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一直吃了不知道多久,羅太華最先打了個飽嗝後站了起來,抄起三米餘長鵝蛋般粗細的金紋長槍猛地往地上一頓,咚的一聲悶響堅實的地面被長槍生生頓出一個大洞。
羅太隆擦擦油膩膩的嘴道:“我也吃飽了。”抄起地上放的一對足有六百餘斤的大斧就跟拿起兩根柴火似的,兩人出了簡易帳篷,帳篷外是早就候着的一千八百餘名身手不凡的刺客,這一千八百餘人可以說是六國中精英中的精英,每一個都是一臉彪悍之氣,但是這些虎狼面對的是戰國七大高手之一的巨斧長槍,是以臉上絲毫沒有長久等待的不耐,羅太華大聲問道:“嬴政到哪裡了?”
旁邊自有人回答道:“嬴政的車架已經到了西嶺林口。”
羅太華桀桀一笑露出一排的小尖牙道:“等了這麼久肥羊終於送上門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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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此時尹鷲正在趕往咸陽的路上,自從接到稚女的命令後他運作了許久才終於拿到了調回咸陽的調令,一路快馬加鞭的往咸陽趕。
尹鷲翻身下馬蹲在小河邊捧起一捧冰涼刺骨的河水張嘴灌了下去,在西邊殺場上呆久了尹鷲的相貌已經有了很大的變化,原本白皙到幾乎透明的皮膚此時已經泛着黝黑的光芒,渾身上下勻稱的肌肉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種更加富於爆炸力和殺傷力的感覺,一種人走進他身前就會感到皮膚刺痛的感覺,一雙原本桀驁不馴的眼睛現在給人的確是一種絕對的鐵血,尹鷲這段時間沒有白費,從他身上傷痕累累的痕跡就能夠看得出來。
尹鷲捧起河水往臉上拍了拍,冰涼刺骨的河水讓他瞬間清醒不少,看了看前面依舊遙遠的路途,尹鷲的眼睛微微眯了起來,灰袍男子以死的消息他已經知道了,得知這個消息的時候尹鷲沒有絲毫的意外,灰袍男子的身體他是知道的,死亡只是這一兩年中早晚的事情,只是替他惋惜,大業未成就這樣的去了,想必灰袍男子死後都不會安心。
灰袍男子沒有做成的事情尹鷲會替他做,因爲灰袍男子是他的主人也是他的就命恩人,稚女的計劃他舉雙手贊成。是以第一時間就開始運作回咸陽。
尹鷲長嘆一口氣,呼出大片的白霧後翻身上馬提起鞭子狠狠抽了下去,馬蹄得得,塵土飛揚間尹鷲的身影逐漸消失在霧氣之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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嬴政的車隊緩緩駛進了西嶺的密林之中,看着四周高達數米的大樹,嬴政不由得又開始有些緊張起來,他甚至都能聽到自己的心跳聲,心臟中不停的大力壓出的鮮血在血管中高速的往返着,這使他的神經逐漸變得敏感起來,不過他並不想在呂不韋面前露怯,依舊保持着自己姿態,不過他的怯意卻逃不過呂不韋的眼睛,商人最厲害的就是這雙眼睛。呂不韋恰恰是商人中的佼佼者。不過他很欣賞嬴政此時的表現,王者就應該是這樣,即便是泰山崩於眼前也要神色不動。呂不韋鼓勵的捏了捏嬴政的手,嬴政卻絲毫不領情。
車隊又走了小半個時辰,四周的樹林開始逐漸變得茂密起來,高大的樹冠將天空都給擋住了,人行於其間就像是掉進了一個大大的陷阱裡一般,好在道路還算是平坦要不然連嬴政都得下車步行了。
“差不多了,六國的刺客要動手的話應該就是在這一帶了。”呂不韋看了看四周道。
嬴政的手一直攥着,手心裡都是滑滑的汗水,沒有誰是天生的王者,千古一帝嬴政也不例外,都是人都有恐懼。
“鹿老公爺和蒙驁的隊伍在哪裡?”嬴政現在最關心的就是這個問題。
呂不韋道:“他們得小心不被六國刺客查尋到,是以要離這裡遠些,他們提前半天前來現在在哪裡臣也不知。不過兩位將軍都是身經百戰,肯定有分寸,君上不必憂心。”
嬴政的感覺微好一點,這裡畢竟是他的地頭,六國的刺客再厲害還能翻了天去?
