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那之後,景晟侯府周圍的眼線果然沒了蹤影,憐花自那日的事情之後跟沒事兒人一樣,一點也不見消沉,碧玉看着憂心,跟楚凌玥說過好幾次,楚凌玥笑了笑,並不是很在意。
青鸞的月份大了起來,白氏專門撥了一筆銀子到東院讓她給孩子置辦一些物件,楚凌玥也跟在後頭送了東西過去,老夫人知道後,連誇楚凌玥懂事,接着東西跟流水似的往楚凌玥的沐雪園擡。
於是,東院和暢春園又眼紅了一把。
這天,楚凌玥正準備跟慕容璟用午膳,接着就聽見外面通傳說青鸞姨娘過來了。楚凌玥挑了挑眉,在桌子底下踢了踢慕容璟,“來找你的!”
“夫人息怒……”慕容璟連忙擺出一副笑臉,然後,恭恭敬敬的呈上筷子遞給楚凌玥,“讓她等着,天大的事兒也不能讓夫人沒了吃飯的胃口。”
不過青鸞是什麼你讓等着人家就會等着的人?兩人剛吃了沒幾口,就見青鸞大搖大擺的走了進來,身後不見過去通傳的蘭溪,也不見翠兒,想必是兩人糾纏到了一起。
“放肆!不是讓你在外面等着了麼!”慕容璟皺眉,不滿的呵斥青鸞。
青鸞見慕容璟真的動怒,一委屈,委身行了個禮,眼中蓄滿了淚水,“侯爺,非青鸞不懂禮數,而是腹中孩子急着見父親,所以我才闖了進來。”
“是麼。”慕容璟不置可否,夾起桌上的一片蓮藕放到了楚凌玥的碗裡,“說吧,來這裡有什麼事兒。”
楚凌玥毫不客氣的當着青鸞的面一口一口把東西吃掉,靜靜的等着她繼續出幺蛾子。青鸞看着楚凌玥略帶挑釁的眼神,這次竟然生生的忍了。
“大少爺,青鸞本就是大少爺身邊的丫鬟,如今雖然蒙恩擡了房,但是不敢擅自居功,所以,今兒個想來求求少爺,能不能準我到跟前伺候。”
楚凌玥吃東西的手一頓,看着慕容璟的眼神頓時變了幾分。這是什麼套路,前些日子不還拿嬌說身體不適什麼的麼,今兒個怎麼就突然故意過來求伺候了。
“你的肚子越發大了,這關口應該先顧好你自己纔是,伺候我做什麼?再說了,這院子裡這麼多丫頭還擔心沒人伺候?”慕容璟也有些不悅,然後看着青鸞就要轟她出去。
“少爺息怒,青鸞不是故意讓大少爺生氣的。此舉青鸞還有一個私心,以前孩子還小,沒有意識,如今孩子動的越發勤快了,奴婢想多在少爺身前伺候,讓孩子多見見父親,多看看少爺和少夫人是如何伉儷情深,以後生出來也能對少夫人多親近一些。”
青鸞就是不走,不達目的誓不罷休,反正她有肚子裡這個擋箭牌,做什麼都是情有可原的。
誰會想要跟你的孩子親近!楚凌玥在心底吐槽,然後低頭吃自己的,一副事不關己的樣子。慕容璟見她如此,失笑了一下,笑容轉瞬即逝。
“既然如此,那就來吧。不過,一定要對少夫人恭恭敬敬的,爲孩子做個表率。”
見慕容璟應了,青鸞有些驚訝,對於後半句更是沒放在心上,連忙道謝,然後過來幫忙佈菜。慕容璟哪裡會讓她幫忙佈菜,開口叫人再拿一副碗筷進來,讓她一起在桌邊吃了。
一頓飯不說吃的味同嚼蠟也實在是談不上什麼愉快,尤其是蘭溪,眼裡的刀子恨不得把青鸞給戳成馬蜂窩。不過青鸞巋然不懂,好像根本沒看到一樣。
吃完之後,慕容璟揮了揮手去了慕容冼的書房,青鸞想跟上,卻被慕容璟給打發了回去。
慕容冼也剛吃過飯,在書房裡看書打發時光。慕容家的事兒他基本上都給了慕容璟,有慕容璟打理,他自然是過的非常清閒。
見慕容璟過來,慕容冼有些意外,“你怎麼來了。”
“關於南疆駐軍的一些事情,還想找父親商議一下。”慕容璟自然不是沒事兒來跟自己爹聊天的,也不是沒事兒來這裡躲清閒的。
宇文翊來信,說宋家人最近動作頻頻,爲了以防萬一,他想把南疆的駐軍稍微換一下。
“南疆的事情你就可以處理,找我商議什麼。”慕容冼疑惑,慕容璟從四年前就接手了南疆邊防,然後一直以來沒出什麼亂子,足以證明他有足夠的能力可以處理好南疆事物,實在是沒有什麼可以讓慕容冼出手的。
