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瞬間,我只覺得全身的肌肉都繃緊了,心“突突”的跳着。我這窮家寒舍怎麼就遭賊惦記上了,昨夜來賊,今夜又來賊,難不成賊以爲我這老房子裡有古董?這些賊組團來偷了?
我胡思亂想的片刻,門縫裡的動靜大起來。
“怎麼辦?”緊張之下,我也顧不上對蘇曉敏恨和怨了。
“別怕。”蘇曉敏的手哆嗦個不停,還在逞強安慰着我。
“你進門的時候打了反鎖嗎?”我很輕聲的問她。
“沒,沒有,我不知道可以反鎖。”她鬆開了我的手往牀邊挪去,我聽到她的腳觸到了拖鞋。
“咿呀”聲響起,門終於被打開了,我膽子再大這一刻也被完全嚇破了,在我的尖聲聲衝出喉嚨時,嘴巴被蘇曉敏撲回來死死的捂住了。
“別叫。”她的手心全是汗。
好在我的房間是那種老式的狹長的設計,牀鋪距離門大約還有四米左右。這中間隔了一個木衣櫃和張老式的書桌。書桌比衣櫃矮了一大截,我和蘇曉敏的位置剛好可以看到朦朧的月色下,站在門邊的兩個高大身影,那兩個身影似乎在遲疑着。逆着光,他們看不清我們。
“瘋子,你確定真的在這裡嗎?”其中一個人開口了,是個男人,聲音有些粗,本地口音。
“噓。”另一個人顯得謹慎得多,“我感覺屋裡有人。”也是本地男人口音,聲音略沙啞。
“撤。”前面開口那個人聲音大了一些,有些慌亂。
“孬種。”後面開口那個狠狠的吐了口水,黑暗中,鐵錘狠狠的砸到了牆上的聲音。
“有人就弄死得了。”吐口水那個人惡狠狠的說。
一股陰冷的感覺從我頭頂往下灌,我真的感覺靈魂都要出竅了。雖然我父母雙亡,又帶個沒有血緣關係的孩子靠擺攤爲生,但我真的很熱愛生命。
我想活到八十歲再死,我不要象我爸和我媽一樣莫名其妙的就死了。
蘇曉敏慢慢的鬆開了捂着我嘴巴的手,然後拖着我。我跟着她的動作輕輕的下了地,我的手幾乎要被蘇曉敏握斷了,這間屋子和其他房間沒有打通,只有一個窗戶在入門的左側。她和我一樣清楚,我們根本沒有地方可以逃。
站了一會後,蘇曉敏又按着我蹲下了,然後她拉着我爬到了牀底下。這張木牀是我奶奶生前一直睡的,到現在怕得有十幾年的歷史了。
我和蘇曉敏鑽進了牀底下後,一股黴味直撲我的鼻子,我拼命的忍着打噴嚏的衝動。
他們打開了手電筒,隨着那光圈的移動,我的心一陣接一陣的縮緊。腳步慢慢的靠近了我們,很快的,他們到了我的衣櫃那裡。然後,他們停住了腳步。
翻箱倒櫃的聲音開始了,這個衣櫃昨天已經被翻得一片凌亂,今天又來翻?
“我們昨天翻過了。”聲音尖細那個男人輕聲說。
但動作卻並沒有停止。
昨天來過,今天又來,同一夥人,我這裡屋子裡到底有什麼寶貝?
我和蘇曉敏趴在牀底,大氣都不敢出,生怕一個不小心,兩個人的小命就交代了。我十分慶幸把冉冉留在了莫鬱青那裡,不然她肯定要被嚇壞。
這屋子,真住不得了。
“從另一邊爬出去。”蘇曉敏趴到我耳邊極輕的說。
“現在?”我問她。
“他們現在忙着翻東西,抓緊。”她說着已經往後退了。
我們從牀的另一邊鑽出來了,跪爬在地上,我感覺身上的睡衣全都溼透了。她拉着我慢慢的起了身,我們都繃緊了神經聽動靜。
兩個賊背對着我們,手電筒的光圈照在地上。
“操!”沙啞的咒罵聲,隨即聽見一錘子砸在衣櫃上。
“昨天好像牀底下忘記找了。”尖細的聲音。
兩個人轉過了身。
“跑!”蘇曉敏說出這個字後就拉着我站起來了。
我的腳完全軟了,跟着蘇曉敏跑了幾步感覺像飄在雲裡。
“瘋子,有人。”尖細的聲音大喊。
手電筒熄了,腳步雜亂。
“快跑。”蘇曉敏用力推着我。
我在昏頭昏腦中跑到了門邊,也不知道怎麼跑到了院子。
“啊,啊!”蘇曉敏的慘叫聲響起。
“救命啊,抓賊啊,救命啊,抓賊啊。”我憋在喉嚨裡的話哆嗦了好幾秒鐘才衝了出來,喊出來了後,我整個人就歇斯底里了,“抓賊啊,抓賊啊。”
尖銳而高亢的聲音在這樣的凌晨時分劃破了寂靜,兩個身影跑到了院子裡,然後又慌不擇路的跑到了院子的角落裡,隨即,兩個人從絲瓜架那裡縱身躍出了。
我癱坐在地上,心激烈的跳着。蘇曉敏痛苦的呻吟就在不遠處。
她,受傷了?
“曉敏,曉敏。”我扶着地面掙扎着站起來,趔趄着向房間門口走去。她斜斜的靠在門框上,月色下,她披頭散髮的。
“手機,打電話。”她的聲音就象從喉嚨裡擠出來的。
“你傷到哪裡了?”我半跪下來,想伸手把她扶起來,手觸到她的肩膀時,她又慘叫了一聲。
“我去拿手機。”我扶着門框站起來,進了房間,開了燈。
房間裡又被翻得一片狼藉,我衝到牀邊拿到了手機。院門外傳來了鄰居的喊聲,應該是聽到我的動靜趕來了。
“林悅,林悅。”最先趕到的是胡陶的爸爸。
我拿着手機跑回了蘇曉敏身邊,燈光下,一地的血,我看見還有血從蘇曉敏的後背淌下來。
“天啊。”我抓着手機的手止不住的,抖了好一會才拔下了楊賢安的電話,響了兩聲他接起了電話。
“楊賢安,你快來,求你喊上你爸。”我好怕蘇曉敏也會死掉。
“好,好。”楊賢安立刻掛了電話。
“快,林悅,這得趕緊送醫院。”胡陶爸爸走到了房間門口,見此情景,他大喊。
“林悅,賊在哪裡?”緊接又幾個平常相熟的鄰居來了。
“跑了,從絲瓜架那裡翻牆出去的。”我蹲回蘇曉敏的身邊,“曉敏,你現在怎麼樣?”
“痛。”她努力的吐出了這個字。
“這麼多血。”我真的被嚇呆了,伸着手去捂她後背的傷口,血從我指尖漫過。
“這樣不行的,得趕緊送醫院。”
“楊念中不是外科醫生嗎?快喊他過來。”
“我去喊。”
鄰居們七嘴八舌的。
這樣的紛亂中,楊賢安和他爸爸很快也趕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