惡霸現在的身子已經完全軟了,如果不是紅袖揪着他的衣服領子早就趴在地上了;聽到映舒的話後,他並沒有立時開口。
不是他有膽子反抗,而是他還記得紅袖的話:他一直對事關自己性命的事情記憶力超好;他長長的吸了幾口氣纔開口喚家丁進來,就算是如此那聲音也有些顫。
第二個家丁也不疑有他的進來,被映舒一劍殺掉了。而紅袖和映舒依然是面不改色,而惡霸卻忍不住的嘔吐起來:他雖然做惡,也打死過人;但是他從來沒有看到過如此殺人的。
像映舒這樣乾淨俐索的殺人,讓惡霸驚得全身都縮了起來,他的胃已經縮的超過了極限,自然吐得是一塌糊塗。
他終於明白什麼叫做殺人了,他也十二分的後悔來招惹紅袖二人,只是後悔並不頂用,他現在的腦子已經不好用了,完全的一片空白。
映舒殺了兩個人,但是身上依然是乾乾淨淨,沒有濺到一滴血;她冷冷的盯着惡霸,直到他吐完之後才道:“吐完了?那你是繼續叫人,還是想做下一個死去的人?”說着話她舉了舉手中的劍:“我並不是很在意,送你先上路也成。”
惡霸撲通一聲跪倒在地上,對着紅袖和映舒直叩頭:“饒了我一條狗命吧,我今後一定會改過,再不敢欺負人了。”
紅袖和映舒並不爲所動,這種惡人在遇到厲害人之前,那可是無法無天的很:人命在他們的眼中,和草芥差不了多少;而且被他們所害的人,也曾經苦苦哀求他們——他們何曾饒過人?
只看他們見到紅袖是一個孕婦,還想要逼奸就可以知道他們平日裡的所爲了;還有一點,紅袖和映舒今日被他們逼得不得不離開封川郡,當然不能讓人知道她們的行蹤與行藏:這幾個惡棍,今天是死定了。
惡霸苦求了半晌之後,終於開口叫第三個家丁過來,此時他的聲音已經不受控制了。
映舒這一次看到人之後長劍刺出,立時便又死了一個人;但是他的身後還有一個家丁:因爲他們是常年跟着惡霸的人,自然是極熟悉主子的性子;一來不可能如此好耐心的一個一個叫人,並且聲音也越來越不正常,才讓最後兩個家丁一起進來了。
這幾個跟着惡霸的人,自然是會武之人:最後一人立時便想後退一
步,並且同時想把帶在身上的刀取出來。
紅袖看到之後,立時棄惡霸向那家丁追殺過去:不能讓他離開這間屋子,也不能讓他開口大喊,不然她們主僕今日便死定了。而映舒此時的短劍還沒有抽出來,她正在往回收劍。
紅袖撲過去時,突生異變:地上被打暈的那個惡霸忽然醒了,他居然抱住落在他頭前的、紅袖的雙腿。
這個惡霸醒了有一小會兒,只是卻一動沒有動,他在等時機,等一個絕佳逃命的時機;只看映舒上來就殺人,他便知道紅袖兩人不會放過他們當中的任何一個人。
他抱住紅腿的同時用力向後拖,並同時開口想大喊救命;只是他的“救”字剛剛離開喉嚨便沒有聲音——映舒的劍刺在了他的咽喉上。
他的手雖然無力了,但是卻也把紅袖拖得身子穩不住,重重的面朝下摔在了地上:紅袖不是不能護住自己的肚子,只是那個家丁眼看就要逃出去,她只能用盡力氣把匕首擲了出去。
那匕首刺破了家丁的咽喉時,紅袖也同時摔在了地上,立時她便感覺到一陣疼痛;不是她不愛自己腹中的孩子,而是她知道一定要那麼做。
不然她就算是暫時護住了孩子,而接下來她和孩子、映舒都會落入官兵的手中,等着她們母子的絕對只有一死:而且還會引來沈、鄭、廉親王等各家的人;這些人不會眼睜睜看着她就這樣死去的。
她和映舒在追殺中已經學會了,在電光火石之間找到最好的、最有利的、最正確的做法:所以她選擇了殺那個家丁,而映舒選擇了殺了那個醒過來的惡霸。
紅袖立刻側過身子抱住了肚子,而映舒在奔過來的同時,把還活着那個惡霸也殺死了:“姑娘,你沒有事兒吧?”
