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十二章 巧逃脫流裳無奈
瑤玉聽着流裳口中所述奇怪之事，比往日更爲驚奇。
“想不到這玉璽竟有這麼多秘密。”兩人吃完早飯後便在路上隨意走着，聽流裳說着宮中之事，“那還真是危險，想不到皇上也對那塊玉感興趣。”
流裳嘆了口氣：“只盼皇上不要太在意纔好，若是昭告天下此玉在我手中，恐怕又不得安寧了。”他口中說着，心下卻忽的記起一事，“小荷，你還記得相國府嗎？”
“不就是我們剛來京城那日偷偷潛進的地方。”瑤玉隨口答道，“那天的陣勢還真是氣派。”
“昨日我在宮中聽到兩個宮人小聲說話，當時沒記起，剛剛和你說了許多突然就想了起來。”流裳將所聽之言向瑤玉複述一遍，“本來我覺得這是件好事，可是我記得你我上次去相府的時候是不是遇見了江小姐？”
瑤玉聞言沉下心思想了一想，猛然點了點頭：“不僅見到了江小姐，還有她的意中人。”她激動時聲音不覺高揚，看到身旁路人朝向她的目光時又低下聲來，將流裳拉到一旁緊貼着石牆，“萬一她們真是兩情相悅，可因爲皇上賜婚而不得不從此天各一方，豈不大悲？不行，我們要幫幫他們！”瑤玉搖着流裳的胳膊。
“但怎麼幫呢？”
“可以將江小姐救走，送到他意中人那裡。”瑤玉脫口而出。
流裳搖了搖頭：“江小姐若真想走，上次說不定就離開了。更何況，她現在逃婚就是抗旨，會害了整個相國府。”
瑤玉張嘴愣住：“這麼嚴重！要不我們去找那個男子，讓他和江小姐再商量商量？”她焦急中眸子不停左右轉動，驀地心上一喜，“我們先回客棧，說不定莫公子會有好方法。”
流裳驀地臉色一變：“莫公子未必會爲此小事分神。”說罷見瑤玉不多言語，只好同瑤玉一起回去。
“又是官兵，昨天我們和桃邀就看見了。”即將跨進客棧門檻時，瑤玉聞見一陣吵鬧朝不遠處看了看，口中對流裳說着。轉頭已不見流裳人影，她急忙進門，卻見流裳已被桃邀一把拉了去，站在一身淺藍色長衫男子身旁。
“桃邀。”瑤玉走近幾人，“這位是……嶽八嶽公子嗎？”
“叫我嶽八就好。”嶽八裂嘴笑了笑。
桃邀快步走到瑤玉身前：“你們去哪兒了？到處找不到你們。”
“只是去外面走走，難道出什麼事了，看你如此着急？”瑤玉細細打量着桃邀面容上的憂慮。
“喏。”桃邀朝流裳努了努嘴，“我們的陳公子又惹出新的事了。”
“我？”
流裳聞言一愣，剛要細問，卻被一直觀察窗外動靜的嶽八突然出聲打斷：“快上樓，他們要來了。”
“誰來了？”瑤玉說着已被桃邀伸手拉住手腕一路上了木梯，餘光瞥見窗外整齊的官兵匆匆闖入旁邊一家客棧，眼見着就要到了。
桃邀咯吱推開門，待人悉數進入後又匆匆關上。
莫郡引和天離已等在房內。
“看來你們想好辦法了？”流裳瞥了眼桌上被紅布遮住的地方，掃了天離桃邀一眼。
郡引依舊是三分含笑，未置一語。倒是天離笑着從凳上站起：“我與郡引桃邀商量過，恐怕皇上要擒你並非一兩日，如此要讓你行動不受官兵防礙到有一個辦法。”說着，拉開了桌上紅綢。
桃邀沒忍住噗嗤笑了出來，又馬上收回一本正經站在一邊。
流裳和嶽八不禁睜大雙眼，瑤玉先是一愣，繼而明白過來，伸手捂住雙脣害怕笑出聲來。
