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禮形式很老套,全程佟伊墨都百無聊賴地吃着菜,要麼就是玩焦逸揚手機上的遊戲。她無心欣賞那兩人在臺上親來吻去,幸福甜蜜的模樣。
“覺得無聊嗎?那回家吧。”焦逸揚看着她一副心不在焉的模樣,無奈揉了揉她的頭髮。
“真無聊,我還以爲會很刺激……”佟伊墨病懨懨地伏在桌上,眼皮困得直打架。
“別擔心,我們回家慢慢享受刺激。”焦逸揚邪氣一笑,俯下身將她擁入懷中,步伐筆直地在衆目睽睽之下走出了婚禮會場。
“新郎,新娘,請共同斟滿屬於你們的交杯酒。”主持人捏着話筒,義正言辭道。
佟小米完全沒注意到有人離開,她的心思全部放在這場精心準備的婚禮上,一聽到了喝交杯酒的環節,忙笑逐顏開地端起酒杯。
然而站在原地,僵硬端起酒杯的秦莫,目光直直落在空無一人的婚禮會場門口處。
“請兩人斟滿酒杯……啊喂,新郎大人,你的酒溢出來了!”主持人從沒預料到這樣的意外會發生,有些手足無措地上前摁住了秦莫的手,於是一個不慎,酒杯從秦莫手指中脫落,“哐當”一聲碎成一塊塊。
臺下目不轉睛的賓客也被這突如其來的一刻弄懵了,議論交談聲響成一片。
大婚之日,交杯酒不慎落地摔碎,這是多不祥的預兆啊!
佟小米呆愣在原地,隨即臉色漲得緋紅,指着主持人的鼻子破口大罵:“誰讓你拉秦莫的手的?你是不是存心要毀掉我們的婚禮?哦,我知道了,你肯定是佟伊墨那個賤人僱來專門破壞我婚禮的,你承不承認!”
“阿嚏……”佟伊墨躺在副駕駛座上,迷迷糊糊地閉上眼,半睡半醒間,渾身一股寒意涌上,她不禁打了個噴嚏。
“冷嗎?”焦逸揚繫好安全帶,在她脣瓣上落下溫潤一吻,不再多廢話,脫下西裝外套裹在她身上,“感冒了就不好了。”
“嗯。”佟伊墨淡淡應着,翻了個身,尋着一個舒服的方式躺下,兩眼悠悠地闔了起來。
車子開到地下停車場,焦逸揚拉下安全帶,動作極盡輕柔地把她擁入懷中。她睡覺的姿勢尤其怪異,整個人蜷縮在一起,小臉紅潤,脣畔噙着淡然的笑意,整齊修長的睫毛垂落,在吹彈可破的臉頰上投下淡淡陰影。
焦逸揚很久沒有這樣注視過一個女人,直到他自己都忘卻了時間和一切。
她呼出的熱氣輕柔地噴灑在他胸膛處的白色襯衫上,隔着輕薄的衣料,心口頓時暖暖的。
別墅的房門緩緩打開,焦逸揚懷抱着佟伊墨,目光即刻被躺坐在沙發上的焦伊墨吸引了去。他臉色沉了沉,聲音嚴肅:“都幾點了還看電視?明天不想上學了是不是!”
焦伊墨剛洗過頭,客廳裡滿是沙宣洗髮水的味道,她怯怯地望了爸爸一眼,目光自然地落在躺在他懷中的佟伊墨,臉色驟然轉爲驚訝和欣喜:“爸爸,佟姐姐今晚住我們家嗎?”
焦逸揚望着她發自內心的展顏,收斂起嚴肅的表情:“嗯。不過,她只能和我睡。”
“爲什麼……”焦伊墨頓時雙手抱臂,不滿地蹙起眉心,與剛纔的膽怯不同,她臉上寫着一副誓死抗爭到底的表情,“每次佟姐姐到我們家,都被爸爸獨佔着,我不服!”
