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咳”東山躺在地上，一個勁兒的咳嗽，我看着他臉上的那一絲紅暈，猛然間淚水在眼眶裡打轉。
這眼看着就是迴光返照的樣子，換句話說，是不行了。
我們誰也沒想到，東山會在這種況下受傷，甚至傷的有點莫名其妙的。
“你們快救救他啊，救救我師父，我求你們了！”武公子突然咆哮起來，眼睛通紅，直接跪倒在地上，對着我們胡亂的磕頭。
“武哥，你別這樣，你起來。”我的聲音裡邊帶着哭腔。我實在不忍心看到眼前這一幕的發生。
“對了，阿文，你的血能救人，對，能救人，你救救我師傅，救救他。”聽到了我的聲音，武公子猛然擡起頭來，急切的抓着我的手，似乎抓住了最後一根稻草。
我說過武公子不傻，看着東山出氣多，進氣少的樣子，再加上臉上越來越重的灰白，武公子知道東山的況。
別看武公子平時吊兒郎當的，但是現在，他是一個頂天立地的大男人。
聽了他的話，我也不管有用沒，直接拿着軍刺在自己的胳膊上豁開一個口子，血咕嘟咕嘟的往外冒，順着餵給東山喝。
“別！快停手！”洪爺看到我和武公子的做法，直接一把把我拉來了。
“你們想他現在就死嗎？”洪爺眼睛紅的就和牛一樣。東山不僅僅是武公子的師傅，更是洪爺的師弟。他看着眼前的模樣，怎麼能不着急呢。
“老弟，你的血能救人，但是救不了現在的東山啊，救不了！”洪爺聲音悲愴，一聲虎吼沖天而起，雙目淚流滾滾。
“爲什麼？”我怔怔的看着洪爺，絲毫不在意自己的胳膊上的血還在往外流，也沒有感受到絲毫的疼痛。
東山是來幫我的，不然的話，他根本就不會來蒼山。
眼下，他卻要離我們而去，等待他的也許就是死亡！
“他的腹部完全被刺穿了，內出血嚴重，現在這種況下，迴天無力啊。他是我師弟，我能不擔心？我能不心痛？可是沒有辦法啊，我沒有一丁點兒辦法！”
洪爺痛苦的抓扯着頭髮，面目猙獰。
聽完洪爺的話，我和武公子對視一眼，我看到了武公子心頭的死寂。
他沒有說話，而是默默的蹲下了，蹲在了東山的旁邊，緊緊的握着東山的手。
“師傅，我是武豆子啊，我是武豆子，我在你邊呢。”武公子神麻木的重複這這句話。
猛然間我看到東山的眼睛睜開了。
“咳咳，小豆子，咳咳，你，師傅知道這次不行了。”東山說完這句話就劇烈的喘了起來。接着咳出了一些血。
我看到這一幕，心中最後的希望也沒有了，整個人頹然的跌倒在地上。
這狀況，明顯是洪爺說的那種，內出血嚴重，血從氣管裡邊上來了，完了！
“師傅，不會的，你不會死的，真的不會死！”武公子看到東山說話了，緊張的呢喃。
“師傅活了半輩子了，值了！”
東山說完這句話，似乎在回憶什麼，我看到他的臉上有了微笑，似乎想到了什麼美好的事。
人家都說，人在彌留之際會想到自己一聲最美好的事，那麼東山想到的是什麼呢？是桂英？是別的？或者還是其他的什麼。我不清楚，我怔怔的想着。
“師傅?”
