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蘇猛然怔住,一瞬間連同臉上的表情都僵滯了,呆呆的看着秦風和徐輕帆半晌沒有說出話來,腦子也像是在瞬間卡殼了一樣。
徐輕帆雖然這麼說,也不禁愣了一下,看着子蘇僵滯漲紅的臉,忍不住說:“蘇小姐,我說錯了?莫非……你是這幾年新搬來的?”
“呃……”
子蘇沉吟了一下,微微搖了搖頭,“並非如此。”
她朝城西一指,“其實我家就在城西,已經在京城許多年了,不過,家中人丁稀少,家人擔心我們在外面闖禍,故而鮮少在外面走動。”
秦風和徐輕帆對視一眼,暗自點了點頭,“原來如此,是西郊的那座宅子嗎?”
“對。”
“原來是這樣,是在下冒犯了。”徐輕帆輕輕抱拳,子蘇笑道:“徐兄不必如此,原本那邊也鮮少有人過去,何況二位也經常不在京城,不知者不怪。”
三人說說笑笑,共同前行,很快就到了裕華樓。
子蘇仍然是一襲粉色桃衣,面容未曾遮掩修飾,裕華樓的掌櫃正在招呼客人,可一對上子蘇的眼,就不由打了磕巴,“這位……小姐請進。”
“天字甲號房空着嗎?”子蘇淡淡的問。
“空着空着,小姐和兩位公子嗎?”掌櫃急忙問道。
子蘇點點頭,邁步招呼兩人一同往樓上走去,徐輕帆瞥了一眼,卻一句話也沒說,跟着子蘇上了樓。
三人共同在桌案前坐下,掌櫃便開始張羅吃食,一一爲二人斟了茶,很是客氣周到,再次道謝。
“蘇小姐不必如此,說句不客氣的話,昨夜就算是別人,我也會出手相救。”秦風如此說。
子蘇卻笑道:“可你並沒有義務救我啊。救我於你是舉手之勞,於我卻是救命之恩,你不介懷,是你氣度不凡,而我若不記在心上,就是我忘恩負義了。來,秦兄,我以茶代酒敬你一杯。”
秦風無奈,只得受了。
未過多久,掌櫃就親自帶着人進來上菜,徐輕帆再次多看了一眼,子蘇也很快對他道了謝,他同秦風一樣受了,便將此事接過不再提及。
酒過三巡,子蘇便不再喝了,陪着兩人也只是以茶代酒,微白的臉蛋看不出有絲毫酒意,只是吃着吃着,小二進來送酒的功夫,子蘇發覺門外多了幾個人,心中微微一凜,不由朝着秦風說道:“秦兄,對不住,你們先吃着,我有事得先走一步。”
兩人面露驚詫之色,剛剛還和他們言笑晏晏的人怎麼會忽然間有事呢?
不過,他們也不好阻攔,只得說:“那蘇小姐慢走。”
子蘇一聽兩人的聲音,立時手指壓在脣邊噓了一聲,接着小心的走到窗邊,推開朝外面看了看,沒有發現什麼可疑人才朝着兩人抱了抱拳,“兩位大哥,後會有期。”
兩人未能來得及回話,她便從窗中一躍而出,兩人追到窗邊,便見到她身上的外袍一抖,粉衣變成了一襲白衣,隱沒在人羣之中,兩人相視一眼,皆是面露詫異之色。
子蘇潛回客棧收拾了衣物,大概洛南硯沒有想到自己的人會失手,所以並未派人在客棧守着,子蘇將東西團了團結成了一個包袱,就往肩頭一背,包袱款款跑路了。
她站在人潮擁擠的青石路上,世界之大,竟不知該去往何處。
她想了半晌,覺得自己應該需要一匹馬,於是跟人打聽了一番就去了馬市。
這些年不管在宮裡還是在宮外,她學的東西不少,並不擔心被騙,在馬市上轉了兩圈,選中了一匹紅鬃馬,通體皆是紅色,她一見鍾情,跟人討價還價了一番之後,騎着她的小馬駒走了出來。
不過,這該去哪裡呢?
她不知道去哪裡,也不驅使馬兒,信馬由繮的出了城走了不遠,子蘇想氣來孃親的生辰就該到了,自己該去歸元檀寺爲孃親請個平安符。
就在這時,兩匹馬兒忽然從她身邊疾馳而過,子蘇被撩起的塵土嗆得咳了幾聲,又走了幾步,卻聽到勒馬之聲,不多時就見到兩人調轉馬頭回到了她的身邊。
擡頭望去,就見秦風與徐輕帆騎馬站在她的面前,子蘇眼前一亮,“二位大哥,你們怎麼在此?”
秦風和徐輕帆緊皺的眉頭也鬆了鬆,“還說我們,你怎麼在此?”
“啊?我……”子蘇撓撓頭,“我想去歸元檀寺爲我孃親請一個平安符,如今……好像有點迷路了。”
秦風:“……”
他已經不是第一次見子蘇迷路了,有些無奈,徐輕帆卻不知此事,哈哈笑了笑,“你沒來過嗎?”