“你們是故意的。”流裳瞪着天離郡引，見郡引毫無反應，天離笑開後，目光終於落在桃邀臉上。
“從此你就是我和瑤玉的好姐妹了，快把衣服換上，我和瑤玉幫你梳頭。”說着朝瑤玉眨了眼，抱起桌上的湖綠衣裳塞到流裳懷裡，“官兵快來了，你可不能耽誤時間哦。”
“但明明可以讓莫公子幫我……”流裳一臉迷茫。
“莫哥哥不能用法力的，爲了防止……”桃邀指了指天上，“換好了就叫我。”說罷從門外將門合上，只留流裳一人在房內，看着懷中女子衣襟哭笑不得。
莫郡引在皇宮的時候已經施出那樣大的法力，還擔心現在這些不成。流裳無奈邊換上衣服邊想，終於認定桃邀等人只是爲了整一整他。流裳含着悶氣卻又無可奈何，郡引不出手，他總不能求着他幫自己，其他人的法術因自己身上的還魂玉又無法施展。當真是自作孽不可活。他猛然搖了搖頭，自己明明什麼都沒有做。
桃邀讓天離和郡引嶽八先去樓下拖延時間，在聽到流裳信號後和瑤玉推門而入。
流裳忿忿不平的臉下是窈窕勻稱的身材，連瑤玉也不禁張大嘴望着面前人。
“流裳，你不當女子真是可惜。”桃邀圍着流裳轉了個圈，“我就知道自己沒看錯，流裳要不你便一直這樣好了。”
瑤玉回過神，又不由笑起：“我們還是快幫他把頭梳好，說不定會是我們這裡最美的美人呢！”
“瑤玉！”流裳見瑤玉也開自己的玩笑，嘆了口氣皺起眉看着她。
“這一顰一笑當真更是好看。”瑤玉故意不理他的話，將他頭髮全部散下，再用木梳細細梳着，手邊放着翠珠頭飾，笑容已溢滿雙頰。
樓下已有喧鬧，沒多久便聞多人踏步上樓之聲。
瑤玉桃邀相視一笑，各自將東西收好後圍着圓桌在流裳兩旁坐下。瑤玉起身將茶水斟滿杯盞，佯裝女兒家談心模樣。
門倏然大開，幾個官兵站在門口，目光不由皆停在了三人臉上，癡癡愣住，半響方緩過神。只怕任何一個男子，突然看到瑤玉桃邀和扮了女子的流裳三人一起出現在眼前，都無法不愣在當場。
瑤玉雖已知曉來人是誰，還是不由一驚，繼而淺淺笑起：“官爺可是有什麼事？”
片刻回神後，官兵只說了句：奉旨行事，還請姑娘擔待。便遣了兩人進到房內細細搜索一番，發現並無所查人後，又匆匆離開。
流裳此番模樣並未有人懷疑，甚至令他不禁感嘆一切竟如此順利：“現在我可以把衣服換回來了吧？”
“那可不行。”桃邀忙出言阻止，“他們不抓到你恐怕不會罷休。我們在京城還要待許久，你也不想在外行走時多了這些麻煩不是？”
流裳低頭看了看自己：“這一身的麻煩已經夠了，還有什麼會更麻煩？”
“比如說，去相府的話，以你本來樣子去，肯定會被人認出來的。天下烏鴉一般黑，既然皇上要抓你，這些地方都要小心一點纔是。”瑤玉突然開口。
“你們要去相府？我也要一起。”桃邀聞言轉頭盯着瑤玉。
“我們還沒有拿定主意，有些很棘手的問題。”瑤玉想起之前和流裳談話，吱唔起來。
“什麼問題？”
瑤玉沉思少頃，認真看着桃邀：“一個和我們無關，甚至連一面之緣都算不上的人有了麻煩，我們要去幫忙嗎？但如果幫忙稍有不慎可能會害了整個府內的人。”瑤玉向桃邀解釋着，“我想幫忙，可是不知該怎麼辦，所以纔回來想和莫公子……及大家商量一下。”
“砰砰。”房門叩響。
流裳見插不上嘴便起身去開門，門並沒有栓上。
郡引在臨近門處坐下：“商量什麼？”自然般開口詢問。
