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白,我跟你爸昨天晚上商量了一晚上。”
我坐在飯桌邊上,老媽給我拿了一副碗筷和一個湯勺,她一邊用那湯勺給我盛餃子一邊說道:
“你昨天說的話有道理,你爸和我都支持你;如果你,你真的沒多少時間了,那你不想在醫院呆着,爸媽就在家好好照顧你。”
“對。”老爸在一旁連忙附和。
“可不管怎麼說,你這也都沒去正規醫院檢查一下現在的情況,萬一真有好轉呢?如果情況還在控制的範圍,你說什麼也不能放棄。”老媽把餃子推到我身前,苦口婆心的說道。
“媽,給我拿點醋。”我拿着小勺子在碗裡的攪拌了一下,接過我媽遞過來的白醋往湯料裡滴了幾滴:“那行,我們去一附院,要是醫生說我沒多少時間活頭了,你們就讓別讓我在醫院裡折騰了。”
“誒,好好好。”說着說着,我媽就哭了;看着兩個老人兩鬢微白卻還流下眼眼淚的模樣;我都不敢多看兩眼。
沉默中,我勺起一個餃子放進了嘴裡;一咬;一股濃濃的湯汁瞬間在我口腔裡爆開,這湯汁浸着肉的腥味;那牙齒咬着餃子餡更是有一股黏糊糊的噁心感傳來,一股子腥味沖鼻而起。
“呵,呸,呸!”我連忙幾口把嘴巴里的餃子全都吐了出來,擡手指着碗裡的餃子殘渣喊道:“我靠,爸媽這東西你們可千萬別吃。真他媽難吃,沒煮熟吧?肉都有一股腥味兒。”
“不會吧?這餃子都在浮在熱湯上,是熟的啊?會不會是你胃口又不好了啊?”我媽擔心的看着我。
我搖搖頭:“不是,真的是沒熟,不信你嘗一口。”
老媽將信將疑的勺起一個餃子,一咬也立馬皺着眉頭吐了出來;她端起這一鍋餃子就往衛生間走去:“我拿去倒了,現在的年輕人根本就不會做飯;餃子餡兒要用醬油和生粉醃一會兒……小白你等一會兒,媽媽給你下把細面。”
被那餃子的腥味兒羶了一會兒,我現在滿腦子都是那味道搖搖手:“不用了媽,吃不下了。”
太噁心了,我連忙衝到衛生間來回漱了幾次口才把那味兒從口腔裡帶走。
“也好,待會兒說不定還要血檢,檢查完再吃早飯。”
我跟爸媽下樓去醫院,正好碰上樓上那男人往上走;他身後還跟着一羣有說有笑的朋友,有七八個。
與他擦肩而過的時候,我聽到了他們的交談,這男人好像叫大雄。
“大雄,你老婆呢?怎麼沒出來接我們。”
“在家呢,本來今天是準備好好招待你們的,可我媳婦她病了;家裡現在只有餃子,先吃點填填肚子,中午我帶你們去外面吃大餐。”
“你媳婦病了啊?那我們得慰問一下。”
“恩,就在樓上,三樓。”
……
醫院的診斷結果逃不過馬面的話,看來生死薄上的記載是真的;我已經耽誤了最佳的治療時機,最多隻能活半年。
一家三口拿着檢查報告,從擁擠的醫院中擠了出來。
見我一直低頭不語,走在我身後的老爸老媽忽然走到我身邊;我媽拍了一下我的肩膀:“兒子?”
我一擡頭,卻撞上我媽的笑容;只是這笑容裡,滿是滄桑,眼角強忍着打轉的淚點讓我心頭不由一疼。我擡手幫我老媽擦掉了眼角的眼淚:“媽,我沒事。這不,還有半年嗎。”
“恩,恩。”老媽一把抱住了我,長這麼大好像已經有很多年沒抱過媽媽了吧;老媽強忍着哽咽輕聲說道:“回家,媽媽給你做好吃的,我們回家,不逼你在醫院待了。”
“恩。”我心裡有很多想要說的,可話到喉嚨只有一句恩說了出來;我垂落在褲邊的手摸到了自己口袋裡的手機,我忽然想起了那個滴滴找鬼軟件,想起了那個我昨天晚上還發誓絕對不會點的“找單”按鈕。
爲了能陪爸媽更久的時間,我要開始找單,我要開始瘋狂的工作!
我不僅要活下去,我還要更好的活下去:
我要完成學業;
我要賺錢,買車買房;
我要娶老婆生孩子。
想着我懷着一腔熱血在和老媽分開之後第一時間掏出手機,什麼都不想直接打開滴滴找鬼軟件,二話不說點開找單。
我那小心臟噗通,噗通跳個不停;不知道下一秒會跳出什麼東西來。
“系統提示:非常抱歉,滴滴找鬼app營業時間爲晚上22:00至第二天凌晨3:30。感謝您的訪問。再見。”
“……”
“兒子,你想吃什麼好吃的?媽媽去給你買。”老媽和老爸走了上來看着我說道:“中午給你擺一桌,慶祝我們兒子回家。”
看着老媽老爸臉上用力擠出來的笑容,我右手緊緊握拳,指甲鑲進了手掌心的肉裡嘴角一咧,也露出一抹笑容:“媽,我要吃……。”
“魚不能吃,海鮮不能吃、雞鴨不能吃,哦,對了雞蛋你也不能吃。”
“……”我這腦子裡想吃的東西還沒有說出來,全都被我媽先給否定了:“媽,那我還能吃什麼?”
“要不,我包餃子你吃?”
“不要。”我現在一提餃子嘴巴里就一股腥味兒,連忙搖搖頭:“要不就你就弄幾個家常菜算了。”
爸媽點點頭,兩人一起往菜市場方向去了;我一個人拿着鑰匙先回家。剛走到小區門口,就碰到三樓那男人的朋友走了下來與我擦肩而過,我看了一眼那三樓的小夫妻兩人都沒跟着下來。
他們的朋友與我擦肩而過的時候小聲交流着什麼,我一不小心就全聽到了,哦,我停下來那是因爲我鞋帶散了,不是我故意要停下來的。
“誒,他家那個餃子真的是太難吃了,要不是沒煮熟,要不就是買的不知道什麼亂七八糟的肉。”
“是啊,我這嘴裡還一股子腥味呢,他一直在那問我好不好吃,好不好吃,我都不好意思說,硬是忍着吃完了那一碗。在廁所偷偷吐了好久。”
“不過他老婆也挺可憐的,生病躺在牀上臉上都沒點血色。原來是多活潑個女孩啊,所以啊這人啊可千萬不能生病。”
“對,對,對。”這人的感慨引得衆人紛紛應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