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我就是出去散散心,這裡又不是古陽城,我誰也不認識,您要是怕我丟了,或者跑了,找人看着我不就得了。”慕挽城再次加以說明自己的忠誠。
“公主外出是要仗勢很大的,而且還很繁瑣。”榮親王有些鬆口。
“沒事,我女扮男裝唄,省時省力的,誰也不認識我,而且還不會穿幫。”慕挽城彎起嘴角,甜蜜蜜的說道,看起來跟沒心眼似得。
“可是……”榮親王還是感覺到不妥,總怕萬一。
“你真的不需要在顧忌什麼,我若真的跑了,還會告訴你麼?況且我在乎的人都在你的手裡。”慕挽城放下手裡的蘋果,站起來一臉真誠。
的確,榮親王擔心的就是慕挽城會跑路。
可是想想她應該沒有那麼大的膽子,畢竟自己手裡握着雲娘和蘇近揚的命,想她也耍不了什麼花招。當然不讓她出去,也是說沒必要冒險,但是她這一個月表現的很好,想要出去走走也是有情可原的。
榮親王的心一鬆,然後點了了點頭。
“謝謝爹。”慕挽城見榮親王點頭,連忙獻上最感激的笑容。
“但是要早去早回,不可讓任何人發現你的身份。”榮親王囑咐道。
“是的,我會乖乖的。”慕挽城鄭重的點了點頭,對榮親王再三的保證着自己的忠心和真誠,然後對着榮親王的做了一個標準的禮儀,道:“爹,女兒告退了。”
“嗯。”
見慕挽城離開,榮親王端起桌上的茶水,輕輕地吹去上面飄浮的茶葉,抿了一口,道:“她要出去,你怎麼看?”
“女兒家想要出去玩,很正常的,畢竟這是京城,對她這樣的年紀很具吸引力的。”這時從屏風後走出一個人,不是別人,正是風懸。
“你真這樣想?”榮親王有些驚訝,發現風懸居然對慕挽城出去,沒有意見。
“一個女娃娃,沒有那麼複雜的。”風懸坐在了榮親王的對面,點了點頭。
風懸無意間看見榮親王身邊的桌上放着慕挽城咬剩下的大半蘋果,忍不住出了神,神遊到了那天的夜晚,‘夜風徐徐,佳人湖畔憂斷腸’的場景。
還記得落水後,她的話語,在耳畔縈繞……
“打完了?”……
“打完了,就先拉我上來,如果打的不過癮,就再打,我等你們。”……
“別姑娘姑娘了,我叫沐……慕挽城。”……
“對,就是你們耳熟名詳的慕挽城,安和公主,還有那個皇后的小養女。”……
真不知道,世間居然有這樣的女子,沒有矯揉造作,沒有顧影自憐,沒有禮儀束縛,沒有膽小怕事,沒有遇亂則亂,也沒有大家小姐的脾氣,更沒有山村野姑的短識。
彷彿一切在她的面前出現的危險,都是能泰然自若的處理。
身上散發着一種讓人信任的親和感,也有那種可以信賴的安全感,就連遇見凜風那樣冷酷的高手,她都能面不改色的應對,哪怕敵爲刀俎,我爲魚肉。
風懸越想起慕挽城,就越覺得她不簡單,甚是在迷。
深夜。
將軍府的大門。
只見一隊小兵馬停在了將軍府,而且是火光耀天。
只見爲首的是一個身穿戎裝的男子,躍下身下的黑色馬匹,來到將軍府門口,等待着身後的士兵敲響將軍府的大門。
這個男子大約二十五六歲的模樣,可是卻有一雙鷹一般銳利的眼睛,仔細看去會發現他和京城第一才子鍾子齊的輪廓有些相像,不像的只是眉眼。
鍾子齊是那種如沐春風的溫和,而這個身穿戎裝的男子卻是一種剛毅不拔的銳利。
而這個男子也不似鍾子齊那書生的瘦弱,他的身體很粗獷,一看就是常年鍛鍊的人,筆直寬廣的身軀撐起身上的鎧甲很是好看有型。
他就是振國將軍鍾傳一的大兒子,京城第一才子、也是準駙馬鍾子齊的哥哥。
鍾子驥。
大門大開,家丁瞄了一眼爲首的男子,先是一愣,立馬招呼身後的家丁快速的將大門大開。
“大少爺回來了?”家丁快速的跑到鍾子驥身邊,身體一彎恭敬的說道。
家丁沒想到這麼晚而來的人,居然是自己家的大少爺。要知道自己家的大少子鍾子驥可是常年都居住在軍營的,雖然離京城沒有多遠,但是卻鮮少回家。
“嗯,回來看看。”鍾子驥應了一聲,用着最平常的語氣。
也許是鍾子驥常年在軍隊中生活,身上不由的變得嚴厲而嚴肅,雖然他自己感覺說話的語氣很平常,但是在別人聽來卻是那樣的冰冷,如刀子一般生硬。
“大少爺,一路辛苦。”家丁點着頭,不敢去看鐘子驥的眼睛。
“嗯,對了,母親的身體這些日子可好些了?”鍾子驥問道身邊的家丁。因爲他已經很好幾個月沒回來看看家裡了,走的時候正好趕上母親身患風寒。
“夫人的身體已經沒有大礙了。”家丁快速的回答道。
“嗯,這就好。”鍾子驥一邊說一邊往府裡走,然後突然想起今天下午鍾子齊去看錶演,剛結束就急着回來,沒有陪自己喝上兩杯,忍不住的問道:“最近二少爺怎麼樣?”