紅袖輕輕搖頭:“此地不宜久留,你立時套上男人的衣服,梳好頭帶上兩身衣服還有銀票,我們現在就走。”
映舒急得扶起紅袖來:“可是您——?”
紅袖咬牙:“大夫開得藥呢?先拿來我服下,然後、然後;”她略略一沉吟:“無人知道我殺了人,在天黑之前無人會知道的;我們一會兒去醫館一趟,讓大夫給開藥,看看有沒有成藥。”
“我在醫館診脈之時,你去買馬車,不要有任何標記的;再到幾家酒樓買些乾糧等等,我們一定要在天黑關城門之前出城。”
映舒聽了之後,雖然不放心紅袖一人在醫館,也只能答應下來:只有她們主僕二人,除了如此安排之外,她們不可能趕在天黑之前能出城。
映舒飛快的收拾好,然後叫了一乘小轎過來擡起紅袖到了醫館;然後她便急匆匆的去買馬車與乾糧了。
大夫給紅袖診過脈之後長長一嘆:“大嫂實在是太不在意了些,好在這一次只是動了胎氣;”他飛快的開個方子:“回去之後一定要靜養,不可以下牀走動,不然再動了胎氣,可就真得難說了。”
紅袖應了下來,然後以家中太忙,夫婿不能在家中照料她爲由,請大夫開些丸藥或是散劑給她:大夫知道紅袖和夫婿二人過活之後,便點點頭:“方子你也拿着,抓幾包藥的好;丸藥什麼的我也給你開一些;能煎藥最好,萬一無人時大嫂也可以自己服藥。”
紅袖千恩萬謝之後,取出銀子來,讓醫館中的夥計抓了藥之後她坐到一旁等映舒,同時也等醫館中給她煎得第一副藥。
等到紅袖服下藥之後,映舒也回來了。紅袖和映舒謝過大夫,兩個人上了馬車在城中轉了一個小圈兒,買了一些必需品之後,便趕着馬車直奔城門而去。
城門那裡並沒有人刁難紅袖主僕,她們很順利的出了城。
出城之後在天色黑下來之後,把車上的東西搬了下來藏到路邊的一個長滿青草的大坑中;然後便用力打了馬匹幾下,任由馬車飛馳而去。
紅袖和映舒現在不能遠走,因爲紅袖的傷勢很重;在聽到大夫的話後,紅袖便想回到大山中去:找個山村住些日子,然後再設法離開。
看着馬車走遠之後,映舒用買來的肩凳背起紅袖向另外一個方向走去:她們是自北門出來的,而大山並不在這一邊。
到天明之時,映舒把紅袖寶置妥當,然後又讓紅袖服過了藥,吃過東西,主僕二人便睡着了;直到天色全黑之後,映舒才把劍放在紅袖身邊,她回去去背那些東西。
背東西快了很多,因爲揹着紅袖時要穩、不能快;一個晚上映舒便把東西都移了過來,然後第二天白天主僕二人繼續休息。
天色黑下來之後,她們纔會上路。如此這般,一直走了十幾天纔看到了一個小小的山村,而紅袖和映舒身上的衣服已經被樹枝扯得不成樣子。
紅袖看着瘦了一大圈的映舒,心疼的抱着她落淚:可是紅袖什麼也幫不了,她現在根本不能走路,只能由映舒來揹着。
到了山村之後,她們被一個老大娘收留下來;此時映舒當然是姑娘裝扮,只說主僕二人遇到了賊人,迷路才逃到了這裡。
老大娘並沒有孩子,倒是待紅袖主僕還可以;這個小小的山村也不過只有幾戶人家,都是極淳樸,紅袖主僕便暫時安頓下來。
她們帶來的東西已經用得並不多了,而銀子也不敢拿出太多了,只把身上的大錢兒都拿出來謝村中的鄉親們。
紅袖雖然沒有走動,但是連日的奔波依然沒有把胎養好;所以到了山村之後,她一個多月只能躺在牀上一動不動。
她們主僕離開封川城的第二天,便被惡霸的家人發現了他們死在了紅袖的小院中;捕快立時便四處尋人,後來追出城來卻只找到了無人的馬車。