武公子低聲的呼喚着，我看見東山的精神越來越差，離死亡越來越近，臉上的那層灰白的色彩越來愈重。
“你別說話，小豆子，聽師傅說完。我收你做徒弟，是因爲你有慧根，你的慧根是什麼呢？你需要自己去想，什麼時候想明白了，就真的能夠繼承了師傅的衣鉢了，到時候你去找你師伯，他會給你龍虎山我這一脈的傳承，你記得，你是我東山的徒弟，你是有慧根的，不管別人怎麼說，爲師收了你，沒有後悔過。”說到這裡，東山在笑。
可是我們每個人都笑不起來，看着這個頭髮蒼白的道人，這個我們的朋友正在離我們而去，我不知道該怎麼形容那種心。
沒有經歷過死亡的人，永遠不會明白，在那一刻，我們心中的那一份悲痛，足以翻江倒海。
“還有啊，師傅有一件事要你做，去一趟石頭村啊，和桂英說一聲，我真心稀罕她的，讓她別等我了，我不能帶她走了”
說完這句話，東山閉上了眼睛，可是他的臉還在笑。
“師傅”武公子默默的唸叨了一聲，緊緊的抱着了東山已經冰冷了的體。
東山，走了！
“你放心，桂英就是我師孃，我曉得。其實我一直沒有告訴你，那天晚上我看見你出去了。”武公子低聲的說着，在回憶，在禱告。
“小豆子，東山他走的值了。別太難過了。咱把他把他”說道這裡，洪爺已經說不下去了，聲音在哽咽。
“葬了吧！”過了許久，洪爺才說出了下一句。
過了許久，大家才從東山已經走了的悲痛中緩過來。
死了的死了，活着的還要活着。這句話聽起來很殘酷，但是事實就是這樣。
洪爺說龍虎山的人，死了要土葬。但是要放足七七四十九天，以求完美。
玄門道家，講究土生養萬物，故道士土葬。死者要如蠶脫繭，便可不朽，此之謂與天地同壽。
“老弟，師弟的遺體要回龍虎山！”洪爺轉過和我說。
我點了點頭，這種事，我不好說別的，也不能說。
我欠龍虎山一條命！
“這樣吧，洪爺，你和武公子帶着三哥回去。”我瞬間做出了決定。
蒼山的事不能就這樣算了，先前是我自己的事，但是現在，不僅僅是我自己的了，還有一條人命。這事我必須給死了的東山一個交代，給活着的洪爺，還有武公子一個交代。
洪爺看了我一眼，瞬間明白了我的意思。
“我不回去，阿文，我要給我師父報仇。”就在這時候，武公子突然打斷了我和洪爺的對話。
“你回去。”洪爺語氣僵硬的說。
我看洪爺的意思是爲了保護武公子，現在看來，蒼山的事的確兇險，我們不能讓武公子再冒險了，不然的話對不起剛剛死了的東山。
東山是爲了救武公子而死的。
“師伯，這次我不能聽你的，他是我師父，現在他躺下了，他的事我來做。”武公子的聲音很輕，但是卻像一把巨大的鐵錘子一樣敲打在我們的心上。
洪爺臉色複雜的看了一眼武公子，最後默默的點了點頭。
“東山沒有看錯人。”洪爺用嘶啞的聲音說了一句。
“爲什麼要我走？”這時候看到我們商量完了，劉三走過來盯着我。
“二哥，你明白我的意思嗎？”我沒有回答劉三的話，而是轉而看向了劉二。
“老三，你和洪爺回去吧。”劉二嘆了口氣，用感激的眼神看着我。
“爲什麼？”劉三表現的很執拗。
“爲什麼？老弟是不想我們這一門子絕了啊。”
聽了劉二的話，劉三怔住了，這下他清楚了。他們兩兄弟如果都在這裡，萬一出事了，他們這一門就真的絕了。
經過東山的這件事，我已經感覺自己在犯罪一樣了。他們是我的朋友，我卻拉着他們冒險。
但是如果現在我讓他們走的話，他們是不會丟下我一個人走的，我只能這麼說。
這時候我轉過頭看向了董天就。可是沒等我開口，董天就先開口了。
“老弟，這話你別說，我不會走。”他的聲音很堅定，直接讓我想說的話，爛在了肚子裡邊。
“唉，既然如此，三個，麻煩你和洪爺帶着黎哥下山吧，去一趟龍虎山，等着我們回去。”我看了一眼洪爺和劉三。
劉三點了點頭，洪爺過去從武公子的懷裡抱起東山的遺體，轉離去。
臨走之前，洪爺轉過看着我們說，“七七四十九天，東山會下葬，那天我希望你們都能來，記住了，都活着回來，我和師弟在龍虎山等着你們。”
說完這句話，洪爺再也沒有了留戀，抱着東山的遺體，消失在了我們的視線中。
等洪爺走了之後，我過去拍了拍武公子的肩膀。
“走吧，該去找找那個人了，一切都要討回來！”我咬牙切齒的說出了這句話。
自從東山出事，我就感覺我的口就像點了一團火，在騰騰的燃燒着，我感覺到一種前所未有的憋屈，讓我想發瘋，想殺人。
“我師傅走之前讓我想，我想通了，走吧。”武公子點了點頭，擦乾了臉上的淚水。
董天就默默的走在前邊，尋找着那個襲擊了東山的傢伙留下的痕跡。
“那個人是不是我們一直追的那些人裡邊的？”我輕聲問董天就。
“應該是那些人留下來的探子。是我大意了，我沒有想到這一點，東山的死，我有責任。”董天就愧疚的說。
“不是誰的責任，要責任，是我的責任，如果不是我，他不會來這裡。”我神複雜的和董天就說。
“那這麼說那些人應該發現我們了？”武公子走過來問。
我有點擔憂的點了點頭，畢竟那個傢伙逃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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