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小女孩傷心的樣子，樑清歡彷彿看到了當初知道父親出事昏迷不醒時的自己。
也是一個人蹲在角落裡，泣不成聲，整個人的感覺，好像被全世界都拋棄了似的，正因爲很能感同身受，所以樑清歡才決定要好好陪着小女孩，不能讓她一個人熬着。
“乖，想哭就哭出來吧。”
樑清歡抱着她，溫柔地拍着她的背，也不知道說什麼安慰的話，就那麼輕輕地，一下一下地拍着。
小女孩抱着她的胳膊，哭得背都在顫。
慕承燁站在旁邊，看到這一幕，心在抽疼，耳畔傳來民警的聲音，他才稍微收斂了些眼色。
“我們把兩位死者打撈上來的時候，他們的四肢或多或少都被魚類撕咬過，已經不太健全了，車子我們也仔細檢查過，並沒有什麼問題，所以……”
民警推了推眼鏡框，這才說：“兩位死者，的確是死於意外交通事故。”
慕承燁沉着嗓子嗯了一聲：“麻煩了。”
民警離開後，慕承燁才轉身，走來樑清歡和小女孩的身邊，小女孩聽到剛纔民警的話，哭得更是撕心裂肺，但也只是失聲地哭，你根本聽不見她哭出來的聲音，這種壓抑的痛哭，才更讓人看得心臟絞痛。
“婧婧，先跟我們回家吧。”
也許是怕再刺激到小女孩，慕承燁說話時，聲音放得很溫柔，很溫柔。
“你爺爺的喪禮，明天舉行，我已經讓信得過的叔叔過來了，晚點會……會把你的爺爺和陳爺爺送去靈堂。”
慕承燁說到後面時，微微頓了頓，嗓音中隱約有兩分哽咽。
樑清歡擡頭看了他一眼，心裡也不太好受。
安撫了劉婧婧好一會兒，三個人才從殯儀館離開，五六點鐘的天空還是灰濛濛的，大片大片的陰影從頭頂籠罩下來，將四周冷颼颼的涼風襯得更加有力度，彷彿刺骨一般。
路上有早起的清道夫在清掃落葉，發出“沙沙”的聲響，一聲，一聲。
樑清歡牽着劉婧婧的手，等慕承燁把車開過來後，跟她一起上了後排的座位。
一路無話。
“先生夫人，你們這麼早，是出去晨練了嗎？”老管家和院子裡打掃的傭人見了車子從外面開進來，很是疑惑，倏地轉念一想，晨練開什麼車啊。
總之，先生和夫人一起出門了，這可是好事。
傭人正打算去讓廚房多做點早餐，兩人肯定是要一起吃的，可還沒來得及轉過身去，就看到車的後座，跟着樑清歡一起下來的，還有個眼圈和鼻子都紅紅的小女孩。
“婧婧？”
劉婧婧之前來過別墅一兩次，因爲性格討巧，活潑可愛，這麼一個七八歲的小姑娘，很討大家喜歡，因此多數傭人也都認得她。
此刻忽然看到她和夫人先生一起出現，傭人和管家相視一愣。
劉婧婧雖然現在心裡很難受，可禮貌是沒忘的，聲音沙啞地跟兩人打了個招呼。
“你這是怎麼了，是哭鼻子了嗎？”傭人忙往前走了兩步，看到小姑娘這樣也不適應，總覺得哪兒哪兒不對勁。
倏地想到什麼，纔看過來問：“先生夫人，是……是老劉出了什麼事嗎？”
昨天老劉出去了就一直沒回來，聽說他是要回去陪孫女的，可孫女大清早，哭着來了別墅，那麼……
老劉人呢？
劉婧婧眼淚瞬間決了堤，哭着回答說：“我爺爺，他沒了。”
“什麼……”
傭人手裡的抹布掉在地上，發出悶悶的一聲響，管家也圓圓睜着眼睛，不可思議地往後退了兩步，老胳膊老腿的，還扶住了牆壁這才站穩。
老劉的忌日，是第二天舉行的。
他的兒子兒媳提前結束工作，看到手機上的留言就買了最近的一班航班回來了，到了靈堂後，跟劉婧婧抱在一起，三個人都哭成了淚人。
樑清歡眼看着慕承燁拿了一張銀行卡給他們夫妻，夫妻倆說什麼都不要。
“慕先生，這些年你幫襯我們家已經很多了，雖然有句話不合適，但說起來，在我爸的心目中，他就是把你當親生兒子一樣照顧的，不過他這人不太愛說話，不怎麼會表達，但心思是軟的。”
“我知道。”慕承燁的聲音，也淡了下來。
他怎麼會不知道？
劉先生這才說：“這次是意外，無可避免，慕先生你不用太自責，相信我爸他在天之靈也不會怪罪你的。”
慕承燁最後還是把銀行卡塞進了劉婧婧小朋友的書包裡。
樑清歡把這一切都看在眼裡，她的眼前氤氳上一團薄薄的霧氣，總覺得鼻子堵得慌，想出去外面透透氣。
剛走到門口，就有一輛黑色的保姆車停在了路邊，她本是沒在意的，但從車子裡下來個穿着黑色衣服的女人，想着會不會是來拜祭劉叔的，樑清歡這纔看過去。
剛好那人也看了過來，四目相對。
竟然是杜若芯。
樑清歡紅脣抿出一絲煩悶的弧度，徑自朝着她走了過去。
“我聽說承燁家裡的傭人和一個司機走了，我過來祭拜一下。”杜若芯高傲地挑着眉，絲毫沒有那天在別墅裡面對慕承燁時的驚慌失措。
穿着黑衣來拜祭，倒是沒有濃妝豔抹，只化了一個淡妝，眼底隱約可以看見一片青黛，說明她這兩天晚上肯定沒怎麼休息好。
休息？
樑清歡嘴角牽起一抹冷冷的弧度，做賊心虛怎麼能睡得着？
“杜若芯，今天是劉叔的葬禮，我不想跟你掰扯些有的沒的。”樑清歡朝着她逼近兩步，湊到她的耳邊冷聲警告，“趁我這會兒沒心情跟你計較前塵往事，趕緊哪兒來的回哪兒去。”
杜若芯也不知道哪兒來的底氣，很是硬氣地站着沒動。
“樑清歡，你還好意思這麼指責我？”
杜若芯十分冷靜地看着她，說道：“如果那天不是你故意栽贓陷害我，說我往果汁里加了亂七八糟的東西，承燁怎麼會叫傭人拿東西去檢驗，又怎麼會遇到車禍？”
“說起來，你纔是罪魁禍首，因爲孕婦不能養貓，承燁帶了一隻貓回家，你記恨他所以自己毒死了貓，又想在他面前討巧，所以告訴他貓是我毒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