折騰了七八天,封川城的捕快們什麼也沒有找到,只好貼出海捕文書來追輯私逃的那一對小夫妻。
只是那畫像上的丈夫,臉正不說,傷疤大得嚇人,一看就如同是凶神惡煞一般;而妻子卻被畫得十二分的妖嬈:就算是紅袖主僕站在畫像下,也無人能認出她們就是官府要尋的人。
那惡霸的死,是大快人心;和惡霸們有仇的人,也不是一兩個人,這畫像是被誰做了手腳卻無人得知了;最妙的是惡霸的家人無人知道紅袖主僕的相貌。
封川郡的人就是想破了頭也沒有想到,紅袖和映舒其實就住在離封川城不遠的地方;此案鬧了二三個月之後,也只能掛起來。
紅袖和映舒在小山村的生活很平靜,山村的人並沒有懷疑她們什麼:山村中無人進城,而且映舒很像是獵戶的女兒,所以不管是送到小山村的追揖紅袖主僕本尊的海捕文書,還是追輯紅袖主僕所扮小夫妻的海捕文書,都沒有人聯想到她們。
十八章 秋天春意
時間一天又一天過去,等到炎熱的夏天過去,秋天來到時,紅袖的肚子已經大得很驚人了。好在她的身體很好,每天出來在院子裡走一走,和左鄰右舍的老大娘們說說話————如果她能忘掉父母、孩子和沈妙歌,這樣的生活雖然清苦些,但在紅袖看來卻像是神仙一般的生活。
沒有爭鬥,沒有謀算,每一天的生活雖然變化不多,可是每個人都在認認真真的活着;紅袖不能幫家中的張大娘做什麼,不過映舒可以。
也因爲有了映舒的存在,張大娘家的生活漸漸的好了很多;而紅袖因爲有身子,總是要請大夫過來看看的,自然也就會替張大娘及村裡的其它老人們瞧一眼。
大夫住得很遠,不過爲人卻極好:山甲人家,很憨厚的;對於人人都害怕的映舒,這個年紀不大的大夫卻並沒有懼意,說話時的語氣極爲溫和。
映舒卻什麼也沒有想,也沒有注意;自她在水盆中看到自己的樣貌之後,便死了一輩子嫁人心思,只想一心一意的跟着紅袖過完一輩子。
今天又是古大夫來的日子,紅袖特意讓村裡去變賣獵物的大叔,帶點肉食回來:多少是個心意,這麼遠的路讓古大夫一跑個回來,旁的不說總要好好招待一頓飯的。
張大娘一大早便摘了許多的蘑菇回來,正在廚房甲煮湯;看到院子甲走來走去的紅袖,眼角便有笑意浮上來:這纔像是過日子啊。她盛了一碗湯:“閨女,來喝碗湯吧;”她知道紅袖天天走動是怕到生產時不順利:“有大娘在,你自管放心就是。”張大娘無兒無女丈夫,原本就靠接生過活;只是這兩年身體不好,走不了多少s路才只靠揀些山菌、果子什麼的,勉強糊。
“大娘您喝吧,忙了一大早上,您也快歇一會兒;”紅袖走過來,笑道:“我天天什麼也不做,只知道吃了。”
張大娘卻笑道:“你正是吃的時候,多吃一些的好。”轉身把湯放在了桌上:“我去取熱好的乾糧,你先喝着。”
紅袖坐下來,看着張大娘眼圈有些許的微紅,她在張大娘的身上看到了鄭姜氏和張氏的影子:不知迸,她們現在過得好不好?
聽到又傳來的腳步聲,紅袖收回了心神:“大娘,一起吃吧。”
張大娘搖頭,又看了一眼大門方向:“映舒那孩子怎麼還不見回來?不知道她下得套兒,是不是套到了東西。”
她在映舒上山的時候,總是十二分的擔心,她的丈夫也是死在大山的上的,而映舒還只是一個姑娘家呢。
紅袖聞言也回身立時笑了:“看,這不是回來了。
映舒回來了,不過沒有和張大娘和訌袖打招呼,反而把門關好又頂死,,然後這才拖着獵物過來。
“出了什麼事兒?”住在大山裡日久,張大娘立時便知道不對勁:“山上下來了什麼大東西?”
