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乎意料的狀況讓洛青陽嚇了一跳,腳尖一點,身子凌空而起。
江嬌嚇得死死的閉着眼睛,她已經做好了被摔得頭破血流的準備,奈何一顆心還是嚇得怦怦直跳,柔軟的手指被緊緊的攥在一起。
不期然,身子被什麼撞了一下,腰間很緊,接連兩個翻轉便停了下來。
她還渾身打着哆嗦的時候,耳邊卻聽到男子溫潤的聲音,“好了,沒事了。”
驀然睜開眼睛,江嬌便見到洛青陽正抱着她,那話顯然也是他說的。奈何,男女授受不親,雖然兩人已經是夫妻,可兩年來洛青陽連她的房都沒進過,遍讀詩書的女子此時推了他一下,身子便疾步朝後退去。
洛青陽微怔,沒防備真的被她推開了。
奈何,江嬌還是高估了自己,剛剛那一番驚嚇,她身子都是軟的,疾步向後哪裡有力氣支撐自己,身子軟軟的朝後倒了去。
洛青陽輕嘆一聲,再次上前將人接在懷中,江嬌還要再做推辭,卻聽身畔男子說道:“我連日趕路,甚是疲乏,莫要鬧了。”
江嬌驀然僵立,有些不知所措的看着他,不解這個鬧字爲何意。
洛青陽呼哨了一聲,馬兒過來,他抱着她飛身上馬,高頭大馬一路顛簸,直奔宣王府而去。
回到府中,闔府上下一片歡騰,這一個月以來,兩個主子都不在府上,他們還以爲發生了什麼大事呢。
洛青陽送她到青陽居門口,“回去休息吧,有什麼事,等我休息一日再談。”
江嬌看了他一眼,那眼周的黛青可看出男子沒有說謊,她點了點頭,“好。”
洛青陽轉身欲走,卻又聽身後柔柔的聲音傳來,“王爺,明日午時可行?”
洛青陽蹙着眉頭回轉身來,望着她不知道她有什麼事可以跟自己商量,一個女子養在自己府上,不是隻要好吃好喝就夠了?
江嬌柔柔的眼底如水一般清澈,蝶翼一樣的眼睛眨了眨,似等着他的答案,洛青陽心底沒來由的有些心煩,他點點頭,“好。”
說完他便快步走了,沒有再做片刻停留,不知是否腳下有何物在追趕自己。
江嬌輕輕的嘆了口氣,看着這個裝飾精緻的院子,對跟回來有些氣喘吁吁的老管家說道:“李伯,勞煩你給我安排一間客房吧。”
剛剛隨着李伯一起回來的蘇誠腳下一軟,王妃這意思……
他沒來由的想起一個月前深夜的那次等候,這宣王府中,他自然比別的人知道的更多一點,此時,不由暗暗打量了這個女子一眼。
老管家磕巴了一下,“王妃,您……”
“我曉得在春蘭院有客房,今日,我便在那邊歇下了,過會兒若眉兒回來,勞煩李伯讓她去那邊找我。”
淡粉色的裙裾被秋風掀起一片,江嬌沿着青石路一直朝前走去,那嬌柔溫婉的樣子此時卻充滿堅毅。
蘇誠暗暗搖了搖頭,自家主子以爲只要把人娶回來養着就行了,孰料,人家根本不貪戀這些。
江嬌次日用了午膳過去,正好是午時,卻意外得知王爺還未回府,只得朝灑掃的小廝問道:“可知道王爺何時回來?”
小廝搖搖頭,“王妃,小人不知。”
“那我便在此等着。”
江嬌讓人搬了把椅子,坐在書房外的廊下,從懷裡抽出一本書來慢悠悠的看着,若再奉上一盞清茶,如今,卻是跟品茶讀書無異了。
在宣王府,洛青陽待她實在不薄,府中不曾有第二個女子,但凡她要的,洛青陽一準會讓人送到房裡,洛青陽離開一月有餘,江府之中人人都說她這樣做是不識擡舉,她也覺得自己不識擡舉,可江嬌深知,日子絕不能再如此過下去了。
自己的確是高高在上的宣王妃,更遑論如今洛青陽身爲攝政王,掌一國大權,總是她進了宮,皇帝也要恭恭敬敬的稱一聲皇嬸,可是,縱然如此,江嬌仍然覺得心裡不甘。
這種不甘,源於何處她並不知曉,或許是大婚之夜時他的夜不歸宿,以及兩年來未曾踏足她的寢室一步,又或許是她第一次送飯於他時,他說朝廷重地,非女子可踏足之處,並讓她以後再也不要過去,也或許是她去爲他奉茶時,他說書房之中多有機要,令她不得入內。
兩年來,兩人連見面都少之又少,初識,她以爲他心有佳人,而迫於太后的懿旨不得不娶了她,她不在意,想替他迎進府中,可多方打聽才發現並非如此,他身心具潔,在外並無相好女子。 шшш ◆ttкan ◆¢ Ο
惶惶然之下,她甚至以爲他喜歡男子,多方查證卻發現並非如此。
她嫁了兩年的夫君,如一個苦行僧般日日修行,她一腔柔情空付,如今,除了斷絕兩人關係,究竟還有何辦法呢?