慕容璟把南疆最近的情況仔細的說了一遍,提及宋家人的時候,慕容璟甚爲無奈,“我知道父親一直好奇我爲什麼要針對宋國公,本來我也不想,但是宋家外派官員實在是太過分,在南疆爲所欲爲禍害百姓,此事如果不及早處理,只怕會禍害一方。”
“恩,我以爲你是一點都不知道。我這裡有一份名單,你看着調用吧,該殺的不用手軟。”慕容冼雖然已經賦閒,但是南疆的事情他也有所關注,畢竟是他一手打下來的和守護的地盤,不看着點怎麼可能。
慕容冼知道的應該比慕容璟多了一點,他查到,不僅僅是宋家在南疆肆意妄爲,就連軍隊裡面也有不少人爲虎作倀。而他手裡的名單,正是慕容家不老實的一些官員名錄。
起身去拿名單,慕容璟跟在他身後一起進了內室。慕容冼的書房他來過不少次,內室也進過不少次,完全沒什麼需要顧忌的。就連慕容冼對他跟在屁股後面也沒當回事兒,該做什麼就做什麼。
拿東西的時候,從書架上掉下來一個卷軸,慕容璟眼明手快的接住,可是年代久遠,用來捆卷軸的帶子已經糟了,這一掉一接的空當,卷軸散開,露出裡面的東西來。
是一副畫像,畫像上的女人溫柔嫺靜,蹲在花叢中,正拿着花仔細研究。慕容璟初始以爲是諸葛氏也就沒在意,團吧團吧重新卷的時候發現了不對勁的地方。
諸葛氏雖然喜歡花草,但是喜歡的都是些名貴稀奇的,而畫上女子周圍的都不過是一些普普通通的東西。還有就是,慕容璟跟諸葛氏是有八分相似的,而畫上的女子,似乎更像……憐花!
愣了一下,慕容璟把卷軸遞給慕容冼,“父親,這畫上的女子是誰?”
“一個故人。”慕容冼悶頭找名單,擡眼瞥了一下那幅畫,根本一點也不在乎。
竟然是故人,還是放在書房內室的故人!慕容璟有一種糟了雷劈的感覺,慕容冼的書房分內外兩個部分,外面是平常辦公的,內裡是一些非常機密的東西,尋常的東西放不進來,尋常人也進不來。所以,這是個什麼情況,自己爹少年時期金屋藏嬌?
找到名單一回頭,慕容璟就看到慕容冼一臉被雷劈了的樣子,遞給他的名單轉了個彎,毫不留情的砸到了慕容璟的頭上,“瞎想什麼呢,這個女人叫花箏,是當年我在西北時候的救命恩人。”
“喀什,冶良村?”慕容璟立刻來了興趣,早知道慕容冼知道,他就不用繞那麼大一個彎了。
能被慕容璟猜中,慕容冼也不意外,點了點頭,把名單塞給慕容璟,然後自己結果卷軸打開,放到桌面上。
“多少年前的事情了,那時候你母親還在,不過你還沒出生,而我奉命去平定西邊動亂,在喀什那個小鎮與西岐大軍交手,屢屢戰敗,因爲西岐人的武器實在是太詭異,大老遠的射出一個箭頭,箭頭後面掛着繩索。我軍將士還沒來得及把繩索斬斷,人就已經跌落馬,在亂軍之中被萬馬踩死。也就是那個時候,花箏出現,帶來了一批刀劍。”
“看上去平平無奇的刀劍吹毛即斷,對那摻了鋼絲的繩索也可以如砍瓜切菜。大軍得勝,我跟着花箏去了冶良村,然後知道冶良村是一個世代鑄劍的村子,也做一些機關什麼的。而他們已經受戰火之苦多年,希望能儘快結束戰火,所以纔會出手相助。”
說道最後,慕容冼不知道從哪裡拿出一把匕首遞給慕容璟,“瞧瞧,這世上再也沒有比這個更爲鋒利的匕首了。兵器這個東西,大部分都做得精巧,而只有冶良村出產的鋒利耐用,都過了這麼多年也沒有捲刃。”
拔出來看了看,試了試刀鋒,慕容璟把匕首還給慕容冼,言語中透了一股惋惜,“確實是個好東西,這麼個東西只怕已經成了孤品了。父親可知,冶良村三百多口全部喪命?”
聽到冶良村三百多條人命全都沒有的消息,慕容冼驚了一下,“什麼?什麼時候的事!”
“兒子還在查,白止應該很快就會傳回消息。”又看了一眼那個匕首,慕容璟也覺得惋惜。他小時候就見過這個東西,毫不起眼卻削鐵如泥,這麼多年,雖有鏽跡卻依然不掩寒芒。可惜了,如今能造出這東西的人已經做了古。
“你院子裡的憐花姑娘難道就不知道麼?她不是冶良村的人麼。”慕容冼皺眉,不悅的看着慕容璟,對自己爹居然還隱瞞,這臭小子是欠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