“應該是吧?”映舒的神色不太好:“我下的套兒,有兩個被什麼東西給硬生生的掙脫壞了,不過我也看不出什麼來,已經告訴過村頭的大伯,村裡的尖柵欄已經放下來了。”
張大娘倒沒有什麼擔心的,只是撫掌:“瞧這個時辰,還要有一兩時辰古大夫才能到呢。”
映舒頭也沒有擡:“大伯在村頭上,看到古大夫會放他進來的。”她擔心的另有其事兒。
她們主僕在山村也住了幾個月之久,原本是想離開的,可是紅袖這一次養胎時日太久:大夫的醫術不好,藥又不足,所以養好之好就快要到臨盆的時候了;只能生完再作打算。
住了這麼久的時日,也不曾有過什麼異常:山中的猛獸不會輕易下山,不然靠近山腳下哪裡會有人家?
上一次她們主僕遇到狼時,那狼便是暗衛們趕下山來的;現在,是什麼讓猛獸又自深山當中跑到了山半腰下呢?
映舒怕自己主僕在封川城內的行藏,被人發現了所以才又引來了暗衛;如果現在紅袖和她身強體壯當然不怕,可是眼下紅袖大腹便便,跑都跑不動的。
而且,紅袖臨盆的日子就在這兩天,映舒不得不小心爲上;只是這些擔憂她不能說給張大娘,也不能說給紅袖聽。
紅袖看她臉色不對:“是不是,有什麼不通?”
映舒一笑:“只是擔心是猛虎,如果是狼羣更一…”她搖了搖頭:“應該不會;我去洗手,回來吃飯。”張大娘在一旁笑道:“不用擔心,不管是什麼大東西下來了.很快就會再回去的;也不會來我們村子,山裡的那些小獸足夠它飽了一一它們也聰明着呢,知道我們這些人不好招惹。”
紅袖笑着讓張大娘坐下,映舒也洗手回來了:“我也只是瞎擔心,先吃飯吧。”吃完飯之後,她便去收拾獵物。
張大娘和紅袖坐到了檐下,由紅袖來認針,張大娘做活計:這幾天她已經把孩子要用得東西準備的差不多了;雖然說東西都很破舊,不過都依紅袖的話用開水煮好,極乾淨的。
映舒一上午心神都不寧,直到古大夫來了之後,她還是心不在焉的想心事;倒讓古大夫認爲映舒不開心,和說話時用了三分的小心。
張大娘人老成精,早已經看出了苗頭,卻也只是偷着樂並沒有多說什麼。
古大夫給紅袖診過脈之後,便讓張大娘把該準備的都準備出來:他也說不好,早些灘備總強過到時手忙腳亂。
張大娘眯着眼睛笑:“備好了、備好了。”論起接生來,可比古大夫懂的多。
古大夫跑得這麼勤,她更是心中有數兒;不過古大夫的人品很好,除了家境貧寒、家中沒有長輩之外,並沒有什麼可挑揀的。
對於古大夫現在沒有父母高堂,張大娘心中有着自己的小九九:如此,他才能來自己家中住;她也可以算是老來有依了。
古大夫說了兩句話後,看了看廚後的方向:“我—去看看映舒,不知道她上一次的傷如何了。”說完,雖然有些不好意思,但還是起身走了。
紅袖也笑了起來,不過輕輕搖頭沒有說話;她認爲一切順其自然比較好,映舒的心結還要她自己想開才行。
張大娘並沒有去照應古大夫,雖然日近中午了,她也沒有着緊去做飯:古大夫和映舒在廚房嘛。
紅袖看着張大娘眼角的笑意,也暗自笑了起來,心底升起了一種莫名的溫馨;如果可能的話,放把張大娘一起帶走吧,她這麼孤苦無依的,實在是讓人放心不下。
直到映舒和古大夫自廚後回來,張大娘才一拍手:“唉喲,看我才老糊塗了,都這個時辰了;真是對不住古大夫,你先到屋裡坐下,映舒給古大夫端碗水,我去弄飯菜。”
因爲有買來的肉食,所飯菜不一會兒便備好了;映舒要去幫忙,都被張大娘給趕了出來:現在,還有比招呼古大夫更重要的事惜嗎?
