,那我該怎麼辦。
熙熙見我兇他,眼神中喜悅的光亮黯淡了下來,頭埋在我的肩窩處,輕聲抽泣,哽咽道:“對不起,媽媽。”
“下次還敢不敢了?”我語氣嚴厲依舊。
熙熙喏喏地點頭,一直在身後的齊桓彷彿有點看不下去自己的兒子那副慘兮兮的模樣,撫了撫我的肩膀,道:“阿秋,這次的事情我這個做爸爸的也有錯,熙熙畢竟還小……”
我打斷他的話,凌厲的眼神警告他,我不該相信一個從未當過爸爸的人能照顧好孩子,我當初帶熙熙來這邊的意願也不過是想要滿足熙熙的慾望,現在想來後悔莫及,自從齊桓出現在我們的世界裡,原本平靜的生活現在變得一團糟。
感受到伏在我肩膀上顫抖的熙熙,爲人母終究是狠不下心,我軟下來態度,擡起熙熙的臉,親了親他的額頭,“熙熙,媽媽不是故意兇你的,只是你回答媽媽,你爲什麼不在原地等我們?”
“阿姨。”熙熙掛着盈盈淚珠的臉,扭頭用手指向跑來的方向。
阿姨?我正疑惑,一個熟悉的窈窕身影輕盈的搖搖曳曳的晃了過來,
“阿桓怎麼讓孩子一個人自己亂跑,這裡人多。”說着一隻手放在齊桓的肩上,臉也湊了過去。
邱芸芸?我一驚,她怎麼會來這裡?
齊桓臉色陰寒,甩開邱芸芸的手臂,聲音蘊含濃濃怒意,“你來這兒幹什麼?”
邱芸芸閃過一絲尷尬,繼而強顏歡笑,像是並不介意齊桓的這種態度,嬌嗔道:“阿桓,我一直找不到你,今天好不容易知道你在這裡,所以……”
模樣楚楚可憐,任是任何一個男人都不會對這樣的女人心狠推拒吧,我心裡不由冷笑了一下。
“阿桓。”邱芸芸眼神帶着點怯懦,但又不甘心的意味。
我不想熙熙看到這些,畢竟齊桓此時此刻在他心中仍是一個形象完美的爸爸,於是想要抱着熙熙轉身離開,“我先回去了,齊少,您慢慢解決你的家事!”
說完這話的時候,我注意到邱芸芸臉上明顯的喜悅,我暗歎了一口氣,不是爲我自己,而是爲邱芸芸,爲這個女人不自知的飛蛾撲火,一如當年的自己。
“媽媽……”熙熙擡起一隻小手在眼睛部位來回擦拭,“對不起,熙熙以後再也不敢了。”
這溫暖的舉動讓我破涕爲笑,他肯定是不明白我淚點所在的,還以爲是自己犯了錯,“熙熙,媽媽不生氣了,以後要聽媽媽的話,不準亂跑知道嗎?”
熙熙立馬點頭,臉貼近我的臉,似是撒嬌的模樣,“媽媽,你還有我,我不會離開你的。”
齊桓沒多久便追上來了,直至我身旁,眉宇仍有散不去的不耐,“阿秋,剛纔……”他想解釋,但是那些話語如鯁在喉,再多的解釋終究還是太蒼白。
“沒關係。”我若是還會爲那些蒜皮小事計較的話,那這四年我算是一點長進都沒有,況且現在對齊桓,我早已沒有當初那般在乎了。
看到我眼神中的淡漠,齊桓輕嘆了一口氣,最終什麼都沒有說出口,走到車前給我拉開車門。
我把熙熙安置在安全椅上,然後上了車,熙熙也像是嚇到了般,來的時候那般活躍,這會兒也會看臉色行事般,沉默不語,沒多久便睡着了。
路上,天色漸晚,我看着路上來回穿梭的夜景,不得不說,這個城市的晚上,還真是迷人,我的頭始終偏向窗外,景色迷人,我心情卻是莫名一沉再沉。
或許是今天邱芸芸的出現給了我一記提醒,亦或是我過於沉浸在這種齊桓是熙熙爸爸的設定中。我的心抽了一下,撩了一下頭髮,一行淚流了下來。
“怎麼了?阿秋”齊桓詫異的看了我一下,語氣焦急。
我意識到我的失態,立即抹了一下眼眶,“沒什麼。”
心緒還未平復,只見齊桓把車子停了下來,認真地盯着我,“我知道過去我錯怪了你,對不起你,給我個機會讓我改正,好嗎?我會證明我對你的感情,我會證明我是世界上最優秀的丈夫,最好的父親。”
我終於哭了出來,多少年的積怨多少年的傷心噴涌而出,齊桓失措,他沉默了……
車終於到了家,家,這曾經是家,現在這兒也應該是家嗎?我們下了車,兒子睡得香甜仍舊沒有醒。
“這小傢伙今天玩累了。”齊桓眸光柔和,說着欲要抱着兒子上樓。
我立即制止了他,自己抱起了熙熙,我也說不清楚爲什麼現在有點抗拒齊桓和熙熙接觸,或許是我的情緒在作怪吧。
齊桓僵在半空中的手,尷尬地收了回去,只能跟在我身後。
我輕輕把熙熙放下來,沒想到小傢伙一翻身滾進了牀中間,我被這舉動逗笑了,剛纔的陰霾掃去不少。
“真霸道!”齊桓笑着親了兒子一下,然後扭頭對我說:“下樓吃飯吧。”
我點了點頭,但心裡有個聲音質問自己,就這樣開始接受他嗎?
我去洗漱間換了一身隨意寬鬆的衣服,來到餐廳坐了下來,今天是粥,茄盒龍,還有清蒸鱖魚。
齊桓爲我夾了菜,笑着說:“今天累嗎?”
一樣的磁力,我輕輕的點了點頭沒有說話,阿姨走了過來,“少爺,今天老太太來了。”
“我媽?她來幹嗎?”齊桓皺了皺眉“她說沒說什麼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