“每次?焦伊墨,你別忘了,68天前佟伊墨來我們家過夜的那天晚上,是你和她一起睡的。”焦逸揚往前邁着大步,絲毫不理睬身後小丫頭的揮拳抗議。
“臭爸爸!”焦伊墨不滿地砸下電視遙控器,“砰”地一聲將自己關在臥室裡。
焦逸揚聽着外面的動靜,無奈嘆氣之
時,懷中的女人嬌柔地喚了一聲。
“是不是把你吵醒了?”焦逸揚捋了捋落在她眼前的髮絲,輕聲問道。
她緩緩睜眼,一雙清澈如水的眼睛彷彿要將他的魂魄吸走:“這是哪裡?”
“我家。”焦逸揚不動聲色地回答,伸手開始解她的衣服。
“你幹什麼?”佟伊墨眉心微蹙,剛醒過來的她,聲音又酥又軟,直直穿到人心田。
“幫你脫衣服,睡覺。”焦逸揚擡頭望了她一眼,就知道她心裡在想些什麼,不由得揚起脣角,“如果你還不想睡覺,我們可以做點別的……”
“我困了。”佟伊墨立刻乖巧地挪開手,任她將自己脫得只剩春秋衣褲。她靈活地鑽進被褥裡,將自己裹成一枚糉子。
“那就睡吧。”焦逸揚把她翻過來,動作柔和地爲她解開長髮,“頭髮放下來比較好睡吧。”他輕聲道。
“嗯。”佟伊墨心跳砰然加速。最近,焦逸揚對她好像特別溫柔……
“對了。”她突然想到什麼,一個鯉魚打挺坐了起來。
“怎麼了?”焦逸揚皺了皺眉頭,隨手從牀頭櫃拿了件睡衣外套給她套上。
“伊墨呢?她睡了嗎?”佟伊墨神采奕奕地問道,已然完全沒有了睡意。
“她睡了。”焦逸揚無心道,誰知他話音剛落,門口就傳來咚咚的敲門聲:“佟姐姐,我沒有睡!爸爸說謊!爸爸想獨佔着你!”
佟伊墨像是聽見了召喚聲,忙繞過焦逸揚下牀,穿好鞋子,打開門鎖。
剛打開門,一個柔軟的軀體便投入懷抱,佟伊墨緊緊將孩子抱住,一時激動得語無倫次。
也是啊,她們也有一個月未見了。
“又是好久不見。小墨又長胖了呢。”佟伊墨笑吟吟地捏了捏她臉上的肉,心裡卻是喜歡得不得了。
“佟姐姐又瘦了呢。”焦伊墨攥着佟伊墨的衣角不肯鬆手,水靈靈的大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她,似是要將她渾身上下看個夠,“佟姐姐,我真的很想你。”
佟伊墨眼眶一熱,蹲下身撫了撫她的長髮:“我也想伊墨了。今天能看到伊墨,真的是一個大驚喜。”
“親熱完了嗎?親熱完了就來睡覺。”焦逸揚靠在牀上看書,語氣稍顯不耐。
“急什麼,伊墨可是你的女兒,你這個當爸爸的怎麼能那麼殘忍把她一個人丟在臥室裡。”佟伊墨蹙着眉心,嗔怪了一句。隨而轉身將焦伊墨抱起,“今天晚上跟爸爸和姐姐睡,好不好?”
“我可沒同……”焦逸揚頓時擡起頭,正準備抗議,焦伊墨軟軟的聲音立刻打斷了他:“可是我不想和爸爸睡!”