子蘇搖搖頭,“不曾去過。”
“中午時分,守在裕華樓裡的人與你有仇?”秦風驀然問道。
子蘇再次搖搖頭,“也不是,是我兄長的人罷了,他想捉我回去,我不想回去,就偷偷溜了,讓兩位大哥見笑。”
“你啊你啊,讓我們好一番擔心,走出來的時候還被人盤問了。”徐輕帆無奈道。
子蘇不好意思的笑笑,朝着兩人拱了拱手,“抱歉。”
“沒什麼,你沒事就好。”秦風說着揚鞭一指,“我們也正好去那邊,若你不擔心,跟我們一起走吧。”
“跟你們自然沒什麼好擔心的。”子蘇笑着驅馬跟上,新買的馬兒很有靈性,雖然他們相處的時間並不長,只要子蘇輕輕一夾馬腹便知她心中所想一般小跑起來,十分聽話。
三人策馬揚鞭直奔歸元檀寺,可憐一衆侍衛蔫頭耷拉腦的回去交差。
洛南硯一臉鬱猝的站在梧桐苑的正殿裡,就差這麼點!
“別擔心了,我看那丫頭不會有事,你也莫要太過擔心了,有時間了,你也抽出時間取出走走,能看到許多你在這深宮大院之中看不到的事情。”葉青梧勸解道。
洛南硯想了想,忍不住道:“兒子還是不能放心,孃親不如這樣,您把方懷借給我,我讓他帶着令牌去找蘇蘇,若是有了事,還可保身。”
葉青梧無奈,只得答應了,當天下午方懷便帶着令牌出了宮,只是此時,京城之中哪裡還有子蘇的影子。
洛南硯心中鬱燥,回乾泰宮的時間便比往日早了些,宮裡依舊沒什麼人,他走進去卻聽聞有倒水一類的聲音,往裡面走了幾步,卻忽然發現肖雪正將一碗湯藥澆在房裡的一株花兒裡。
那一刻,洛南硯通體冰涼。
他日也盼夜也盼,總希望有朝一日她能身懷龍嗣,從而能名正言順的心甘情願的留在他的身邊。
是以,他經常着太醫爲她看診,卻不想,她從未喝過辛苦熬製的湯藥。
肖雪回頭,猛地撞入洛南硯的眼底。
手指微微一抖,“噹啷”一聲,玉碗四分五裂,碎片翻滾着落在洛南硯的腳下。
他一步一步朝她走過來,肖雪怔怔的看着他,一顆心忽然提到了極致。
“哈。”洛南硯忽然笑了笑,刺耳的笑聲令人心頭髮冷,肖雪滿心惶然,不知所措。
“難怪過了這許久都不曾有消息,原來是因爲如此。”他說。
殿裡的花每隔幾日就會換一盆,所以這些藥灌下去,不管花兒是死了,還是更旺盛了,他都不會知道。
肖雪望着花裡的藥湯,一個字都說不出。
“啪!”清脆的掌聲在安靜的大殿裡迴盪,肖雪一巴掌被打的飛了出去,跌跌撞撞的摔在地上。
天知道洛南硯用了多大的力氣,她的臉瞬間高高的鼓了起來。
“枉費朕還以爲,遲早有一日,你會看到朕的心意,會心甘情願的留在朕的身邊,今日朕才知道,原來不過妄想而已!”
“不是!不是皇上……臣妾,臣妾只是……”
“來人!”盛怒之下的洛南硯如何會聽她的解釋,大喝一聲外面立時有職守的侍衛進來,“皇上!”
他袍袖一揮,怒喝道:“將她送進融雪宮!”
“是!”兩個侍衛立刻過來將肖雪拉了起來,肖雪仍然叫道:“皇上,並非如此,您聽我說……”
洛南硯親眼看見的事情如何會有假的,他不想聽肖雪的藉口,於是只是揮了揮手讓人將肖雪帶走,肖雪的聲音一路從殿裡持續到殿外,直到再也消失不見。
他靜靜的看着滿地的碎片,張寶端悄悄進來收拾了,又悄悄的退出去了。
沒過多久,消息傳到梧桐苑,葉青梧匆匆而來。
看着靠在龍牀上面露懈怠的洛南硯,葉青梧知道這纔是真正的他,上前將他的髮絲散開了,揉揉兒子的頭,葉青梧道:“你也太急躁了。”
“那孃親說,我該如何?”
葉青梧想了想,讓人躺在自己的腿上,一邊給他梳髮一邊說:“你還記得我們剛回宮的時候嗎?”
“那個時候……”爲了拿到權利,忍一切可忍的,可謂不達目的不罷休,可這跟如今有何關係嗎?
葉青梧笑了笑,拍拍他的臉說:“我們有一個目標,一個目的,爲了達到這個目的,有無數種方式可以達成,可你呢,可有想過清楚,自己的目的是什麼?”
“當然是讓她和我在一起。”洛南硯想都不想就說,俊臉有一瞬間燥熱。
“是啊,你既然知道,爲何沒有做好呢?
南硯想了想,“我的方式不對?”
“我不知道,每個人方式不同,我不知道你心裡那個人,適合什麼方式。”她將他的髮絲挽起來,成一個完整的髮髻,又說:“不過,對待她,你可以想象成你的敵人,該如何攻克她,俗話說知己知彼百戰不殆,你有多瞭解她呢?”
“我自然很瞭解的。”
“那她的弱點是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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