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房門被敲響,許靜婉趕緊去開門,卻見李玉宏滿身是水的站在她面前。
他一手將她拉起,便往外走。
許靜婉順勢拿上炕頭的那個包袱,二人很快逃出了窯洞。
巧的是,兩個人一出來,那窯洞就突然坍塌了下去,發出轟隆一聲巨響。身後兩個娃都嚇得尖叫起來,撲進各自母親的懷抱。
雨漸漸停了下來,牛老蹲在地上抽着旱菸。
老二家的發了瘋一樣跑到許靜婉跟前,惡狠狠的指着他們道:“都是你們兩個災星,我們家的窯洞都住了這麼久也沒塌,你們一來就塌了!這讓我們今後往哪兒去住哦!”
李玉宏將老二家的手指抓住,盯着她道:“我們才路過,哪裡知道你們的屋子不結實,我們還沒抱怨呢,才住一晚就差點被壓死,早知道就找別家去住了!”
許靜婉趕忙將李玉宏拉了過去,搖搖頭示意他不要說話。
牛老的兩個兒子都看着他們的牛老道:“爹,現在怎麼辦?”
牛老豆大的眼珠看向一旁的牛棚,只見牛棚裡的兩頭老黃牛還在安然的吃着槽子裡的嫩草。
“我們一起去鎮上!”
“什麼!”兩個兒子顯然是很驚訝,同時喊了起來。
“爹,不行啊!我跟大哥去鎮上可以做工掙些錢,就住在那做工的地方,你們去了可住在哪兒呀!”老二第一個不同意道。
“是啊,鎮上不好過活,我們還是把這屋子再休整休整吧!”老大說着便站起身,可剛動了動那支撐的長柱子,房子的另一邊又塌了下來。
牛老嘆口氣:“別說了。就這麼決定了,現在就動身!”
兩個兒子拗不過,只得從牛棚裡牽出那兩頭老黃牛,再套上兩個板車,這就上路了。
天色還未亮,老大和老二分別趕着牛車,牛老坐在老大的身旁。板車上。許靜婉和李玉宏坐在老大驅趕的牛車後面。
老大家的和老二家的帶着兩個懵娃坐在老二的牛車後面。
一路上。都是黃泥和沙石路,許靜婉不時地咳嗽起來,李玉宏則將唯一一件乾爽的披風披在她的身上。
蛋蛋和妞妞坐在車裡。一張薄毯蓋在他們身上,老大家的和老二家的則面對面坐着,不時地看看前面趕車的兩個人。
這牛車走的不快,可還是比走路強多了。好在這氣候還不算壞。一路走來也不覺得有多冷。
天邊慢慢露出紅霞,萬道金光射向大地。太陽冉冉升起。
隱約可見前面黑壓壓一片,有鎮子的跡象。
老二指着前面道:“鎮子就快要到了!”
老大家的和老二家的本來都抱着各自的娃兒睡着,此時便擡起頭來,看看天。又看了看前方,眼中透露出欣喜。
她們婦道人家,出門不多。這如今沒了窯洞,到鎮上去。也不知是福還是禍。
路兩旁熙熙攘攘的人羣越來越多,老大和老二直接去了他們做工的碼頭,他們跟牛老說了聲,便一個個跑去扛麻袋。
那領頭的還很奇怪的看着他們,怎麼來得這麼早!
許靜婉和李玉宏跳下馬車,看着這絡繹不絕的人羣,許靜婉深深的呼了口氣。總算是脫險了,有人的地方,就好辦了。
她隨意拉了個人路上正走的男人過來問道:“請問這裡距離那京城有多遠?”
那男人看了許靜婉他們一眼,道:“這個鎮子就在京城裡邊呀!你問的是京城的哪塊地方?”
許靜婉一聽,立刻心中竊喜,道:“那你知道味道全酒樓,珠玉軒,還有那美妝鋪麼?”
這三家店都是她開的,所以若是找到這三家店,那就不愁沒地方住了。
只見那男人將束得高高的頭髮朝後一甩,道:“後面兩個沒怎麼聽過,不過前兩日我一個友人倒是去了那味道全,聽說那裡的飯菜是京城一絕!我家媳婦還託他給帶些張丸子點心回來呢!”
“謝謝了!”只要離那幾個店不遠就行了。看來,浩庖已經將張丸子點心給研製出來了,連這鎮上的人都知道有那點心賣了。
牛老和兩個媳婦,孫子孫女此時都下了牛車,站在那裡看着許靜婉他們。
“你們到了這裡,應該可以找到回去的路了,我們就不遠送了!”牛老客氣的說道,顫抖着枯黃的老手,掏出旱菸來用力吸了起來。
“你們這是要去哪呢?”許靜婉問道。她知道牛老家也不富裕,來鎮上定是還找不到落腳點。
“丫頭,知道你好心,可人各有命,各有各的活法!我們先去找個地方落腳,其他的,晚點再想!”牛老說着,便吩咐身旁的兩個媳婦帶着孫兒們上牛車。
許靜婉趕緊從包袱裡摸出一袋銀子來,遞給那牛老道:“銀子不多,你們帶上,也許可以急用!”
