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她手上滿是紅得刺眼的鮮血。
混亂的廝殺,是黑與白的戰爭。
爲什麼視線這般模糊,像是蒙上了一層水霧。
胸口好痛,那個人怎麼樣了?
那個人?那個人是誰?
她焦急的在尋找,那個很重要的人。可是爲什麼自己寸步難行呢?
她轉過頭髮現有無數雙白色的手按壓着她,跪在一個富麗堂皇的大殿之上。上座那個極具威嚴的人,滿臉惱怒的在喝斥着,但是他在說什麼,她聽不清,她掙扎着,她只想知道那個人怎麼樣了?
但是,那個人是誰?
“你是誰?”錢一語猛地睜開眼睛,一張稚氣的臉出現在眼前。
“我是你雲雷師兄。”雲雷憨笑着回道。
錢一語撇撇嘴,不耐煩的擡手撥開雲雷的臉,自己翻身面向牀內側。
雲雷自顧自地說道,“你酒量這麼差啊。”
錢一語沒有理會雲雷,她捂着胸口那裡悶悶的,透不過氣來。以前就是這樣,只要是沾了酒就會做一些奇怪的夢,那些夢那麼的感同身受,每每回憶起來總是讓自己很不舒服。
“你醒了。”溫和的聲音,不用回頭看也知道是誰。
錢一語蒙着被子慢慢轉過頭,拉下被子的一角向着沈思深的方向偷瞄過去。雲雷那個不開眼的又把大腦袋湊了過來,“你在偷看我師父嗎?我師傅有那麼好看嗎,爲什麼總是有那麼多人喜歡盯着他看?”
錢一語惱羞成怒掀起被子扔在了雲雷的頭上,然後起身下了牀,任憑雲雷纏在被子裡撲騰。
沈思深端進來一碗汁水清澈的蘿蔔湯,向錢一語招招手示意她過去。錢一語聽話的坐在桌邊,看着眼前的清湯寡水,沒有食慾。
“師叔,其實,我不喝這個也沒有關係的,我其實睡一覺就好了。”錢一語把湯推向了沈思深。
沈思深低頭看着湯水出神,錢一語看着他不出聲,以爲自己的拒絕傷到了這位關心她的師叔,無奈的嘆了口氣,伸手去抓碗,“那我還是喝了吧。”她手剛觸到碗邊卻被沈思深抓住了手腕,再看沈思深表情凝重。
錢一語縮回了手,看了看沈思深,也盯着湯水仔細捉摸了起來。可她實在是看不出其中奧妙,又擡頭看向沈思深,輕聲問道,“師叔,你看什麼呢?”
就這樣過了差不多半柱香的時間,沈思深慢慢恢復了溫和的笑臉,把湯推給了錢一語,“喝吧,現在不燙了。”
錢一語拿起那碗湯,慢慢喝了下去,溫度剛剛好,她看向沈思深問道,“師叔你剛纔在看什麼?”
“熱氣,你不喝湯是不是因爲太熱了,我是等到熱氣散了才端給你的。”沈思深還是一副慈愛的摸樣。
“咳咳。”錢一語被湯水嗆到,本想辯解,但在接收到沈思深那關懷的眼神後,只能乾巴巴的說道,“謝謝,師叔。”轉念又說道,“師叔,你不必這麼照顧我。”
“你畢竟是個小女孩,我即是你的師叔,就有照顧你的責任。我的門下沒有女弟子,若有什麼照顧不到的地方,記得要說出來。”
錢一語點了點頭,然後便把頭埋在碗裡,只是她的耳垂已經變得紅丹丹的一片。沒辦法啊,這麼丰神俊逸的一個人,這麼自然的說着照顧你,任誰都會臉紅心跳的吧。
“師父,天黑了。”雲雷大咧咧的插進兩人的談話之間。
錢一語擡頭看見雲雷不知何時已經坐在兩人對面,她從雲雷那賊兮兮的笑容中就猜測出,他已經坐在兩人對面觀察很久了。
沈思深擡頭看了看窗外,站起身,衝着雲雷說道,“走吧。”
錢一語聞言起身,正要跟上,卻被沈思深攔下,“你留在這吧。”
“我沒關係的。”說罷錢一語上下蹦躂着,以來顯示自己全無大礙。
“我們去的地方有鬼哦。”雲雷假意嚇唬她。
錢一語毫不在意,“我既已入雲覓,就做好了滅鬼弒魔的準備,我纔不怕什麼危險。”
“你可有防身的武器。”沈思深問道。
“呀!”錢一語拍了拍額頭,皺着眉頭說道,“放在房間裡了。”想當初她也只是打算偷跑出來玩一陣就回去的,誰知後來會遇上雲雷這個冤大頭,還被沈師叔留在了身邊。
“沒關係的,我可是鎮國大將軍的女兒,防身的本事還是有的。拜託了師叔,帶我去見識見識一下嗎?”撒嬌打諢這種事,錢一語從小玩到大的手段,就沒有不成功的。
執拗不過錢一語,沈思深解下掛在腰間的佩劍遞給了她,“會用劍嗎?”