鄉下沒有那麼多規矩,所以古大夫人和紅袖她們坐到了一張桌子上;四個圍着破舊的桌子,吃喝說笑倒也其樂融融。
不要說是張大娘了,就算是紅袖都感覺古大夫好像有些把這裡視爲家了。
吃過飯後,張大娘張羅着讓紅袖躺下歇一歇,收拾碗筷便是映舒來做了;古大夫倒並不迂腐,和映舒一起把碗筷收拾下去,又把廚下收拾了出來。
紅袖和張大娘只管在甲屋甲透着門簾,看得抿嘴渝笑。
張大娘拍了拍紅袖的手:“你說,般配嗎,閨女?”
紅袖想了想:“論人品當然是是極般配的,只是我這個妹子的臉上.….”她輕輕一嘆,不是因爲她,映舒也不會被毀了那清麗的容貌。
這始終是紅袖的一塊心病。
張大娘卻不以爲意:“娶妻娶賢,我們映舒有什麼不好?”張大娘是個極護短的人,在她的眼中,紅袖和映舒可都是她的晚輩,自然是百般都好:“他嫌,我們還要嫌他配上不呢。”
不過看到古大夫總偷偷看映舒,那眼神是瞎子都能看出來,張大娘便又笑了:“他不是那樣淺薄的人,你瞧,閨女。”
紅袖看得也樂,只是驢舒什麼反應沒有,她也不好表態說什麼。
正和張大娘說得熱鬧時,紅袖忽然感覺肚子被孩子踢了一腳.踢得極痛;捩下來,這疼痛不但沒有消失,反而越來越厲害。
張大娘是個有經驗的,不用紅袖開口,便知道她是到時辰了,急急喚了映舒去燒熱水,她自己去取早已經備好的東西,準備接生了。
燒熱水卻用不到映舒,自有古大夫包摜下來;而映舒便在房裡給張大妙打下手。
紅袖雖然肚子痛的厲害,不過張大娘扶起她來下牀走動;一面走她一面看了看外面的天色,又摸了模紅袖的肚子等等:“等到天色全黑下來時,差不多就可以上牀躺下生了。”
聽到張大娘的話,映舒看了一眼天色:疼一個多時辰?不過想想自家姑娘前幾次的臨盆,她在心中祈禱,痛便痛了,老天爺千萬保佑到生的時候要順順利利的。
十九章 來人
張大娘的話沒有錯,紅袖雖然一直痛卻不見落紅;太陽西斜的時候,紅袖才見紅。張大娘又檢視一番,這才讓紅袖到牀上躺下,她在一旁不時的揉一揉、捏一捏。
映舒在一旁看得眼淚汪汪:“大娘,什麼時候能好?”
“生下來娃娃來,怎麼也要有一個時辰;”張大娘回頭看了一眼映舒:“擦淚,這是喜事兒,掉什麼淚——不受這種苦,還能是個女人嘛。”
她又按了按一下紅袖又道:“好了,會一切順利的,有大娘在你放心就是。”
映舒看得心疼萬分也沒有辦法,只能在一旁看着;紅袖看她如此倒開口安慰了她兩句,畢竟是做過幾次母親的人,現在她倒還真沒有什麼害怕的。
只是有些遺憾,因爲沈妙歌並沒有在房門外守着;紅袖每每在疼痛的時候,眼前總會浮現沈妙歌的影子:妙歌,你在哪裡?
時間便在疼痛與吸氣、用力時一點一點的過去,終於在紅袖疼了一個全身大汗時,孩子生了下來。是個瘦瘦小小的男孩子,比起他的哥哥姐姐們,他實在是有些太過弱小了。.
