告別了自由山莊,錢寶和果腹大鬆了一口氣,心情格外的敞亮。就連外面的空氣都覺得是香的。金武卻一副悶悶不樂,愁眉不展的樣子,一想到花容和花月爲了錢寶和果腹所做出的犧牲,賈政經的殷切招待,李大夫的幫助,他們就這樣一生不哈的就走了。他總覺得對不住他們。一想到朱子語,又有好多話還沒有來得及說,心裡可真是萬分的不捨。
“啊——真爽,”錢寶伸着懶腰道,“這外面的世界就是好,哎呀,透透氣,就讓我這麼舒坦!”
“二哥,說我心裡去了,”果腹撇嘴道,“自由山莊,可真夠名不副實的,在那裡忒不自在了!”
“你沒聽說過嗎,”錢寶樂呵呵道,“自由過頭了,那可就不是自由了,那叫尷尬!”
“尷尬,二哥,你別說,這個詞還挺貼切呢,哈哈——”
金武看着有說有笑的錢寶和果腹,心裡就窩火。彷彿胸口上壓了一個千斤重的石頭,不發火就不痛快!
“你們還有完沒完,”金武衝着錢寶和果腹吼道,“人家自由山莊的人,待你們不知道多好多周到,你們不感恩也就算了,竟然,還在人家背後指指點點,你們做的那些事,難道還值得驕傲不成!”
“大哥,你這是幹嘛呢,”錢寶昂着頭不厭煩的看着金武道,“你看看你自己,這一路上不是唉聲嘆氣,就是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我們到底做錯了什麼?”
“就是啊,大哥,我們好不容易高興高興,你就發這麼大火,至於嗎,”果腹不屑道,“那個自由山莊有什麼好,至於讓你這麼念念不忘。”
金武一聽到果腹說念念不忘,他的腦海中不覺得又浮現出朱子語的音容笑貌,肩上的那個齒印,又讓他紅了臉。
“我我,我哪有,”金武躲躲閃閃支支吾吾道,“你們亂想什麼,我又沒有惦記誰?”
“誰說你惦記呢,”錢寶看着一臉赤紅的金武道,“大哥,你這是不打自招啊!”
“我,我沒有!”
“有沒有,我們怎麼知道啊,”果腹攀着錢寶的肩膀,一臉看好戲的望着金武道,“大哥,你心裡可比誰都清楚!”
“我我,我——”
金武把頭快埋到腳底下了,擡頭看到錢寶和果腹攀着肩膀已經走遠了。他急急忙忙的追上去,臉上的紅暈還沒有消退。他感覺臉上火辣辣的燙,羞愧的擡不起頭來。
“我,我沒有惦記誰,真的——”
錢寶看着往日威風凜凜的大哥,現在竟然像一個受了委屈的小媳婦。心裡別提有多樂了,憋得兩個腮幫子通紅通紅。
“果腹,我是受不了了,”錢寶拽着果腹的胳膊道,“不行了,哈哈哈——我憋不住,太——笑死人了!”
果腹看着在地上笑得打滾亂踢的錢寶,也忍不住捂着肚子笑起來了。金武一看到他們這個樣子,就知道自己當時的模樣兒有多麼的可笑、愚蠢。他這個臉一會兒紅,一會兒青,別提有多好看了。
唉——人啊,就不能做虧心事。這不,我就中招了。看着錢寶和果腹笑得前撲後跌,連路都走不成了。他卻沒有辦法,誰讓自己做那虧心事,還藏在心裡呢?再多的委屈,這下只能往肚子裡咽了!
“笑夠了,快些趕路,”金武板着臉道,“我可不想在這荒山野嶺露宿!”
金武不理會錢寶和果腹大步往前走。錢寶爬起來,整了整自己的衣衫,小心翼翼的拉着果腹。
“果腹,你說大哥剛纔臉紅的跟猴屁股似得,在想誰呢?”
“肯定不是錦瑟姐姐!”
“便宜新郎!?”
錢寶和果腹同時想到了喇叭洞裡聽到的,異口同聲的說出了那一段刻苦銘心的經歷。
“噓,小點聲,”果腹奸笑道,“看咱大哥那副糗樣兒,肯定裡面有內容。”
“這還用說,這可是咱倆的秘密,誰都不許泄露!”