錢一語接過劍,連連笑着點頭,應道,“會,會。”
一旁的雲雷瞪大了眼睛,張着嘴,一臉不可思議的看着錢一語,這是第一次師父把自己的佩劍給一個人用。看着錢一語愛不釋手的把玩着劍,雲雷充滿醋意的說道,“劍鋒利,小心你的手。”
錢一語用刀鞘狠狠抽打了一下雲雷的背,“你放心,刀要是出鞘,一血肯定拿你的。”
雲雷順勢踢了錢一語的屁股一腳,罵道,“毫無尊卑長幼之理,還有什麼一血拿我的,我怎麼招你了,你能不能盼我點好。”
“你敢踢我的屁股,你給我站住,讓我踢回來。”錢一語踢了一腳,卻被雲雷躲過,兩人圍着桌子追了起來。
沈思深笑着搖搖頭,只當是晚輩間的玩鬧,沒有制止而是轉身下樓,錢一語追着沈思深出了屋,雲雷見師父出了門也急忙跟了上去,兩人同時卡在門框裡。
“先讓我,我是你師兄。”
“憑什麼,你就是比我早入門幾天,實際年齡還不是跟我一樣。”
“你怎麼一點禮數都沒有,哪裡像個女孩子。”
“你怎麼不憐香惜玉一點,不像個男人。”
“你在這樣潑,沒有哪個男人會喜歡你的。”
“我祝你永遠‘舉杯邀明月,對影成三人’。”
兩人鬥着嘴,動作也沒有停下來,終於在把門框擠裂後,同時衝出了房間,兩人直奔樓下。
“都怪你,要是又和師父走散了,我一定跟師叔他們打你的小報告。”雲雷氣急敗壞的說着。
“你還有臉怪我,非要和我爭。”錢一語伸腳踹了雲雷的屁股一腳,雲雷着急下樓沒有再跟她計較,不過暗暗把這個小賬記載了錢一語罪狀的小本本上。
兩人急急的跑下樓,卻見沈思深正坐在樓下慢悠悠的喝茶。雲雷深深舒了口氣,再看四周居然跪了一片師兄弟,個個都在哭天抹淚。
“師父啊,求你下次別在亂跑了。”
“師父爲了找你我的鞋又跑壞了。”
“師父,爲了找你,我錢袋又被人偷了。”
“師父啊。”
“師父啊。”
錢一語看着下面一排衣着凌亂,蓬頭垢面的少年,帶着哭腔圍在沈思深身邊喋喋不休,經覺得頗爲好笑。
“知道我們門爲什麼沒有女生了嗎?”雲雷看着笑嘻嘻的錢一語突然問道。
錢一語搖搖頭,雲雷指着下面的一排人,“你想變成他們那樣嗎?”
錢一語慌忙搖頭擺手,雲雷回她一個完全瞭解的眼神,衝她點了點頭。
“既然人齊了,我們便走吧。”沈思深看到兩人後,便放下手中的茶杯,起身整理了一下衣襟,向外走去。
剛剛還在哭天抹淚一干人等在看到雲雷身邊的錢一語時,突然各個都恢復了神采飛揚的摸樣,兩人走進,一個年紀稍長、長相普通的男子問道,“雲雷這位是?”
“子偱師兄,這個是新入門的小師妹,是,嗯。”雲雷介紹到一半想了一下,又問道,“你是哪個門的?”
“我師父是沈思義。”錢一語說道。
衆人表情各異,沈子偱又說道,“師妹,有沒有考慮投靠我們的門下,我們這裡有雲覓最帥的師父在。”
錢一語有些猶豫,沈子偱又說道,“洗衣燒飯打掃你全都不用做,你只有一個任務,就是看着師父。”
聽到這,錢一語趕忙搖搖頭,“敬謝不敏,我可不想變成你們這樣。”
“在說什麼?”沈思深已經走出了店外正要往一個方向走去,衆人驚慌的追了出去,齊齊喊道,“師父,不是那邊。”
衆人以沈思深爲首,駐足在一處陰森的宅院前,朱門緊閉,看上去已經荒廢了許久的模樣,但卻隱約能夠聽到從裡面傳出飄渺的孩童歡笑聲。
“哦,只是隔了一條街,還蠻近的,白天我可是走了5條街也沒有找到呢。這個地方地形真是複雜啊。”沈思深擡頭看向破敗的牌匾感嘆道。
錢一語看向面前殘破的老宅,牌匾苟延殘喘的搭在門樑上方,像是隨時都可能掉下來似的,朱漆的大門褪了色變得暗沉陰鬱,門柱的紅油已經脫落露出了被蟲子蛀蝕的痕跡,這是一個廢棄了很久的宅院,他們來這裡做什麼?錢一語看向雲雷,雲雷湊近錢一語低聲說道,“你看這裡像是荒廢了多久?”
“起碼的四五年了吧?”錢一語說道。
“錯了。”雲雷說道,同時伸出三個手指做了一個七的手勢。
“七年!”錢一語推測道。
“是7天。”雲雷說道。
“這怎麼可能?”
“你剛來所以不知道,這家人7天前被滅門了,目前只有男主人下落不明。而且這裡從那天起就沒有消停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