祭月輕輕停了下來帶着泅堰落在了一個土丘後面,前面的情況不甚分明,祭月也不敢貿然上去。泅堰躲在土丘後,表情越來越沉重。
“他是誰?”祭月順着泅堰的目光看着埋昂問道。他雖是魔界人,卻從來沒見過埋昂,更不敢相信,那個背影孤單寂寥的人就是魔尊。
“埋昂!”泅堰艱難的開口說到。這恐怕是他最不願意看到的結果了。
“魔尊?”祭月疑惑的看着埋昂的背影,“看樣子,神魔之戰就發生在這兒,可我父母在哪?怎麼只有魔尊呢?”眼前的一切都無法解釋,難道神界大軍在這麼短的時間內被魔界全部殲滅,那魔界的魔族呢?
祭月問的正好也是泅堰不明白的,神界衆多神兵難道如此不堪一擊,這麼短的時間就全部戰死!
“我父母會不會……”祭月的聲音突然悲傷了起來,泅堰準過頭輕輕拍了拍他的肩膀。
“不會的,應該是找錯地方了吧。”泅堰輕聲安慰着他。難不成魔族追出魔界了,只留着埋昂在這兒?泅堰抱着一絲絲幻想同時安慰着自己。
雖然泅堰這麼勸他,祭月心情並未好轉,來時一路確實都沒有看到魔界大軍撤走的蹤跡,卻唯獨這兒明明顯顯一個戰場的樣子。
“過去問問不就知道了嗎?”泅堰微笑着對祭月說,說完起身從土丘中走了出去,何止祭月想要祭月有想弄明白的事,自己也有。
他走出好遠後,祭月看了看他的背影,猛的想到,這男人可是魔後,有魔後在,他有什麼好害怕魔尊的,於是,也緊緊跟了上去。
離埋昂不到十幾米時,泅堰停了下來。埋昂慢慢轉過身去,二人四目相對。祭月感受着二人奇怪的氣場,這一刻,他反而看不破了。
“你果然來了”埋昂深深嘆了口氣說到看泅堰眼中盡是憂鬱,“呵,不過不是爲我!”
“崇華呢?”泅堰沉默了許久還是問了出來,他看向埋昂的目光堅定,埋昂臉色不悅,他明知道泅堰最關心的只有崇華,卻還是帶着一絲希冀。
“他,”埋昂看向泅堰的目光突然放肆了起來,不再是緊張小心翼翼的。“他死了”埋昂臉上勾起一個得意的笑容,泅堰臉色如常,竟看不出一絲異樣,埋昂有些詫異。
“他死在哪兒了?”
“這裡!”埋昂轉過看了眼身後的深淵,目光突然又變得悲切起來。“他跳了下去,因爲你。”埋昂的悲傷完全來自崇華的勇氣,若是換成他,他想,他也許不會舍了性命保泅堰安全。
泅堰一步步靠近埋昂,神色淡然,祭月也小心翼翼的跟了上去。他雖然察覺出了泅堰和埋昂之間的詭異關係,卻還是不想離開,他還沒問出他父母的下落呢。
慢慢的,泅堰離埋昂越來越近,中間只有一人之隔的時候,泅堰停了下來,靜靜地看着埋昂。
埋昂被泅堰看的有些蒙了,泅堰是什麼意思,他不是最在乎崇華嗎?爲什麼聽說崇華死後完全沒有反應。
看了埋昂良久,看到最後埋昂都忍不住要找個話題打破尷尬了,泅堰卻突然出手,重重的推了埋昂一把,埋昂猝不及防,瞪着眼睛被推入深淵中。
隨着慣性,泅堰也跟着落了下去,耳邊風聲呼嘯,不過短短一瞬間之後,又一個人影竄了下來一把拉住了埋昂,此時埋昂才從震驚中反應過來,伸出手要去他泅堰,卻被泅堰重重的甩開。
祭月拼命拉着埋昂回到了深淵旁,埋昂死死看着消失不見的泅堰,目光陰寒。就算死,他倆也要在一起嗎?
寒風越來越刺骨,深淵像是有種吸力在不斷把自己往下吸一般。透骨的寒涼凍得他頭皮發麻,卻還是遲遲不見落下。
一邊往下墜,泅堰一場想着,崇華下來時,是不是也是這麼刺骨的風呢,不知道崇華冷不冷。到最後,泅堰覺得自己已經被寒風分割成無數片了,身體的每一個地方都沒了知覺,但他,還是在下落。
深淵邊的埋昂注視着冒着黑氣的深淵,一言不發,祭月緊張的待在他身邊,也不知該怎麼開口。剛剛魔尊和魔後同時跌進深淵中,雖然他的第一反應是要就泅堰,可他緊緊是半秒鐘的思考後,他還是救了埋昂,而且拉着埋昂上來的那一刻,他突然發現,就算沒有他,埋昂也不會有什麼事。
“你是誰?”也許是察覺到身邊還有一個人的存在,埋昂對着深淵輕輕的問道。
“我叫祭月”祭月趕緊給埋昂行了個禮回答道,埋昂回過頭來看了他一眼,祭月悄悄擡起頭偷瞄着埋昂,他早就想知道知道魔尊到底是個什麼樣子的了,如今有機會當然要好好看看。
“祭月”埋昂盯着祭月的臉,看了許久,“跟我走吧”說完大步向前走去。
祭月連忙跟了上去,身後的深淵依舊冒着黑氣。“魔尊,我父母怎麼樣了?”祭月大步追上埋昂小心的問道。
“你父母是誰?”