紅袖看到孩子的小臉時心下便是一酸,這個孩子吃了太多的苦,希望老天保佑讓孩子一生都順風順水,不會再有任何磨難。
張大娘喜得一面給紅袖收拾身子,一面直拿眼看孩子:只一眼,她便愛這孩子愛到了心窩裡。雖然不捨得扔下孩子,但是她還是向外走:“我去煮紅糖雞蛋,閨女你要好好的補一補才成。”
平常百姓家,雞蛋便是個金貴東西,這還是張大娘早早備下的:也不過是換回來了十幾枚而已。
張大娘剛出去,映舒過來想孢起孩予來看時,就聽到村子外面傳來了人的喊叫聲。
紅袖和映舒都是一驚:出了什麼事情?
映舒輕輕輕的道:“姑娘先歇着,我出去看看就來。”難道她怛心什麼就來什麼嗎?可是爲什麼偏偏在這個節骨眼上來,哪怕能讓自家姑娘多歇一歇也好。
她一面胡思亂想着一面急奔出去,打開了大門;小村裡的幾戶人家都打開了大門,人人都舉着火把。
映舒剛想問什麼,便聽到有人叫她:“你怎麼黑燈瞎火的就出來了?給,拿着,我再回去取一個一——你姐姐可生了?”
映舒聽得心裡暖暖的:“生了。”看對方不走又加了一句:“是個男孩兒。”.
“有福氣!”那大娘高興的點頭,轉身往回走:“沒有什麼事兒,你不用擔心;只是在村外不遠的林子裡,發現了幾頭狼。村外邊已經點上了火,不管是狼還是什麼,都不敢靠近的。”
映舒答應了一聲,讓那大娘小心腳下,裡卻是咯噔一下:難道真是暗衛到了?那要怎麼辦?她想了想是想去村口看看再說。,回身給張大娘打了招呼,便向村東頭走去。
村東頭上男人較多,都在看着遠處,卻並沒有什麼人說話;映舒心下有些奇怪,但是因爲心有所疑,並沒有開口相詢,反而不自覺得放輕了腳步。
走到近前,映舒才知道村民們不說話的原因:原來不遠處正有兩個人再和一頭猛虎相鬥!看到那兩個人時,映舒的心冰涼了。
那是兩個一身黑衣的人,雖然夜色當中看不清楚對方的面貌,但是暗衛們那一身黑衣,卻是映舒永遠也不忘不了的。
她下意識的握緊了手中的劍柄:怎麼辦?眼下要逃走只會打草驚蛇,讓暗衛們捉到她們主僕——暗衛們不會只出動兩個人,附近一定還有其它的人。
暗衛們來到這裡,只是搜尋的可能性比較大,不可能會確定她們主僕就在這裡;她們主僕一直非常小心,況且她近來並沒有發現任何一點細微的異常。
映舒在心下轉了很多的念頭,最終還是決定冒險留下,就算要逃走也要等上一兩天,讓紅袖養一養身子,不致於太過虛弱再行動。
她目不轉睛的叮着那兩個黑衣人,但是越看心下越涼:暗衛裡的高手!而且應該是絕頂的高手纔對。
兩個人配合的極爲默契不說,並且出手拍檔奪命;暗衛們本來動手就是留活口的時候少,映舒並不奇怪她只是心驚:這樣的高手,不應該是守在皇帝身邊的嘛。
她心底有個聲音在不停的響起:回去,快回去,快回去告訴~a娘去;但是她卻被兩個黑衣人的殺招勾得走不動一步,或者說是驚懼的動不得一步。
老虎有些不支了,它一撲之後立時轉身逃走,但是走時的驚天虎嘯震耳欲聾。
映舒看到這裡腳下一縮,但是卻沒有回身就走;眼下的村民無人動,她如果回身走的話,一定會引起那兩個暗衛的注意來。
那兩個暗衛看到老虎逃走之後,微微一頓居然又追進了林子裡!看得村民們一陣驚呼出聲,真是不要命的。
村民愣了一會兒之後,便開始聚一起說話;而此時也有人發現了映舒,和她打招呼:“沒有事兒,你一個姑娘家還是回去了吧,這裡有我們呢,儘管放′。”
映舒一笑:“我只是看看,有沒有能幫上忙的?其它的幫不,如果大家想喝碗熱水,我還是能送過來的。”
衆人大樂:“倒底是姑娘家心細,不過我們家的婆娘怎麼就不知道想起來呢。”鬨笑聲中有人問起了紅袖來,知道她生了一個兒子衆人都很高興。.
