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承燁收起了煙：“醫生，她的情況……”
“孕婦有嚴重的營養不良，身體很弱，這種時候還跟她同房，你是想要一屍兩命嗎？”
醫生出來的時候，注意到了慕承燁收起煙的動作，又想到剛纔在手術牀上女人疼得死去活來的樣子，不免對慕承燁態度兇了些。
“孕婦？”
慕承燁以爲自己聽錯了，深眉蹙緊。
“她肚子裡的孩子早就沒了。”
醫生簡直氣不打一處來：“懷孕都五個月了，你說她肚子裡孩子沒了，就沒了？孕婦小腹都隆起來這麼多了，你跟她同房就沒注意到？”
男人果然是用下半身思考的動物。
不說孕婦懷孕五個月，即便身形再纖瘦，小腹也能看出些端倪，那就說平時的生活和飲食習慣，跟正常人能是一樣的嗎？
“十個月都忍不了，算什麼男人？今天也是孕婦和肚子裡的小傢伙福大命大，纔沒丟了命，下次我可就不敢保證她不會真的流產了！”
慕承燁平白無故被醫生數落一番，等隨牀回到病房後，他還有些沒反應過來。
說起來，最近和她的兩次，他的確發現她肚子比起之前要有肉了些，可他只當她是最近胃口好，所以長胖了些，也沒過多的關注。
可現在仔細一想，他之前對她發火的時候，她都是本能地先捂住肚子……
他那時候還嘲諷她，明明沒孩子了還在他面前惺惺作態。
拉了把椅子坐下，望着面前牀上躺着的臉色慘白的女人，慕承燁深眉緊緊擰作一團。
小吳結束了公司的工作，匆匆趕來，最後只看到守在病牀邊的男人死死盯着自己的那雙手，沉默不語。
小吳看得有些懵，又忍不住問：“慕總，夫人的情況怎麼樣了，還好吧？”
他進來之前聽到護士說了，夫人之前竟然沒有打掉孩子，孩子還好好的。
慕承燁沉眸，又是沉吟了好久，最後才擡起頭來看向小吳，像是自說自話般的，薄脣微掀：“她肚子裡還有我的孩子，但是我對她動手不止一次兩次。”
慕承燁說話的音量不高，但剛好夠小吳聽清楚。
爲此，他的表情不免得有些尷尬。
慕總和夫人之間的感情，是他們這些旁人揣摩不透的，你說慕總喜歡夫人吧，卻偏偏和杜小姐總是走得很近，還三天兩頭的上花邊新聞，平日裡也沒見他給夫人準備什麼驚喜小禮物，就好像……
好像除開夫人這個名頭外，慕總的生活中就沒有夫人這麼一個人似的。
可你要說慕總不喜歡夫人吧，也不對。
真要不喜歡，從夫人說她已經把孩子打掉了的時候開始，慕總就該跟她離婚的，可他卻沒有。
半天，小吳才勉強擠出幾個字的迴應來：“慕總，你之前也是不知情。”
不知者無罪，只能這麼樂觀地想想了。
見慕承燁的臉色仍然緊繃着，死死攥着手，小吳想，他大概明白慕承燁快要把他那雙手給看穿了的意思了。
可能……慕總是覺得自己那雙手是罪魁禍首吧。
哎，早知今日何必當初呢。
“慕總，夫人和孩子都還好好的，這就夠了。”小吳想了想，才繼續說，“我現在就打電話回別墅，讓她們煲點營養的湯送來醫院，等夫人醒來剛好就可以喝了。”
慕承燁淡淡嗯了一聲，沒有擡眼看他。
小吳嘆息一聲，轉身朝病房外走。
“等等。”慕承燁叫住了他，眸光中添了兩分陰戾，“你去派出所一趟，前幾天她告訴我被人綁架了，看警方那邊有查到下落沒有，如果沒有，你叫上手底下的人仔細去查。”
夫人被打了？
小吳愣了愣神，轉瞬點頭應好：“慕總，我現在就去。”
樑清歡這一覺睡了很久，她做了一個噩夢。
在夢中，慕承燁和杜若芯聯手把她肚子裡的孩子殺死了，那麼一條鮮活的生命，還沒有來得及聽到他叫自己一聲媽媽，就這麼漸漸的沒了呼吸。
“啊！”
樑清歡驚醒過來，滿頭大汗，呼吸急促。
“做噩夢了？”耳畔傳來熟悉的聲音，隨後，一隻手搭在了她的臉上，幫她擦汗。
樑清歡擡眼，看到眼前這張和夢中重合的臉，驚懼萬分。
“你走開，不要碰我。”
她一把推開了慕承燁的手，雙腿蜷起來，雙手抱着膝蓋，瞬間的功夫，整個人都呈現出絕對的自我保護狀態。
看到她這樣，慕承燁的心口抽疼了下。
“樑清歡，你冷靜點。”
長時間在她的面前，他都是頤指氣使的狀態，忽然讓他跟樑清歡說軟話，他做不到，就連叫她一聲清歡，他都覺得不習慣。
勸她冷靜，已經是他能想到最溫柔的語氣了。
可這話落入樑清歡的耳朵裡，她卻沒有得到任何的安撫。
剛纔的那個夢，實在驚悚。
哪怕現在她已經緩過了些神來，可看到慕承燁，她還是沒由來的想躲避。
忽然間又意識到什麼，被子底下，她伸出手去摸了下自己的肚皮，確定寶寶還在，她才稍微鬆了一口氣。
“孩子還在，好好的。”
慕承燁還是注意到了她的動作，便說了句。
樑清歡的心口卻狠狠地一滯，她擡頭看他，眉頭擰得死緊：“你已經知道了？”
這話剛問出口，樑清歡就意識到了自己的可笑，嘴角勾起了一抹諷刺的弧度。
她已經是第二次因爲跟慕承燁做那事，來了醫院。
醫生給她做檢查，肯定會查出她肚子裡還有孩子的，怎麼可能瞞得住？
慕承燁盯着她，淡淡嗯了一聲。
見他薄脣動了動，像是還想說什麼，樑清歡苦笑着，幫他說了：“沒錯，是我之前騙了你，憑什麼你說讓我打掉孩子我就得打，他是我的骨血，作爲他的媽媽，我有留下他的決定權。”
“不過算我倒黴，既然現在已經被你知道了，那就算你想要他死，我也攔不住了。”
剛纔夢中的場景，不只是區區一個噩夢而已。
慕承燁早就不想要這個孩子了，憑她自己，想跟杜若芯鬥一下或許還行，但在慕承燁的手底下，她只是手無縛雞之力，到最後不還是隻能眼睜睜地看着他把自己的孩子處置了。
想到這裡，樑清歡鼻尖泛酸，可當着他的面，她還是顯得很淡定。
“樑清歡，你什麼……”
什麼語氣？
故意激怒他，很有意思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