“那是一定的。”
金武回頭,看到低低絮語的錢寶和果腹,忍不住又心虛的臉紅起來。這兩個傢伙嘀嘀咕咕,肯定有事瞞着我。哼,弄不好,又再嘲笑我剛在的樣子。唉——也不知怎麼了,一想到她我的抵制能力就將爲零了。“紅顏禍水”,一點也沒錯。我得調整好狀態!
“你們磨磨嘰嘰還走不走,”金武衝着錢寶和果腹喊道,“你們想在這裡落腳,就隨便吧,我可要走了!”
“哎——大哥,等等我,”錢寶一臉可憐兮兮道,“我這等如花似玉,你也忍心拋擲荒野嗎?”
“人家可會害怕的,”果腹一臉幽怨道,“你可別丟下我。”
“你們倆囉囉嗦嗦說什麼,還不快點過來!”
金武攀着錢寶和果腹的肩膀,看着他們沒心沒肺的樣子,想要說出口的話,到了嘴邊又咽回去了。要不要把關於花容和花月的事情,告訴他倆呢?不說,太對不起人家姑娘了。說了,也讓他倆爲難,徒增傷感。唉——我惹得債就讓我來背吧!
“不管遇到什麼事情,都有大哥,你們倆就負責繼續快樂、無憂無慮的生
活玩樂!”
“大哥,你終於開竅了,”錢寶手舞足蹈道,“是不是我可以隨心所欲了。”
“那也得有節制,無規矩不成方圓,”金武道,“明白大哥的話嗎?”
“放心吧大哥,我不會玩過頭的,”錢寶笑着道,“再說有果腹在,我也不敢太放肆啊!”
“二哥,你這話說的有些過了,”果腹一臉委屈道,“我什麼時候,不都是聽你的嗎?”
“哪有,我們是共勉!”
他們有說有笑,剛走沒有多遠,就看到漫山遍野的玫瑰花。那簡直可以稱得上是玫瑰花的莊園,奼紫嫣紅的玫瑰在風中爭奇鬥豔。陣陣的芬芳撲鼻而來,他們閉上眼睛,依舊是滿眼的花海。
“這也美的太過分了,”錢寶欣喜跑過去道,“這都是我的,嗯——這感覺可真好!”
“不行,我得動手了,”果腹說着脫下上衣,瘋狂的衝進玫瑰叢,上去就摘道,“這麼美的花兒,不做成果醬,那可真是暴遣天物!”
金武一把拉住果腹道:“別衝動,你不問問主人家,就這麼冒冒失失的破壞,怎麼都說不過去啊!”
“哎呦,我的大哥啊,你不懂就別亂攙和了,”果腹一臉焦急道,“你沒看到,現在是花兒的最盛期,錯過了就完了!”
果腹甩開金武的手,埋頭繼續精挑細選的採摘着每一朵玫瑰花。看着果腹兩眼放光,金武又不知道如何是好了。唉,真是讓人操心啊!
“咦,怎麼看不見錢寶了,”金武剛一轉身的功夫,就找不到錢寶的身影了,他衝着漫山遍野的玫瑰喊道,“錢寶、錢寶、你在哪,快出來!”
金武剛喊了幾嗓子,回頭又找不到果腹了。他焦急的在花叢中的小路上跑來跑去,愣是沒有找到他們的半個影子。
“錢寶、果腹,你們快出來,大哥不罵你們了,”金武邊跑邊喊道,“錢寶、果腹——”
“哎呦——我的個腿啊,要了老命了!”
金武轉身發現一個白髮蒼蒼的老頭子,摔倒在自己的身後,他一臉怨氣的望着金武,拿着手中的柺杖就向金武砸去。
“你個沒良心的兔崽子,走路都不知道看着點,我這把老骨頭,經的你這麼折騰啊!”
“老爺爺,對不起,我沒有看到!”
“誰是你爺爺你找誰去,別跟我這假惺惺,哼,我老頭子不吃你這一套!”
