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氏卻不管她想什麼,見對方沒有要再說話的意思,直接起身道:“姑娘若沒有什麼事的話就請回吧。”
對方的態度再明顯不過,陸明湄一陣尷尬,還不等她想出什麼法子岔開話題,就聽門口處一道聲音傳來:“青鸞給夫人請安。”
相比於白氏,陸明湄與青鸞顯然更爲相熟,只是礙於身份她卻只能沉默,倒是青鸞有些意外地看了她一眼:“陸小姐怎麼……”
“什麼陸小姐,這是二皇子府上的素素姑娘,與凌鑰可是至交好友呢對吧?”
白氏一番話說得陰陽怪氣,不過意思卻是明顯的很——面前這位可是楚凌玥那邊的人,你還是不要想着亂攀關係了。
陸明湄越發尷尬,沒想到她之前那番話沒噁心到楚凌玥,倒是噁心到了白氏,現在看來示好是不可能了,陸明湄只能告辭離開。
廳中只剩了她們主僕三人,氣氛越發尷尬,青鸞咬咬脣,她是想親口問問白氏是否如金玲所說已經視她爲絆腳石,只是旁邊翠兒的眼神太過明顯,她最終還是沒有問這句乞憐之語。
雖然沒有聽到白氏明說,不過看對方的態度青鸞也明白了個大概,垂頭喪氣的離開主宅,不防旁邊傳過來一道聲音:“青鸞姑娘留步。”
青鸞詫異轉頭,就見陸明湄站在不遠處,不由皺眉:“素素姑娘可有事麼?”
受這個身份限制,陸明湄一腔話竟無法出口,只能強自笑道:“我看這位夫人面色不怎麼好看,所以想問問夫人可是最近有什麼煩心事?”
青鸞忍不住挑眉,侯府中人一直都稱她爲姨娘,其中更是以諷意居多,如今陸明湄絲毫不帶他意的一句“夫人”,讓青鸞對她的印象瞬間好了不少。
不過印象再好也擋不住對方是個陌生人,被翠兒坑害之後她對旁人的防備也高了不少,故而這會兒也只是笑了笑道:“家事而已,不勞素素姑娘費心了。”
“是我冒犯了。”
陸明湄也有些意外,她印象中的青鸞可不是這麼內斂的人,難不成這短短時間內侯府發生了什麼她不知道的事,讓一貫張揚的青鸞也改了性子?
念及此處,陸明湄忍不住試探性的多問了一句:“素素這兒倒是有不少消遣的法子,夫人若若相信素素的話,素素願意幫忙。”
青鸞略詫異的看了陸明湄一眼,按照一個陌生人來說,陸明湄的話着實多了那麼點,青鸞謹慎但並不傻,對方對她到底是善意還是惡意她還是能感覺出來的,心下略一計較索性便應了下來:“那就麻煩姑娘了。”
兩人商定,陸明湄這才離開了侯府。
她現在之所以還能留在李褚浚身邊,無非是因爲她對對方來說還有用處而已,緋月樓這張牌她已經交出去了,如果想繼續留在二皇子府當然就要尋找別的砝碼。
當初李褚浚與慕容驍私下交易她是知道的,她更知道這其中起關鍵作用的就是青鸞,既然如此她爲什麼不能直接搭上青鸞這條線,一方面給楚凌玥添堵,另一方面還能得到一手消息,何樂而不爲呢?
較她而言,青鸞顯然就沒有那麼輕鬆了。
白氏那邊的態度已經很明顯了,楚凌玥那邊又遲遲沒有迴音,她若想在慕容府待下去勢必要找一個靠山,白氏沒了指望,她就只能靠着“素素姑娘”這條線好好拉攏一下楚凌玥了。
雙方雖各懷心思,不過目的一致故而相處得倒也算是融洽,陸明湄親手給人斟了茶,笑道:“這翠峰樓雖沒那麼大的名氣,但是勝在環境清幽,在這邊坐會兒總覺得心情會好上不少呢。”
“素素姑娘倒是好雅興。”
青鸞笑笑,她今日揹着白氏隻身一人赴了陸明湄的約可不是來聽人說這些有的沒的的,見對方只悠然品茶索性率先開了口:“姑娘約我出來應該不只是爲了品茶吧?”
“當然。”
陸明湄兩個字一出口,青鸞面上笑意瞬間隱了下去,淡然道:“姑娘還有何事麼?”
