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界一片寧靜,所有猙獰叫喊都沉寂在不見五指的漆黑中。
天離眉頭蹙起:“上次還未如此。”轉頭對身後二人道,“你們當心。”
三人步伐奏出陣陣響聲,無人來迎。
“雖爲鬼王,魅兒卻不喜歡黑暗。定是發生了何事。”無殤出言。
話音剛落,似是等不及他們施法設光,自前方一股劍風襲來。無殤輕巧側身避開,雙指扣住劍身,輕輕一甩,持劍之人便重摔在地。
燈火已起,已能看出來人面貌。
劍柄掉落在地,一個似乎雙十年華女子從地上站起,望見天離眼中一亮:“天離大人!”
天離定眸看去:“你是鬼王身邊的侍女?”
“小女瓔珞。”忙跑到天離身側,俯身跪下,“天離大人是鬼主摯友,還望大人爲鬼主報仇!”
“你在說什麼?魅兒呢?”天離將她扶起。
“鬼主至今未歸。就是他,是他重傷的鬼主!”瓔珞指着無殤大叫。
天離看了無殤一眼:“這其中誤會我已經知曉,不關無殤的事。你快告訴我,發生了什麼?”
瓔珞聽聞無殤之名驀地一怔,疑惑道:“他就是無殤?可是無殤大人明明是鬼主的……”
“是否有人扮我模樣引魅兒離開?”無殤上前問道。
瓔珞點頭,看了眼天離見他應許後方道:“鬼主見到那人欣喜若狂,聽那人說了幾句便緊跟而去。但沒有走遠,剛出鬼界鬼主便和那人打了起來。鬼主不敵,被他重傷,那人好像並不想要鬼主性命,正欲上前將鬼主擒拿時,鬼主藉機逃離。但瓔珞從此再未見到鬼主,不知道鬼主現在何處,是否……是否還……”面容難過,未說下去。
“定是兮夜!”無殤沉聲道。
天離環顧四周:“這裡又爲何是這般模樣?”
瓔珞接着道:“鬼主離開不久,神界竟派兵來接管鬼界,說是鬼界掌管人間輪迴,不可無主。我們不願,但神兵強佔擾得鬼界大亂,姐妹兄弟四散流離,鬼界也不復當年。因無鬼靈執燈,終日只能與黑暗爲伴。瓔珞留在此處,是爲了有一日能得見天離大人,求您找一找鬼主,您一定找的到!”
“此事前後過了多久?”一直靜聽一旁的素荷突然開口。
瓔珞上下打量她一樣,也顧不上問她身份,回道:“約有一年。”
“那這一年內的魂魄輪迴之事又是誰管?”
瓔珞想了想:“聽一個曾回來的姐妹說,鬼界衆鬼流竄,人間因此大亂,天帝插手解決了此事。至於如何解決,瓔珞不得而知。”
“竟然會發生此種事,看來我們離開日子確實發生不少變化。”素荷看着無殤,“我們該去何處尋她?”
無殤偏頭望着素荷:“你覺得我該去尋她?”
“她是你的朋友。在我看來,她和天離於你並無不同。你當然該去。”素荷輕笑:“若如今你還需擔心我是否會因此而怒,那才真會令我生氣。”
無殤頷首,與素荷凝神互視後轉向天離:“天地間有三處無法以法術探查,魅兒若想躲過兮夜追蹤便會去這三個地方。”
“未分六界前,三界君王宮殿。”天離接口,“天界魔界皆有兮夜眼線,她只會在一個地方。”
素荷亦聽出其中之意,長舒口氣:“我們該去人間走一趟了。”
瓔珞瞪大雙眼來回看着三人,天離瞥見,側身朝她道:“你繼續留在此處,若魅兒回來,讓她去找我們。”
“是,瓔珞領命。”
無殤忽而輕嘆:“我本想在此處安住一宿,可惜剛來卻要走。”
天離佯裝冷笑:“魅兒有事,你還能安心睡下?鬼界久無生息,多留一刻便多冒一分被發現的危險。還是快去人間找處客棧,商議大事。”
三人聽完後沒有再停,離開鬼界直奔京城舊時客棧。
他們沒想到,入夜良久客棧竟還亮着燈。幾人不禁在門前停步仰望。門上牌匾換了新樣,紅漆木柱不免讓人懷疑是否入了大戶人家。
裡面已有小二迎出:“這麼晚了幾位一定是住店了,裡面請。”又見他三人面容驚色笑道,“幾位客官一定是剛來京城。咱們這家客棧可是當今聖上御筆親提,整個店面也是朝廷剝的銀子,而且徹夜不打烊,幾位就放心住吧!”
三人交換眼神後心照不宣,隨小二上樓。他們要了一間房,小二雖好奇卻沒有細問。天離關好門扉後轉身問道:“他還記着這裡。”
“不知是否還記得我們。”
素荷望着周圍,除了店面更華麗以外,屋內陳設竟無大動:“重遊故地,物是人非。他不再是那個嶽八,我也不是水瑤玉。”
“無殤,明日我們如何進宮?”
“貿然闖入自是不妥,你我三人裡,唯有素荷最易見到他。”無殤道,看向素荷。
“此話怎說?”
“着一身宮裝,混入其中並不難。若他不願相幫也不必爲難,畢竟萍水一場,子歌又去,他與我們確實沒什麼關係。”
“是依然記得,還是假裝忘記,一去便知。”素荷走到窗邊,推開窗,“既要混入,夜幕最是有利。我此刻去,待到白日便有動靜。你們在此稍作休息,切莫心急。”
“素荷。”無殤突然出言將她叫住。
“身體都好了麼?”
素荷淡然一笑:“有轉輪鏡在,何需擔心?你與天離也有許久未見,不如趁此機會好好聊聊。”說罷,身形一縱,消失夜色。
“希望魅兒當真在皇宮,纔有一線生機。”
“法術雖不敵,魅兒修爲卻在兮夜之上,你不用擔心,她知道哪裡纔是最好去處。”無殤盯着天離,直到天離察覺關上窗轉身望他才道,“天離,我想請你幫一個忙。”
天離面色凝重,每當無殤如此鄭重開口時,他知道接下來絕不是一件簡單的事:“你有何主意?”
“即使找到魅兒,對於抵擋兮夜並無用處。假作真時真亦假,兮夜既能派人假扮‘無殤,’我又有何不能?”
天離明瞭他意,走到他身邊:“素荷尚在,你若再次消失,兮夜定然不信,倒是反倒多加戒備。”
“如果我死了……”
“說什麼笑!”天離一口否道,“若你死了,素荷將如何你豈會不知?你若將原委告訴,她無悲憤之舉,莫說兮夜,天帝都不會信。”
無殤長嘆口氣,眉目稍低:“所以我才說,想請你幫個忙。”
天離會意,亦沉了口氣:“如今看來只能如此。你想好怎麼做了?”
無殤點頭,將計劃說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