“你個臭丫頭!”焦逸揚瞪了她一眼,倔強地別過腦袋,“佟伊墨,我不接受。”
“我問你,焦伊墨是不是你女兒?”佟伊墨不滿地皺眉,質問一句。見他依舊不理睬,索性抱着焦伊墨向門口走去,“你不接受,我和伊墨睡別處。”
“等一下。”焦逸揚臉色有些青,明顯是鼓着氣。他向左邊挪了挪,空出一片足夠兩人睡下的位置,“過來睡覺。”
“謝謝!”佟伊墨嬌笑着,帶着焦伊墨爬上牀,作爲獎勵地在他臉上落下一吻。
“嗯。”焦逸揚面無表情地應了一句,關上燈,背過身去睡覺。
夜色漸深,懷中的小傢伙早已睡着,翻了個身睡到牀角,佟伊墨擔心她落下牀,忙爬起身準備把她拉過來之時,一個沉重的力道將她整個人翻倒在牀上。
她睜眼,面對的是焦逸揚在黑暗中若隱若現的面龐。
“你吵醒我了……”佟伊墨揉揉眼睛,不耐地
推着他。
“剛纔不是很兇麼?還敢威脅我?”焦逸揚的笑容在黑暗中異常詭異邪魅,如黑曜石般的目光一點點灼熱,佟伊墨能感覺得到他身體的變化。
“能不能不要,我今天很累了……”佟伊墨嘆息着別過頭去,單手搭在額前,一副苦惱不安的模樣。
“那你讓我怎麼辦?”焦逸揚試探性地問道。
“忍忍吧……”佟伊墨翻過身去,卻被他一把翻回來,沉穩而醇厚的聲音在頭上響起:“由不得你……”
託昨晚焦總的福,佟伊墨直到中午12點多才腰痠背痛地從牀上坐起身。
身旁的父女倆已經不在了,偌大的房間裡空剩她一人。她無奈地揉着發痛的太陽穴,回想着昨晚像餓狼一樣的焦逸揚,習慣性地拉開牀頭櫃第一個抽屜,想找到藥瓶,卻摸到一張照片。
是一個女子的側顏,長髮如瀑布般傾瀉而下,身形羸弱。照片像是從監控攝像頭上取下的,有點模糊不清,但左下角很明顯地標註了日期,是在最近拍的。
雖然完全不認識這個女人是誰,但只憑這照片出現在焦逸揚的抽屜裡,她腦海中第一個掠過的便是洛月這兩個字。
可是……
一個可怕的想法油然而生。
洛月,沒有死?
“醒來了?”焦逸揚愜意自如地坐在沙發上看報紙,經過昨晚的“戰鬥”,他的體力似乎不受一點影響,依舊保持正常的生活作息。
“嗯。”佟伊墨扭了扭脖子,趿拉着拖鞋走進廚房。
“想吃什麼?我幫你弄。”焦逸揚放下報紙,走到她身後,寵溺地攬住她的腰肢。
“我不餓。”佟伊墨搖搖身子避開他,爲自己倒了杯水,咕嘟咕嘟地喝下。
“生氣了?”焦逸揚扳過她的小臉,依舊深沉狹長的目光在她臉上游走。
佟伊墨放下水杯,執拗地轉過腦袋去,語氣略顯不滿:“洛月沒有死嗎?”
明顯地,焦逸揚捏着她下頜的手微微一顫。
佟伊墨嘲諷地揚揚脣角,洛月的事,在兩人之間本來就是個禁忌。對於焦逸揚來說,更是不可揭露的傷疤,她不是自找麻煩嗎?
可是不知道爲什麼,對於他刻意隱瞞洛月還活在人世這件事,心裡總是忐忑不安。
“誰告訴你的?”焦逸揚沉聲問道,已然鬆開纏在她腰上的手臂,“還是說,你偷翻了我的牀頭櫃?”
“偷翻?焦逸揚,我沒那麼無聊。”佟伊墨冷瞪他一眼,面無表情地推開他,走向臥室,手腳利索地換好衣裙,拎起包朝外走去。
“去哪?”焦逸揚站在廚房裡一動不動,只是目光清冷地望着她。
“回家。”佟伊墨冷淡回答一句,拉開門朝外走去,咚咚的高跟鞋聲一點點消失。
焦逸揚神色凝重地返回沙發,抓起放在桌上的手機,一個電話打給萬碩。
“打給我什麼事?”萬碩懶懶地打了個呵欠。
“洛月的事,不用查了。”焦逸揚不鹹不淡道,眉目間沒有一絲表情。
“啊?我沒聽錯吧?”萬碩驚得差點從牀上滾下來,“你不是很在意她的事嗎?3年了,終於有一點線索了,你怎麼說放棄就放棄?”
“讓你別查就別查了,而且,她在世與否,我也不在乎了。”焦逸揚的聲音冷冽而清晰,誰都能聽出他話語裡的決絕之意並無虛假。
沉寂片刻,萬碩輕淡道:“我知道了,下午就來上班。”
“嗯。”焦逸揚隨即掐斷電話站起身,透過落地窗俯瞰着整座城市。
他真正在乎的,只有佟伊墨。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