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章墨雙手撐地站起來,後退幾步,眼睛落在孕婦的臉上,更是吃了一驚,剛纔活生生的孕婦,此刻居然只剩下一個骷髏頭;再看孕婦的裙子,早就已經破碎不堪,遮掩着早成骨架的身子。

“這他媽的到底怎麼回事。”章墨心裡着實打了一個冷顫,也顧不得腳上的疼痛,拖着腿就往門外拐。

身後傳來一聲嬰兒般的哭叫,卻刺得章墨耳膜生疼,他趁轉身出門的瞬間回過頭去,看見那光頭雙手撐住孕婦的腿骨,掙脫了束縛,跌在地上,一路向章墨爬來,眼睛裡依然是怨毒無比的眼神。

章墨一碰到光頭的眼光,身上像起了一層蝨子,密密麻麻敷了一層。他把手裡的磚頭砸向光頭,轉身就跑。磚頭砸在光頭前面的木地板上,被光頭五個尖利的手指甲一抓,立刻粉碎。

章墨一瘸一拐在樓道里跑,自己的呼吸聲大得讓他聽不見其他聲音。他好幾次驚慌地回過頭去看,都看見黑暗中光頭一雙怨毒的眼睛發出慘亮的綠光死死盯着他,木地板上傳出被利器破開的聲音。

就像是在做夢,章墨拼命想跑快,但卻奈何挪不動腳步。章墨不知道該企求這是做夢還是醒來。

但是腿上的劇痛提醒他這是現實發生的事情。

光頭雖然在地上爬,但是卻越爬越快,一步步離章墨越來越近。

章墨想把手扶在牆壁上穩定平衡,手卻推開了一扇門,門“砰”一聲打開,裡面的角落裡也現出一對慘亮的綠光。綠光盯着章墨看了一會兒,興奮地叫一聲,綠光向着章墨移動過來了。

似乎得到了信號一般,巷道兩側的門都被打開了,無數雙綠光出現在門口,向着章墨圍過來。

要不是在警校接受過訓練,估計章墨早就嚇癱了。章墨大叫一聲,使勁在自己的受傷的腳掌上錘了兩下,一鎮劇痛幾乎讓他昏過去,但是卻又讓他的意識無比清醒。他決定破釜沉舟,就算毀了一條腿,也不能丟了一條命。棄卒保車,豁出去了。

章墨開始狂奔,受傷的腳掌麻木了,感覺不到任何疼痛。無數的綠光在黑暗中圍過來,章墨或突或跳,躲避着綠光的進攻。

除了它們的眼睛,他看不見任何東西。

遇到實在突不出去了,章墨狠下心向一雙綠光踢去。

一聲嬰兒的啼哭,綠光飛到了牆壁上,章墨的腿上多了幾條口子。

樓下的地板也傳出了不詳的聲音。

天要滅我。章墨突然想起了這句話。在大學時和寢室同學下象棋,總是輸的他總是愛說這句話。

有多久沒說這句話了?沒想到今天又被他下意識脫口而出。

這一次,成真了。

身旁的門緩緩打開,一雙綠光心懷叵測地出現了。

章墨怒火中燒,一腳揣開房門,來不及躲開的綠光被門夾在牆角,“噗嗤”一聲響。

章墨衝進屋內,用三步上籃的步伐弓身跳出窗戶。

在騰空的那一刻,他看到了這個城市璀璨的燈光。

那一刻,他完全忘記了身後無數雙的綠光。

這就是地獄?章墨感覺屁股底下涼涼的,癢癢的,軟軟的。

章墨往四周轉轉頭,孟婆在哪兒?到處都是黑漆漆的沒看見。

好,我也要做脫逃者。

可是瀘羽民那龜孫子不會來抓我吧?

管他呢?到時候自報家門,應該有得商量的。

做官呢?還是經商?

到時候再考慮吧,反正前途無量。

“嘿——嘿——嘿——幹嗎呢?”一個男子慌張的聲音從某個角落裡傳來,同時聽見有“跎跎”的腳步聲越來越近。

“鬼兵?”章墨四下看看,太黑了。腦子裡盤算着怎樣應付孟婆湯的事情。

“說你呢。快下來,不然我報警了啊。”一個亮點在幾丈開外對他喊道。

“報警?我就是警察,來了同行也不怕。不知地府的同行什麼樣?是不是都是牛頭馬面的造型?難道牛頭馬面是他們的統一的‘制服’?”章墨本想扯幾句閒篇,可一想到此地人生地不熟,多嘴多舌恐怕惹麻煩,便沒開口。心裡突然盤算,“在上面我幫了瀘羽民不少忙,他說我倆是開了人間和地府合作的先河,我對地府也算是有功之臣了,不知道待會兒說出來會不會受優待。”

亮點走近了幾步,突然照向章墨的眼睛,章墨忙用手擋住光線。

“我說,這兒是工地,沒什麼可偷的,你還是走吧。”那人語氣緩和了下來。

“咦?你是警察?”那人語氣大了點。

藉着光線,章墨仔細看了看周圍,自己居然還是穿着警服,屁股下面是一個沙堆,腿上傳來一陣陣的痛楚。

章墨搞不太明白了。

那亮點走近了,亮點也照在了地上,原來是一根電筒,電筒後面是個人,建築工人模樣,中老年,看着章墨的傷口。

“警察同志,怎麼回事?”工人電筒照着章墨的褲腿,褲子已經被鉤成一縷縷的布條,還血跡斑斑。

“電筒借我使使。”章墨把電筒接過來,射向遠處,強光電筒的光線射向巷子,地面上的石頭凹凸不平。

“這哪兒?”章墨望着身後的三層樓房。

“工地。”

“我說的是具體地址。”

“農發路39號。”

“具體點。”

“刑城市大工區。”

“你是誰?”

“我是這兒守工地的。”工人奇怪地看了章墨一眼,“抓壞人啦?”

“狗日的跑這兒不見了。走,和我進去看看。”章墨拿着手電筒往樓房走去。一起身感覺到屁股涼颼颼的。低頭一看,褲襠繃壞了,怪不得剛纔涼涼地,癢癢的,原來是沙子鑽進內褲裡了。

肯定是在樓房裡三步上籃的時候繃壞的。

樓房一片破敗,黑漆漆的窗口在電筒的照射下像張大了嘴巴,要吃人。

樓房門前的小茶旅社的招牌不見了。

工人在後面躡着腳步。“警察同志,你可得管管,現在偷工地上建築材料的人可多了。”

“我不就是爲這事來的嗎?”章墨一步跨進小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