牛老瞪大眼睛,看着這沉甸甸的一袋銀子,正準備推辭,許靜婉卻微微一笑,拉着一旁木訥的李玉宏朝人多的地方跑去。
只聽得背後那老二家的道:“乖乖!這麼多銀子,夠我們買下一個地方住咯!”
許靜婉和李玉宏一路走着,一路有一搭沒一搭的說着話,很快便走到一處酒樓的門前,只見上面掛着招牌:“飄香園!”
摸摸肚子,還真有些餓了!
他們立刻走了進去,找了一張乾淨靠窗的桌子坐下。
小二很是熱情,長着一張討喜的臉,一笑起來,兩個眼睛眯了起來,整個臉就是一個大大的笑字,非常形象。
“二位客官,要點什麼?”
這麼多天,不是烤魚,就是窩窩頭,許靜婉立刻張口道:“給我來兩壺上好的酒,一盤素牛肉,一盤青菜,一盤豬頭肉,一盤肥腸!剩下的問那位客官!”
許靜婉眼神一挑,看向李玉宏道。
“再來一隻燒雞,就這些了!”李玉宏也是爽快,不計較許靜婉點的多,只是加上一道。
“好嘞!二位客官,稍等片刻!”小二又露出一個笑字臉,一陣風般的颳走了。
許靜婉的五根手指頭敲擊着桌面,看着這裡的擺設,雖然沒有味道全那麼的高檔奢靡,可都是木質的結構,倒是平添一分古色古香。
菜都上桌來,許是餓了,兩個人拿起大肉就沒形象的吃了起來。不一會兒,酒足飯飽,許靜婉打起飽嗝來。
掌櫃的過來結賬,許靜婉一摸錢袋,不好,方纔太過於大方,把她隨身帶着剩下不多的錢都給了那牛老一家。
她可憐巴巴的向李玉宏投去求助的目光,只見李玉宏理所應當的站起身,將一袋子錢從衣服裡拿了出來,在掌櫃的面前晃了晃,道:“你若是給我們叫輛去京城七王爺府的馬車,這袋子的錢就都是你的了!”
那掌櫃摸了摸光潔的額頭,兩眼盯着那袋子銀子放光。這些酒菜也就幾兩銀子而已,再叫個馬車去七王爺府,也不過幾兩銀子。這一袋銀子可是隻多不少啊!
“行行行!客官,我這就去幫你們叫車!”掌櫃的慌忙跑到外面去了。
許靜婉看向李玉宏,笑着道:“還真有你的!”
“那是,若不這樣,依着你如此施捨,我們就得要飯回去了!”李玉宏打趣道。
可是,這去的地方是七王爺府,許靜婉又有些擔憂了,她快速的看了李玉宏一眼,見他沒有異樣,心中的大石頭也就暫且擱置一旁。
果然是本地人,叫輛馬車也就一炷香不到的功夫,趁着這個時間,許靜婉和李玉宏倒是把兩個酒罈子裡剩下的酒水及桌上剩下的幾片肉都給塞肚子裡去了。
吃得他們不停地打着飽嗝,連連說飽。
李玉宏牽着許靜婉上了馬車,卻見對面的一家客棧樓上,蛋蛋和妞妞露出兩張笑臉來,跟她揮手告別,嘴裡還稚氣的喊着:“婉兒姐姐,一路走好!”
許靜婉也揚起笑臉,衝他們揮揮,然後坐進馬車裡。
到了七王府,李玉宏打賞了那車伕銀兩,便攜着許靜婉進了府裡。
他們第一個去的地方便是那寶玉齋,七王爺的母親,玉太妃所住的地方。
“給母親請安!”
“玉太妃安!”
只見玉太妃正讓一個男寵幫她修指甲,那漂亮的指甲在男寵的細細打磨下更顯光澤和靚麗了。
玉太妃卻眼眸都沒擡一下,道:“回來啦!以後別亂跑!”
說着,卻是沒有對一旁的許靜婉說一句寒暄的話。
李玉宏見狀,拉着許靜婉便朝外走去。
可是突然,身後傳來冷冷的聲音:“你若是要娶她,就快些操辦婚禮,別如此耽擱着,不好娶小的!”
玉太妃雖然看似不去管李玉宏的事情,但還是希望他趕緊成婚,好讓七王爺府人丁興旺,家事祥和的。
李玉宏回頭,卻只是答了句:“不勞母親費心!”
許靜婉被李玉宏牽着手出去,有些恍然。
她已經知道李玉宏就是毛君了,可爲何還會總是生出錯覺,他已經不是當初的那個儒雅的男子了呢!
也許,這權力變化能徹底的改變一個人。
在一個亭子裡,旁邊是一片荷花池子。許靜婉看了會兒那自由的魚兒,一邊用手撥弄着那池水,一邊道:“你不打算將真實身份說出來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