“老人家,對不起我——”
“什麼老人家,我老嗎,我覺得自己比你都年輕多了!”
看着這個執拗調理兒的老頭子,金武頓時無話可說了。怎麼有這樣的老人,人家不管說什麼他都能挑出毛病了,真是閒的了!
“你怎麼不說話,是不是想賴賬啊?”
“唉,您叫我說什麼好呢,”金武看着面色紅潤,精神抖擻的老頭子道,“你要是真沒事兒,我可就走了,我還要找我的兄弟呢!”
“別告訴我,你的兄弟在花叢裡走失了!”
“你怎麼知道?!”
“哼,不貪心,怎麼會被花妖勾了魂兒,”老頭子打了打身上的泥土,拄着柺杖道,“我也不指望你了,看來你也命不久矣,我還是自己下山找個大夫瞧瞧吧?”
白髮老頭子說着轉身就離開了。金武還沒有弄明白,擡頭已經看不到那白髮老頭子的身影了。這可真是奇了怪,怎麼他憑空出現又頓時無影無蹤。難道,這世間真有花妖成精不成?
“老人家,老人家——”
金武衝着山上喊道,只聽到自己的回聲。整個山上雖然依然是那麼的芬芳美麗,金武卻沒有任何的心思去欣賞。這詭異一幕,讓他更加擔心錢寶和果腹的處境。
鬼神之說金武向來是不屑的,可是,親眼看到如此詭異的一幕,他的心裡有些躊躇了。
“哼,我纔不信這世上真有鬼怪,要有,也是人作祟!”
錢寶光顧着沉迷在玫瑰的花海里,轉眼間竟然看不到金武和果腹的身影,他向着四周大聲地呼喊,只聽到自己的回聲。他不知走了多久,眼前豁然開朗,來到了一個天然湖泊前。
五顏六色的石頭,密密麻麻的排列在湖底,清澈可見。被風吹落的玫瑰花瓣灑落在湖水裡,那一刻這已經不是湖泊。對於錢寶來說,這可是天然浴缸。這麼美的事情,如果他錯過了那他一定會遺憾終生的。
錢寶跳進湖泊裡,微微閉上了眼,享受着這難得的美事。他感覺到水流經過肌膚留下來酥酥麻麻的感覺,讓他覺得渾身舒坦的不得了,真的無法用語言來形容了。
“哎呦,這可是上天送給我最好的禮物啊!”
果腹光顧着摘玫瑰花,腳下一絆摔倒了。他只覺得眼前一黑,什麼也看不清楚了。他嚇得大喊大叫,卻聽到了自己的哭喊聲,渾身更哆嗦了!
“嗚嗚——這是什麼鬼地方啊?”
果腹哭喊着不大工夫就覺得肚子餓了,他抓起懷裡的玫瑰花,大口大口的往嘴裡喃。
“不管怎麼說,我都得先
填飽肚子,吃飽了纔有力氣,”果腹剛吃了兩口就咽不下去了,“呸呸,玫瑰醬香甜可口,想不到這玫瑰花竟然如此難嚥,怪不得英雄都不問出身!”
“喂,這玫瑰花不好吃,跟英雄不問出身有啥關係?”
“誰在說話,快報上名來,我大哥可不是好惹的,”果腹緊張地盯着四周黑通通一片,什麼也瞧不見,“出來,我看見你了!”
“小子,你說話都不帶眨眼睛的,你說你看見我了,我長什麼樣子。”
“你自己長什麼樣子,你自己不知道,還來問我!”
“說不出來,還有理了!”
果腹卻是什麼也瞧不見,聽到他如此奚落自己,心裡更鬱悶了。堵着氣,再也不肯接他的話。
“你說不出來了吧?”
“唉,你怎麼不說話呢,沒聽見我在問你嗎?”
“小子,你還沒有回答我的問題呢,玫瑰花不好吃跟英雄不問出處有啥關係啊?”
“你倒是說話啊,該不會你自己胡謅的吧,哈哈,你自己都不知道!”
“誰說我不知道,”果腹不服氣道,“玫瑰花難吃,英雄出身都不好!”