天離將流裳納入眼底，上下打量幾番，臉上笑意未歇。流裳瞥了他一眼，不再看他。倒是桃邀見天離模樣一步從凳上跳到他身前，笑道：“我沒有說錯，果然是很合適吧？你敢說面前這位不能稱爲美人嗎？”歪着腦袋看着天離。
天離張了張口，卻在看到流裳神情後嘆了口氣，眉眼卻仍是帶笑：“鑑於我說‘是’還是‘否’，於流裳而言都不是什麼值得欣喜之事，還是不開口的好。”
“你已經開口了。”流裳略顯尷尬。但也僅僅是尷尬和羞澀而已，在之前的無可奈何後，他發現雖然自己並不喜歡這樣，卻也並不生氣。只要，不要讓他扮作這個模樣太久就好。
天離幾人調侃之際，瑤玉已將事情始末和郡引說了大概。
“你希望我能幫你出主意？”郡引聽罷緩緩開口。
瑤玉點了點頭：“莫公子總是能將事情想的很明白，也能完美的解決事情，所以我第一個就想到莫公子了。”
郡引嘴角微揚，如他一貫的笑容，只是眨眼之際有了些複雜情緒，看不出是喜是悲，稍縱即逝。他沒有直接回答瑤玉的問題：“還記得我教你劍法是爲了什麼？”
“爲了幫助身邊的人，首先要能夠保護自己。”瑤玉答道。
“要保護自己，只依靠武功是不夠的。還有你最缺乏的，江湖經驗和解決事情的能力，以及……獨自面對。”郡引盯着瑤玉雙眸，眸間清澈如蓮池初見，只是素荷的那份清冷和遠謀，是面前人永遠學不來的。她也不需要學，因爲她就是瑤玉，人間的瑤玉。
瑤玉一愣，明白郡引所說皆是事實，只是不知道他怎會突然這麼說。她驀然覺得，郡引和其他人都不一樣，不論是將她當做妹妹的水雲護和木子歌，還是陪伴她左右的流裳天離桃邀，都在幫她，幫她解決一個又一個問題。
而郡引，讓她自己保護自己，教她練劍，教她……獨自面對。
“莫公子的意思是，讓我自己決定？”瑤玉試探性問道。
“我們現在在你身邊，未必永遠都在你身邊。等你孤身一人時，再學習如何面對，恐怕危險便會不期而至。”郡引說的溫柔，卻沒有絲毫退讓之意。
“萬一我做了錯誤決定可能會害了更多人。”瑤玉不安道。
“每一個決定都有風險，關鍵在能不能承擔最壞的結果。”郡引起身，轉身時忽又屏息長頓片刻，覺得自己適才對瑤玉甚至嚴厲，心中不忍，回眸提醒道，“此事是福是禍，終不在你。也許，你可以讓該決定的人決定，如同我讓你決定一樣。”他留給瑤玉一個淺笑後，轉頭離開。
桃邀看着郡引從屋外關上房門，轉而望向瑤玉：“莫哥哥怎麼了？”
瑤玉滿懷心事，並未答話。
流裳雖被天離桃邀打趣，心思卻全在瑤玉和郡引所說之話上。他漸漸走近瑤玉，手臂緩緩摟住瑤玉雙肩，動作輕緩怕驚了凳上之人：“別聽他的，你有朋友，你永遠無需自己做決定，你可以和你的朋友商量任何事，可以聽取他們的意見……”
“最後自己做決定？”瑤玉擡頭看着流裳。
流裳的手已從瑤玉肩上收回，緊緊握住她的手：“你沒必要當做是自己的責任，沒必要自己做決定。是我告訴你這件事的，那麼做這個決定的也應該是我纔是。我不管那個莫郡引怎麼想，他沒有資格去強迫你，我希望你還是那個水瑤玉，還是……小荷。”
流裳深望着瑤玉，瑤玉凝視他的眼中恍惚間竟有幾分深邃。她搖了搖頭，兩種聲音在她腦海中交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