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後一位女服務生放下餐盤，從樑清歡身邊經過時，俏皮地衝她笑了笑，說話的聲音小到只有她們兩個人能聽到。
樑清歡衝她扯了扯脣。
慕承燁是個好男人？
也許是吧，但是得看他是對誰。
對她，談不上。
等所有服務生都走了過後，剛纔還熱鬧非凡的單人病房，再次恢復了一片死寂，只有空氣中隱隱約約的飯菜香，才稍微緩解了一些空氣中的尷尬。
慕承燁的口氣淡淡的：“我在飯店應酬，結束後隨便讓廚房做的，有喜歡的你就吃，沒有待會兒就讓人扔掉。”
樑清歡嘴角勾起絲絲弧度，走到小桌子旁，拾起了筷子。
“難得不用我自己做飯，我怎麼會挑三揀四？”她擡起頭，衝着慕承燁笑了笑，“謝了。”
她明明笑得一臉燦爛，可慕承燁卻從她的眼底，看到一片疏離的冰涼。
他薄脣動了動，想說點什麼。
“你是沒吃好？”耳畔傳來樑清歡的聲音，收回思緒，才發現她正直勾勾地盯着自己。
樑清歡指了指身邊的位置，冷淡地開口：“如果不嫌棄，可以坐下一起吃。”
她倒是沒所謂，反正現在自己已經是案板上的魚肉，任他宰割了。
做個飽死鬼也好。
慕承燁並沒有吃晚飯，而且他現在一點胃口都沒有，可聽到樑清歡這麼說，鬼使神差的，他還是坐到了她的身邊。
他剛剛坐下，樑清歡就本能地開始拿着湯勺盛湯。
盛了兩下後，樑清歡又意識到了什麼，手上的動作猛地頓住，這才把湯碗放到了自己的面前。
給他做了這麼些日子的飯，彷彿在餐前給他盛湯已經成了一種習慣，哪怕現在環境換成了醫院，可她還是差點鬧了笑話。
笑話？
低頭喝湯時，她的眼底劃過一抹無奈。
何止是盛錯湯是個笑話，她本人在他的面前，就是個徹頭徹尾的笑話而已。
一頓飯，吃得沉默且壓抑。
樑清歡放下筷子後就去隨便洗漱了下，回來後也沒看慕承燁，自顧自地躺到了病牀上，閉上了眼睛。
好像他站在旁邊看了她一會兒，反正她沒睜開眼，也沒確認。
沒幾分鐘，他就走了。
房間裡的燈被他關掉了，樑清歡再睜開眼睛時，屋子裡有從窗戶外投射進來的星光，剛好有飛機飛過，發出沉悶巨大的聲響。
樑清歡闔了闔眸子，笑得很苦澀。
不知道學長現在人安頓下來了沒有？她也沒本事，還想用自己的身體來讓慕承燁鬆口，洗刷學長的冤屈。
可學長現在人都去國外了，接下來就會開始新的生活了，關於他自己的生活規劃，應該也用不着她一個外人來指指點點吧。
假如……
學長知道他遭遇的這一切都是因爲慕承燁，會不會因此記恨自己？
樑清歡不敢想，也沒有什麼想的必要了。
打開手機，給喬安澤留了一條微信，她才鎖上了手機屏幕。
第二天一大早，樑清歡睜開眼睛來，就看到了顧晨晨和林安兩個人，那一刻她差點以爲自己在做夢。
“好端端的，怎麼又進醫院了？”顧晨晨平時算是比較冷靜的一個人，但唯獨看到樑清歡如此羸弱的樣子，她就氣不打一處來。
“我當初就說過，你和慕承燁不合適，你因爲肚子裡的孩子跟他結婚，直到今天，你有感覺到一點他對你的好嗎？相處這麼些日子，他有察覺到你的孩子還在嗎？”
那就是個冷血無情的男人而已，枉費清歡當初一片癡心對他。
結果他呢？除了用自己和杜若芯的各種花邊新聞來刺激自己的老婆外，還會幹什麼人事？
林安伸手撞了撞顧晨晨的胳膊，又用眼神示意她不要再在傷口上撒鹽。
顧晨晨瞪了她一眼，這才消停些。
林安坐到了牀邊，握住樑清歡的手問：“你現在感覺怎麼樣了，有沒有哪裡不舒服的？”
樑清歡搖了搖頭。
“你們怎麼知道我在醫院？”
林安回答道：“正好我和晨晨今天都休息，本來想叫上你出去放鬆一下，打不通你的電話，想着你肯定在醫院照顧叔叔，所以我倆就過來看叔叔，順便找你了。”
顧晨晨砸吧下嘴脣，才說：“照顧叔叔的傭人說，你也住院了。”
可真是跟醫院有解不開的孽緣。
樑清歡不由得苦哈哈地笑起來，她其實並不想讓顧晨晨和林安知道自己這些糟心事的，她們都有自己的生活和工作，如果擔心她的話，又會自亂陣腳。
她不想拖她們的後腿。
“其實這次進醫院……”
樑清歡抿了抿脣，才說：“是我自己造成的意外，和慕承燁沒關係，你別說他了。”
顧晨晨纔不信她這些鬼話，忍不住翻了個白眼。
林安也才說：“清歡，如果實在熬不下去了的話，就跟他離了吧，雖然說閨蜜都應該是勸和不勸分的，但是說實話，我也和晨晨一樣，覺得你們兩個人繼續相處下去，對彼此都是一種折磨。”
“你肚子裡的孩子，生下來，我和晨晨都能掙錢養活他！”
林安拍拍胸脯，說得斬釘截鐵。
顧晨晨也二話不說，點頭應好：“對，不就是多雙筷子多碗飯嗎？有什麼大不了的，我和林安兩個人每天都加半小時的班，絕對好吃好喝地供着你倆，把你們養得白白胖胖。”
樑清歡這才爽朗地笑起來。
這已經是她最近很長一段時間來笑得的最開心的一次了。
離婚？讓她們來幫自己養孩子？
這都是說的什麼胡話啊。
“我的事啊，你倆就別操心了，車到山前必有路，我會自己看着辦的。”樑清歡笑着說。
顧晨晨盯着她，也顯得很是無奈。
剛轉頭，看到站在門口的男人，顧晨晨的臉瞬間垮了下來，回頭來說：“既然該管你的人來了，那我們兩個多事的就先走了。”
看到慕承燁，顧晨晨實在嫌棄，不想多跟他待一秒鐘。
樑清歡的視線也朝門口看去，眼底的笑意收斂好，淡淡地回答：“好，你們先回吧，改天有空再一起聊。”
兩人從慕承燁身邊經過，一人狠狠剜了慕承燁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