其中有老人說:“虎有靈性,爲一方大山之神,怎麼可能會下山呢7原耒是這麼回事兒,這孩子啊,有福!有虎神相佑,將來一定有大出息的。”
映舒倒第一次聽到這種說法,不過現在她滿腹的心事兒,也沒有追問胡亂應了兩句,便和一位大伯回村去讓人送些吃食和水過來。
有人陪她回去,並且衆人說笑半日附近有暗衛一定聽到了,也就不會引來人的懷疑;映舒便強自鎮靜着凹去了。她回去之後,也不答一臉焦急的古大夫所問的話,只是請他把鍋中剩下的熱水裝到桶裡,再把家中的煮熟的肉食裝到一個小桶裡備用;她說完就衝進了屋裡。
古大夫就算有再多的話說,也不能跟進紅袖的屋裡,只能返身去廚房了。
紅袖聽完了映舒的話,低下頭想了想:“眼下不能輕舉妄動是對的,不過也要有所準備,萬一的話,我們便要再…”
後面的話她沒有說,不過映舒卻是明白的:她們主僕便衝出去,就算是衝不出去,也寧可戰死,絕不會就此柬手待縛的。
映舒點了點頭:“姑娘你先安心,依我看倒像是暗衛們在搜尋這一帶,並不是來捉我們的——不然早應該進村子了,和一頭老虎置什麼氣?”
“依我看,那老虎應該也是被他們自小上趕下來的。您先好好歇着,我再去看看情形。”映舒說完就要走。
“等等。”紅袖叫住了映舒:“如果當真那些暗衛是爲我們主僕而來,你如果有機會就先走,千萬不要顧念我們母子。”
她擺手阻止了映舒開口:“你拼死到最後也只是白白搭上你的性命,如果你能逃走,也能去尋你們五爺,將耒還有人能爲我們母子報仇。還有,如果是今天晚上被人發現,你立時就走,說不定暗衛們還以爲我不在這裡呢。”
暗衛們就算會如此想,也會進來搜一搜的;這個道理,紅袖明白,映舒也是知道的。
“你如果是我的丫頭,就要聽我的吩咐。”紅袖看到映舒倔強的抿嘴不語,便又加了一句。
映舒深深的看了一眼紅袖,什麼也沒有說回身就走了:她怎麼能做出那樣的事情來?她就是死,也要和自家姑娘死在一起;至於報仇,不用她去送信,五爺也知道她們是死在暗衛的手中。
只是,和自家的姑娘是說不通的,不如不說;到時她就是不走,姑娘也拿她沒有辦法。
紅袖看着映舒的背影有些擔心,看來到時要想個法子逼走她才成;她現在剛剛生產過,身子虛弱的很,而且孩子剛剛出生不久,根本不可能帶着他逃出去。
綁在身上帶孩子出去,紅袖是想都沒有想;如果孩子二三個月大,她也會動這個心思,眼下孩子身子軟得如同沒有骨頭一樣,如果綁得?
所以,她和孩子是不可能跑得了的,把孩子交給映舒帶走也不可能;讓映舒走吧,已經拖累這個丫頭太多了。
想到這裡,她抱起了孩子來,輕輕的親了一口:孩子,不管如何,母親都會護你到最後一刻。
映舒急步出了屋子,提起兩隻桶來就向大門外奔去;古大夫急得跺腳:“你讓我拎那隻大桶!”可是映舒早已經跑出去,不過一閃便不見了身影。.
她沒有讓古大夫幫忙,是因爲他只是一個文弱書生,力氣還沒有她大呢;正好幾戶人家也正準備送東西到村兩頭,映舒便和去東頭合到一起走過去。
到了村東頭的時候,映舒的心涼到了極點,差一點把手中的木桶扔出去:那兩個去追老虎的暗衛又回來了!
他們一人身後拖着一隻大型的野獸,已經走到村口了;而村裡的人迎了上去:對於村民們來說,這兩個人可不是什麼壞人。
村裡的一位大伯舉着火把上前搭話,藉着火光映舒看清了兩個人的面貌時她雙手的木桶一下子便脫落到地上發出了很大的響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