“那也未必吧,你說玫瑰花難吃,可是蜜蜂和蝴蝶都喜歡,英雄也不見得都出身不好啊,據我所知,金武世家的金老爺子的孫子金武金少俠就不錯!”
“你見過我大哥,他在哪?”
“金少俠不但武功卓越、年輕有爲,還膽識過人、重情義,不錯,不錯,不錯!”
“哎,我大哥在哪,你倒是說話啊?”
不管果腹如何咒罵叫喊,卻聽不到任何回答,只有自己的聲音在耳邊迴盪。
“這賊人,實在太可惡了,等我出去了,一定要大哥好好教訓他!”
金武轉了一圈又一圈,還是身在玫瑰叢中。他回頭感覺自己彷彿在原地轉圈,根本沒有走出去。金武轉身倒着走,沒走多遠就看到十分吃驚的一幕。
錢寶衣衫襤褸被玫瑰花包圍着,衣服掛成一條條裝。身上和臉上都是血淋淋的口子,可是他微閉着雙眼,還一臉的愜意和享受。
金武縱身躍起一把提起錢寶,把他帶出了玫瑰園,用一壺冷水潑在他的臉上。
“哎呀,哎呦,怎麼下雨了,這麼疼!”
錢寶睜開眼,看着一臉焦急盯着自己的金武,一臉的不高興。
“大哥,你幹嘛呢?”
“這話應該是我問你,快看看你自己成什麼樣子了!”
錢寶低頭看到自己渾身上下沒有一塊不露着血肉,嚇得失聲尖叫道:“啊——大哥,我要死了,你快救救我?”
“沒事的,我已經檢查過了,都是皮外傷,過幾天就好了。”
“皮外傷,不會留疤吧?”
看着一臉傷痕累累的錢寶,金武哭笑不得道:“這可說不好!”
“嗚嗚——可憐我這身嬌肉貴,怎麼弄得遍體鱗傷,”錢寶哭着猛然想起自己的臉,伸手摸了摸,只見雙手都是血漬。
“哇哇——我的臉,毀容了,穿不了裙子了!”
“你這哭得什麼啊,放心吧,不會留疤的,”金武拉起溜地打滾的錢寶道,“走,我們還得去找果腹。”
“果腹,果腹怎麼了,他去哪裡了?”
“你還說呢,”金武沒好氣的瞪了一眼錢寶,看到他狼狽的樣子,又有些不忍心了,“算了,當務之急是趕緊找到果腹,你緊跟在我身後,別亂跑了。”
“不敢了!”
果腹剛想坐下休息,卻聽到一陣呺嚎大哭,那聲音他再熟悉不過了。想不到,這裡還能聽到外面的聲音,大哥和二哥肯定能找到我的。也不知道,二哥遇到什麼事情了,幹嘛哭得這麼慘烈!
果腹一等二等,卻遲遲沒有動靜。就連錢寶的哭喊聲,都消失的沒有了蹤影。
“怎麼會這樣啊,不應該啊,大哥,二哥,我在這!”
寂靜的可怕,還是隻有自己的聲音在耳邊迴盪。不可能,我絕對不會聽錯二哥的聲音。
“小子,怎麼不喊了,你就是喊破喉嚨也沒有用,他們永遠也不會找到你!”
“你這個賊人,混球,大壞蛋,有本事你就堂堂正正站在我的面前,我到要看看你是個什麼東西!”
“哈哈,好久沒有被人罵過了,這感覺可真舒服,別停下來,繼續繼續——”
“你這個黑心腸、驢肝肺、豬腦袋、鴨子嘴、狗尾巴——”
“哈哈,真有趣,你怎麼罵的都是吃的東西啊?”
“那是因爲,我要吃了你,你給我小心點兒!”
“哈哈,吃我,那你也得夠得着,下的去嘴啊!”
“哼,你別得意!”
“那咱們就騎馬觀燈——走着瞧!”
那個聲音頓時又沒了,果腹覺得心裡空牢牢的。有個人鬥嘴其實也挺不錯的。這四周靜的真的有些怕人。果腹忍不住又裹了裹身上的單衣。大哥、二哥你們在哪裡?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