嫪毐正無聊的想着自己只見過一面的兒子,不知道這小傢伙現在怎麼樣了?活潑麼?可愛麼?長得像我麼?想到這裡不覺摸了摸胸口放着的撥浪鼓,這個時代可沒有這種東西,是嫪毐超越時代的發明,當然非要說不是他發明的也沒什麼。
他真想在自己的馬屁股上狠狠地抽上十幾二十鞭,這樣慢吞吞的走法實在是熬人。
就在嫪毐發牢騷的時候,山林兩側猛地發出一聲炸響,繼而從兩側分別涌出無數的頭綁紅巾的男子,他們的目標只有一個,那就是嬴政。
嬴政的車隊中只有少數的幾個隊長知道會有秦人來襲,是以其他的軍士都有些措手不及,但是能被嬴政帶在身邊的肯定是軍中優中選優的精英,是以只是微微一亂之後秦兵們就長劍出鞘和衝殺過來的刺客們戰到了一處。
嫪毐大驚怎麼會有這麼多人來刺殺秦王?這些是什麼人?不過很顯然他沒什麼時間去思考這個問題。
血與肉的衝撞,火星四濺,呂不韋手下黑冰臺的控制十分的有效,六國的刺客們沒有弄到多少弓箭,是以纔有這一開始就發生的肉搏。
刺客們是沒有弓箭,而秦人是沒機會用弓箭,羅太華兄弟們選的攻擊地點十分的高明,再加上一衆此刻都是精英中的精英一個衝刺就已經到了秦人面前,秦人根本沒有時間去拉弓放箭,只有抽劍互砍的時間。
以羅太華羅太隆兩兄弟爲首的六國刺客,一左一右就像是兩隻利劍一般猛刺秦人的心臟,劍鋒指嬴政。這兩兄弟的身手已經不是高明所能形容了,雖然他們發揮最大能量的是長短合擊,這樣單獨進攻削弱了兩個人的實力,但是七大高手就是七大高手,即便是羅太華、羅太隆兩人只能發揮出六成實力也不是眼前這些秦兵所能應付的。
長槍如龍咆哮着在秦兵身上留下一個又一個的噴濺着鮮血的窟窿。
巨斧如梭,上下翻飛間帶起一片片的血幕。
蒙驁是少數知道有事發生的將領之一,他肩負着守在嬴政呂不韋身邊斬殺一切他認爲有可能是六國密諜的秦軍官員將士,是以兩邊的刺客一衝出來,他立時就朝嬴政的車架靠了過去,一雙眼睛警惕的看着周圍所有的人,是的,沒有人值得信賴,這是嬴政和呂不韋交代下來的話。
嫪毐發現兩邊刺客驟起時血管裡的熱血頓時灼熱起來,他閒了太久了,以至於身體都有點鏽住了,吶喊聲砍殺聲瞬間激活了嫪毐從殺場中鍛煉出來的嗜血的細胞。大禹劍一抖,包在劍身上的布化爲漫天的塵屑,嫪毐迎着左邊羅太隆爲首的刺客就衝了上去,他要是知道對面的是七大高手之一的羅太隆的恐怕就沒有這般的勇氣這般的魄力了,說不定還會以護駕爲名縮在嬴政的身邊。所以無知者無畏這句話絕對是至理名言。
羅太隆殺得正順手,身後全是斷肢殘骸,經他手殺死的沒有一具屍體是完整的,甚至都拼湊不起來人形。就在這刀切豆腐的快感中,猛地一根藏在豆腐裡的刺冒了出來。
噹的一聲震天大響,羅太隆身子不由得微微一頓,嫪毐的大禹劍狠狠地撞在了羅太隆的金花巨斧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