“是隨魔尊前來追擊神兵的魔族!”祭月期待的問着。
“應是回去了吧。”埋昂目視前方,他的步伐很快,祭月一路小跑才追的上。聽到這個回答,祭月的心總算是放了下來,應該就是那麼起風沙的時候,地面上的父母被風沙遮住了,他沒能看到。
深淵中,泅堰下落了好幾個時辰後,終於落下了,不過並沒有想象中的堅硬地面,他像是落在了一片祥雲上一般。
輕輕軟軟的觸感像是做夢一般,周圍一切都是漆黑的,什麼也看不清,泅堰一摸身下,空蕩蕩的,他還是浮在空中的,但不知是被什麼東西托住了。
泅堰瞬間大喜過望,自己被接住了,那崇華呢?“崇華!崇華!”泅堰大聲呼喊着,他搖搖晃晃的站了起來,身下的浮雲一般承住自己的東西軟綿綿的,應該是不平整,泅堰走起來搖搖晃晃的。
大喊了幾聲,無人應他,泅堰又繼續向前走,“崇華,崇華。”一連走了許久,泅堰踩在柔軟的浮雲上都走不動了的時候,他的聲音已經嘶啞了,但他還是在不斷的呼喚着:“崇華,崇華!”
空蕩蕩的四周連個回聲都沒有,泅堰開始想象着這一片地方的大小起來,那深淵看起來並沒有多寬,怎麼下來之後這麼空曠,難道這是另外一個世界?
踉踉蹌蹌的走了許久,終於,泅堰再也走不動了,一屁股坐了下去,他沮喪的低着頭,難道是自己找錯方向了,可這麼久,他自己都能感覺到,他並沒有走出多遠去。
“崇華~”泅堰的聲音委屈極了,這麼黑的地方。他一個人,真是有些害怕呢,他現在已經不是法力強大的神界上神了,他可以盡情害怕了。
“嗯?”空蕩蕩的地方突然傳來一個聲音,起初那一瞬間,泅堰還以爲是錯覺,可沒過多久後,聲音又響起了,“泅堰。”那聲音泅堰是十分熟悉的,那就是崇華的聲音,溫柔,低啞的。
“崇華,崇華,你在哪兒?”泅堰飛快的站了起來,四處尋找着崇華的身影。
可他站起來後,聲音又停了,任他再怎麼呼喚都不見絲毫迴應。泅堰慌張的衝了過去,四處揮舞着手臂想要抓住崇華,卻屢屢撲了個空,什麼也沒有。漸漸的,他累的癱坐在地上,腦袋越來越沉重,他漸漸沒了知覺,暈了過去。
再睜眼時,一片紫藍色的火苗漂浮在面前,泅堰被嚇了一大跳。身邊一個男人連忙靠近過來扶着他的肩膀問道:“泅堰你怎麼了?”泅堰疑惑的看着面前的人,沒有絲毫印象。
不止這個人沒印象,面前的一切全都沒印象他的記憶裡只有斷斷續續的黑暗,一大片,什麼也看不見的黑暗,甚至看不見自己。
“你是誰?”泅堰看着眼前的人疑惑的問道,這男人身邊還有一個十幾歲的少年,他同樣沒見過。
“我是冥尊琉洹”琉洹高興的看着泅堰介紹道,他原以爲泅堰可能會魂飛魄散的,誰知他的魂魄在冥界養了這麼許久之後竟然又聚攏了。那日,琉洹發現了從冥界通往魔界的暗道,順着暗道,他本是想去探探魔界情況的,誰知一進入魔界竟看到了魔界石窟中躺着的兩個人,一個崇華一個泅堰。
二人肉身具損只剩下了魂魄,琉洹帶着二人的魂魄回了冥界。崇華還好,魂魄完整,泅堰就不行了,魂魄七零八落,琉洹傾盡全力才得以保他魂魄不散。
泅堰皺着眉看着琉洹,腦中慢慢記了下來,冥尊琉洹,長得一般。“我是連容”不等泅堰問,連容就迫不及待的自我介紹着。泅堰又皺着眉在心中記下了,連容,可愛少年。
許久之後,泅堰來到奈何橋頭,琉洹說他本是看守往生路的陰仙,橋上魂魄斷斷續續,泅堰覺得很是無聊,這些事,完全不用自己幹什麼。
百無聊賴,泅堰倚在橋上,朝着忘川河面遠遠看去,河面上盪漾過來一片小舟,舟頭一個撐着杆的男子,長長的頭髮火紅火紅的。不止頭髮特別,還有他臉上的面具,烏青色的,看着有些冷峻。
待小舟劃到橋下時,泅堰提高了些聲音喊到:“喂,你叫什麼名字?”橋下人擡了擡頭,泅堰瞬間被他的眼睛驚豔到了。
“崇華!”橋下人輕輕說過一句後,便划着舟離開了,泅堰在心中默默記下:崇華,是個美人。
遠處,崇華留戀的回頭看了眼,以後,要經常從橋下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