“二少爺很好,還是和以前一樣,按時去私塾拜會先生,偶爾去雅文軒吟詩作對。”家丁如實的回覆道。
“最近沒有別的事兒,我今兒看見他,怎麼感覺他好像很匆忙的樣子?”鍾子驥問出了心中的疑問,軍人出身的他,讓他的觀察很細緻。
“回大少爺,的確是有件事兒,讓二少爺忙碌,不過的小事兒。”家丁回答道。
這件事情鍾子齊曾經囑咐道自己不要隨便往外說,可是現在的情況應該不是隨便,更何況家丁比起鍾子齊更加害怕鍾子驥。
“呵,小事兒,什麼事兒?”鍾子驥停下身子,問道家丁,很是好奇。
“二少爺昨天回府的時候,撞到了一位姑娘,據說是車馬踢了心口窩,傷得不輕,所以二少爺這兩天才忙碌了起來。”家丁一五一十的回答道。
撞到了一個……姑娘?
鍾子驥忍不住的笑了一下,想想自己那個弟弟的確是個好心腸,如果有人因爲他受了傷,那比他自己受傷還難受,定會加以賠償或者至深道歉。
只是鍾家在京城可是名門大戶,幾乎沒有人會不知道將軍府的存在。
也不知道被撞的那個姑娘到底是不是故意爲之的,畢竟能訛上將軍府,也是會發一筆小財的。況且鍾子齊那個心善,也指定不回去猜測自己會不會被騙。
“他倒是不怕被騙,”鍾子驥忍不住嘟囔了一句,然後轉過身子看着低着頭的家丁,問道:“這件事情,夫人和老爺知不知道?”
“還不知道,二少爺不讓說。”家丁回答道。
“哦,那這個姑娘叫什麼,現在……在哪?”鍾子驥問道,對於這個姑娘很是感興趣,也是想看看是哪個不要命的居然敢訛上將軍府。
“哪個姑娘據說姓曲,好像是叫曲濃,現在就住在將軍府的側院的紫蘭苑。”家丁如實的回答道,可是心裡卻不斷的祈禱自己說的事情不要被二少爺知道。
“什麼,現在住在紫蘭苑?”鍾子驥被家丁的話一震,不敢相信。
“是,是的。”鍾子驥這麼一吼,嚇得家丁雙腿一嘚瑟差點倒地。
“下去吧。”鍾子驥擺了擺手,讓家丁離開。
家丁話也沒說,當即撒腿就拍掉了。
鍾子驥一邊往自己的住處走,一邊想着家丁的話。沒想到鍾子齊居然這麼大膽,瞞着父母把姑娘藏在了家裡,要知道他可是有婚配的人了,而且婚配的女方可是惹不得,又小心眼的女人。
這小子真是……
鍾子驥忍不住爲鍾子齊擔憂起來。
換下戎裝,洗漱了一下,卻沒有及時的休息。
這麼晚卻也不好打擾母親和父親的休息,請安只能明天一早了。但是鍾子齊那邊,鍾子驥還是想過去問問那個被撞姑娘的問道。
鍾子驥是個當時想就當時做的人,想着想着就推開房門向鍾子齊的住處走去。
當他走到長廊的時候,突然一個悠揚的曲調傳入了耳朵。
這個曲子的音韻很是單一,沒有很多飽滿性,但是卻清脆怡人。尤其是在這深夜時分,聽起來別有一番特有的風味。
鍾子驥也挺過很多的樂器,可是卻不知道這個曲子是哪個樂器演奏出來的。
停下腳步,鍾子驥閉着眼睛,細細去聽這個曲子,發現這個曲子居然被吹曲人吹出了一股憂傷的感覺,像是思念,又像是告別,像是傾訴,又像是無言。
鍾子驥忍不住的跟隨着曲子的方向,而改變了腳步的方向。
走着走着,鍾子驥突然緩過神,發現自己本來是要去鍾子齊的住處,卻走到了紫蘭苑的方向,而那個曲子卻一遍又一遍的吹着,不曾間斷,而一次比一次幽怨。
鍾子驥驚訝,沒想到住在紫蘭苑的女子居然有這樣的魔力,當即瞬間對鍾子齊擔憂起來,對紫蘭苑裡的人仇視起來。
扶柳而去,發現紫蘭苑居然還有燈光閃爍。
走上前去,只見一個少女正在做着石階上,用柳葉吹着曲子。
這個少女大約十八九歲的年齡,身上的衣着卻是白色的裘衣,甚至沒有披風衣遮夜寒,沒有束腰卻更加顯得少女纖瘦。
長髮未挽,披散在身後,柔順而如墨。
尤其是那張臉,是那樣的水嫩無暇,只不過月在月光和燭光下顯得有些蒼白,身懷有疾的模樣。但是更加掙脫出她的清麗脫俗,眉宇間的憂愁,讓鍾子驥覺得這個女子是那樣的讓人憐憫。
她在哭?
鍾子驥看見了女子的眼淚,此時正在外泄,一顆接着一顆的珍珠不斷的下滑。
鍾子驥的心裡忍不住發出了憐憫的鳴聲,彷彿在告訴自己要不顧一切去哄她,去珍惜她。
她……就是鍾子齊撞到的那個姑娘?
那個叫曲濃的姑娘?
鍾子驥忍不住的進入紫蘭苑,向女子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