江嬌想不通,卻覺得這是她唯一的路。
正在思索間,江嬌忽聽到外面的凌亂的腳步聲響起,不知有誰在喊:“去,快去叫大夫。”
江嬌心裡一抖,從椅子上站了起來,接着便見到洛青陽被人扶着踉踉蹌蹌的進來,不知道哪裡流出來的血,已經將他的衣衫染紅。
未等她反映過來,身後的書房門已經被人推開,蘇誠大喊:“王妃,王妃!”rpqj
“我在這裡。”江嬌連忙應道,一顆心幾乎快要從裡面跳出來,“王爺怎麼了?”
“遇刺了,這裡勞煩王妃主持一下大局,屬下必須去處理此事。”
江嬌幾乎想都沒想便點了點頭,“好,你快去,萬不能放過傷了王爺的人。”
蘇誠應了一聲,立刻走了,江嬌遲疑了一下,才走進書房,纔剛走進去便聞到血腥的味道撲面而來,薰得她眼淚都要掉下來了。
繞過屏風走到後面,血腥味更濃,江嬌走過去就見到洛青陽躺在牀上,此時,一隻手在腹部摸索着,不知要做些什麼。
“你要做什麼?”她脫口而出問道。
洛青陽看了她一眼,毫無聲調的說:“出去。”
江嬌沒動,睜着大大的眼睛看着他,卻也忘了害怕和擔心,只看着他在腰帶上摩挲,怎麼都解不開的樣子快步走了過去,手中的書早已不知掉在何處。
她看了看氣喘吁吁的洛青陽,吞了吞口水說道:“我來幫你吧。”
俯身下來摸索他的腰帶,怎樣服侍男子寬衣,更衣,出嫁時孃親都教過她的,可此時,她的手打着顫,來回在他的腰間摸索,卻怎麼都解不開。
到底還是洛青陽輕笑了一聲,她條件反射的看他,洛青陽又笑了一聲,不知爲何,她的心裡卻緩緩的平靜了一下,摸到他腰間的暗釦,一下子解了開來,洛青陽扯開衣襟,吩咐道:“牀下有藥箱,裡面有金創藥,拿出來。”
江嬌立刻從下面翻出藥箱,看着幾個瓶子上的字跡,認出之後拿了出來,看了洛青陽一眼後說:“你忍着點啊,我輕點。”
“我自己來,你轉過身去。”
江嬌遲疑了一下,“你不方便吧?”
洛青陽:“……”
她哆哆嗦嗦的將金創藥的粉末灑在傷口上,他頓時疼的悶哼了一聲,她卻如同驚弓之鳥一般,身子打了個顫,藥瓶也險些掉下去。
“王爺,你,你還好吧?”
洛青陽疼的冷汗直流,卻還是咬牙說道:“沒事。”
江嬌不知這種疼是持續的,傷口不癒合每次都會疼,她哆哆嗦嗦的上幾下藥,就看一看洛青陽的臉色,以至於洛青陽覺得被刺的時候還不疼,上藥卻疼得要命了。
上了藥,眉兒匆匆端着水盆進來,江嬌接過手巾幫他擦拭身上的血跡,儘管她已經刻意放輕動作,奈何手一直顫抖着,時輕時重,洛青陽只感覺滋味比剛剛更銷魂。
好不容易處理好了傷口,洛青陽身上的衣袍是不能再穿了,她從櫃子裡取了一套乾淨的衣袍,放到洛青陽的身畔,糾結着問:“我給你把衣袍放在這裡了,你……能自己換嗎?”
洛青陽嗯了一聲,江嬌從裡面出來,手仍然有些發抖。
直到此時眉兒才說:“小姐,您也回房換套衣服吧,王爺這樣子,定然一會兒會有人來看的……”
正說着,李伯領着一個大夫從外面匆匆進來,滿頭汗水,“江太醫,王爺就在裡面,勞煩您了。”
江鷓鴣拱了拱手,“不敢有悖聖上的吩咐。”
見到江嬌就站在外間,李伯又趕緊介紹,“這是我們王妃。”
江鷓鴣施了一禮,“見過王妃。”
“江太醫實在太見外了,快裡面請,王爺剛剛已經上了藥,此時,此時……”
她略有些窘迫,不知該如何說,也不知洛青陽是否換好了衣袍,卻聽裡面一道聲音說道:“進來吧。”
幾人連忙進去,洛青陽一身裡衣坐在牀畔,江嬌不由輕呼一聲,“你怎麼起來了?”
“小傷,無礙。”洛青陽說。
“先容臣給王爺把把脈。”
洛青陽伸出手來,江嬌看着他只覺得渾身都疼,剛剛她已經看了,那刀口足有一寸多寬,他竟然還能坐着,不過此時房中靜悄悄的,她也不敢答話。
江鷓鴣片刻後收了手,先朝洛青陽拱了拱手,才轉過身來對江嬌說道:“王妃,王爺的傷勢不算太重,這段時間只要安心養傷即可,臣開一個方子,每日兩次,可促進傷口癒合。”
江嬌忙點點頭,“有勞江太醫了。”
江鷓鴣連呼不敢,便被管家請出去開方子了。
江嬌見房中沒了人,連忙上前想扶他躺下,可手伸出去了還沒碰到洛青陽又緩緩收了回來,“王,王爺,可要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