跳樓？
吳項霍然色變，連忙循聲找去，林寒與宋書清也一同跟上。
教室裡混亂了一陣，許多學生都議論紛紛，語文老師當即說了句：“跟你們沒關係，繼續上課……”
在林寒的感知中，此時此刻在一棟教學樓樓頂的邊緣位置，赫然正有一個人站着，身子搖搖欲墜，彷彿隨時準備跳下去。
這個樓頂上的人影，他早在來時便已經察覺到了，但卻並沒有將之放在心上。
畢竟在他記憶中，教學樓的樓頂是一些學生經常喜歡上去的地方。像他自己，也曾和同學在樓頂拍過一張合影，背景風光相當不錯。
跳樓什麼的，林寒倒沒往這上面想。
因爲從高度來看，教學樓並不是一個跳樓的好地方，除非跳樓者技巧嫺熟，否則摔死的可能性不大。
事實上，很多自殺者選擇的手段常常都是這樣，既不能高效致死，又不能安逸無痛。
就拿跳樓來說，想都不用想，觸地瞬間的感覺絕對酸爽，骨骼崩裂粉碎，軟組織撕裂扭曲成醬，血潑滿地，要麼痛苦地死去，要麼生不如死。
當然，原因其實也並不複雜。因爲高效、安樂的自殺真的是個技術活，一般人根本玩不起來。
像注射死刑就是一種安樂死，通過讓死刑犯先後進入深睡、肌肉鬆弛、心臟停止的狀態，最終無痛而逝。但注射死刑前後要經過數個步驟，而且使用多種管制藥劑。
一般人要想借此自殺，不光要搞到藥，還要找來特殊的輔助工具，說不定還要弄個說明書看看，然後才能嘗試自殺。
除了這種技術活，尋常的自殺手段很難實現“安樂”。
像影視劇裡的安眠藥、割腕、煤氣、燒炭之類的方式，在現實中都往往不是一帆風順，成功率不僅不高，而且過程也經常是十分痛苦。
氰化鉀致死倒是高效，一旦過量幾乎必死無疑，救都救不了，但致死過程離“安樂”同樣也是相距甚遠。
在氰化鉀閃電致死前的極短時間內，到來的將是強烈的全身性痙攣，伴隨着完全無法控制的非人類尖叫，全身肌肉一起瘋狂抽搐，抽搐到骨折也是時有發生。
可以說，經過億萬年的演變進化，自殺作爲生命體的一種嚴重bug，並不是那麼容易操作的。
循着喧譁的聲音，林寒幾人很快就來到一棟教學樓下，擡頭一看，正見一個男生站在樓頂邊緣，面色蒼白着搖搖欲墜，彷彿隨時準備跳下來。
在樓下已經有許多老師趕到，有的在打電話，有的在激烈地討論，無關的學生則都被疏散到了遠處。
“這學生是怎麼回事？爲什麼要跳樓？”吳項連忙找了個老師詢問。
“唉，還不是因爲小高考考了個D嗎。”一個老師嘆氣說道。
“考D怎麼了，來年補考不就行了。”
“他今年就是補考的……”
聽到這話，衆人都有些無言。
小高考補考考D，等同於喪失高考資格，至少當年的高考是廢了，最後要麼上民辦，要麼重頭再來。
高三補考小高考，本就已是十分艱辛，復讀高三補考小高考，絕對是壓力山大，很少有人敢去挑戰。
所以從一定程度上來說，小高考補考還沒過的，學業生涯基本上也就到此爲止了。
衆人在下面議論了半晌，隨即有個老師站出來，衝樓頂上的那個男生喊道：“沈小龍！有什麼事跟老師說，別衝動啊！”
“就是，有什麼事好好商量，千萬別衝動啊！”也有些人跟着喊道。
沈小龍站在樓頂，抿嘴盯着樓下的地面，然後伸手向下一指，語音急促而嘶啞地喊道：“商量什麼？！你能把D劃掉嗎，你能讓我考上大學嗎？！”
老師這時又喊：“小高考而已嘛，補考沒過可以復讀啊。馬伝考了三次高考，有人復讀八年上清華，你考兩次不行嗎？”
沈小龍聞言，神色顯得十分惱火，聲嘶力竭：“別拿這些雞湯騙我！我不想考了！不想考！”
“不想考可以不考，幹嘛這麼衝動，生命可是隻有一次啊。”
“我不管！”沈小龍臉色潮紅，大口喘着氣，“你個傻x，你憑什麼管我？”
“王明友，我x你媽！聽清沒！”
王明友顯然是那喊話的老師的名字，聽到沈小龍說的這句話，下面的議論聲頓時大了一瞬，王明友臉色也難看了許多。
這時，吳項站過來指着沈小龍，厲聲道：“沈小龍，你就是這麼跟你老師說話的，啊？我問問你，你到底考個什麼樣子，能讓你對老師說這種話，你主修科目學得很好嗎？沒有這個D，你就能百分百考上大學了？”
此言一出，周圍人都有些微微色變。
校長，人都要跳樓了，你還這麼批評合適嗎？
但沒想到的是，被吳項這麼一嗆竟然氣勢一滯，好半天沒說話。
吳項緊接着又說道：“你動腦子想想，漢東省教育廳會讓自己的學生連高考都參加不了？難道教育廳就那麼想降低自己錄取率？”
沈小龍臉色一陣變化，彷彿覺得事情並不簡單……
“我實話跟你說，如果你主修課成績夠好的話，一個D根本算不了什麼。”吳項隨手就是一指宋書清，信口開河起來，“他以前也是咱們學校的，小高考補考也沒過，但人家語數外能考到430，校長推薦信上報，教育廳特批，最後讓他上了北大……”
宋書清聽得一陣狂汗，他小高考可是4A啊，哪有什麼補考還沒過的事。再者430分已經到省狀元的地步了，他也沒考出這麼逆天。
不過人總是會相信自己願意相信的東西，所以聽過這話，沈小龍神色明顯不一樣了，變得猶猶豫豫。
吳項說：“跟你這麼說吧，只要你能考到一本線，教育廳都捨不得就把你這麼棄了。”
“這個世界上有趣的事那麼多，你何必非盯着補考沒過？別的不說，你說你這一跳，你那些遊戲賬號咋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