李褚浚與慕容璟陣營不同她是知道的,她接近陸明湄也不過是想與楚凌玥搞好關係,如果這人想摻和政事的話,她就要好好想想要不要跟陸明湄走這麼近了。
畢竟慕容驍過河拆橋的事她還沒忘呢。
陸明湄也不是傻的,看對方臉色大概就能猜到其想法,故而並未單刀直入的開口,而是道:“凌鑰姐姐待人一向很好,青鸞姐姐若是有什麼不舒心的,大可以去找她談談嘛。”
青鸞聞聲不由苦笑:“我身份低微,見少夫人一面都難,更不要說別的了。”
陸明湄眼神一轉,笑道:“凌鑰姐姐畢竟大戶人家出身,對我們這類人總歸是有些忌諱的,姐姐你也不要太怪她。”
這句話不動聲色的將楚凌玥與她二人劃分到了兩個陣營,果然青鸞看向陸明湄的神色明顯見的鬆緩了些。
總歸是“初次”見面,陸明湄也未與人深談,兩人只約好了下次見面便各自散了去。
慕容府倒是沒有禁了青鸞的行程,再加上翠兒時常跟在白氏身邊,她出去這一趟竟是沒人發覺,青鸞心中放心的同時更多的反倒是失落,此後對於陸明湄的邀約更是來者不拒,兩人的關係也漸漸親密了不少。
翠兒倒也與白氏提起過此時,不過白氏未將此事放在心上,反倒是楚凌玥先發現了不對勁。
這日飯後慕容璟難得沒有出門,楚凌玥又想起此事,忍不住問:“你可知道青鸞最近與誰接觸麼?”
“青鸞?”
慕容璟倒是許久沒有聽過這個名字了,這會兒聽人驟然提起來忍不住皺了下眉才恍然道:“怎麼突然又想起她了?”
“並不突然好麼。”
楚凌玥嘆了口氣,將前些天碧玉提起的事重又說了一遍:“碧玉的意思我明白,只是青鸞她……”
“這事兒你答應了?”
不等楚凌玥講話說完,慕容璟便皺眉打斷了對方,楚凌玥垂下視線有些糾結:“就算爲了孩子我也不會答應將青鸞調到身邊的,只是她在暢春園未免也太慘了些,會不會爲此勾搭上什麼不乾不淨的人啊?”
說到這裡,楚凌玥面色更差:“人跌到谷底的時候慾望可也是最強的,青鸞對侯府又熟,若真是被人利用了……”
“這件事我會去查,你就不要多想了。”
慕容璟邊說還不忘摸了把自家夫人已慢慢顯形的小腹:“你現在只管好好養身體。”
雖說慕容璟將此事攬到了自己身上,楚凌玥卻還是沒有徹底躲開,他走後不久碧玉便來了沐雪園,果不其然又提起了青鸞。
那天覺得青鸞有些不對勁之後,碧玉便時常去暢春園看她,沒成想竟發現了對方時常不在府中,並且狀態也越來越奇怪,這纔來報了楚凌玥。
“你知道她最近與誰接觸?”
碧玉點頭:“她前幾日遲遲不肯鬆口,昨日我跟她出了門,這才發現與她見面的竟是……”
“誰?”
“陸小姐。”
碧玉糾結了半晌還是回了話,她不知道陸明湄現在已經換了身份,驟然看到那張臉自然認爲是青鸞勾搭上了陸明湄:“少夫人,這影響不太好吧?”
楚凌玥這會兒已經反應了過來,陸明湄那點段數她自然清楚得很,笑道:“別緊張,那位可不是什麼陸小姐,而是二皇子府上的貴賓。”
碧玉還有些反應不過來,不過作爲下人她最明白什麼該問什麼不該問,故而並未多言。
楚凌玥也沒有再解釋什麼,又問了幾句青鸞的狀態便打發碧玉離開了,旁邊蘭溪這才插上話:“小姐,這素素姑娘到底是個什麼來歷啊?”
單憑那張臉,蘭溪對這“素素姑娘”便沒有什麼好印象,只是礙於楚凌玥的態度不好多說什麼而已,現在聽了那人竟然跟青鸞糾纏在了一起,終於忍不住問出來。
“據說是西北來的,二皇子的救命恩人,不過——”
說到這裡,楚凌玥頓了下才露出一絲意味不明的笑容:“你覺得呢?”
蘭溪最終也沒有問出什麼來,倒不是楚凌玥不相信她,而是蘭溪性子實在太火爆,若讓她知道了這“素素姑娘”的真實身份,誰知道她又會做出什麼事來。
只是面上雖沒有表現出來,楚凌玥行動卻是不慢。
這日青鸞剛出暢春園,就碰到蘭溪不情不願的堵在了面前:“我們小姐請你過去坐坐。”
說完不等青鸞再有什麼反應便轉身往沐雪園而去,青鸞略一猶豫,便也跟了上去。
她與陸明湄接觸本就是爲了楚凌玥,現在正主都出現了,她當然不會再捨近求遠去見陸明湄。
楚凌玥面上一貫是帶着笑的,青鸞規規矩矩請了安坐在人對面,心中有些忐忑。
幸而楚凌玥並未讓她尷尬多久便開了口:“我前幾日聽碧玉說夫人她……你現在可還好麼?”
青鸞苦笑:“多謝少夫人關心,青鸞還忍得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