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了醫院才知道，楊總女兒只是輕微的腦震盪和一點腿部擦傷，並沒到特別嚴重的程度，而楊總卻分外心疼自己這個小女兒，滿眼都是心疼和愛意。
慕承燁見這一幕，心頭惻隱，不知道爲什麼，忽然就想到樑清歡肚子裡的那個孩子了。
好殘忍的女人，對自己的親生孩子也能下這麼狠的手。
想到這裡，他的臉色驟然陰狠了兩分。
談完合作，已經是兩個小時以後的事情了，眼看快到中午，楊總邀請慕承燁到醫院食堂吃個便飯。
因爲要照看女兒，他實在脫不了身，但拿外賣招待慕承燁又顯得不太禮貌，正好這家醫院的菜色還挺不錯的，所以他試探地問了問慕承燁。
盛情難卻，慕承燁答應了。
一行人走進醫院食堂，饒是忽略掉慕承燁周身冷冽強大的氣場，他走到哪裡，這張臉都是格外引人注目的。
食堂人不算多，也不少，好幾個姑娘從慕承燁面前走過的時候，膽怯地看他一眼，又紅着臉急忙跑開。
慕承燁不苟言笑，臉色一直都冷冰冰的，倒是楊總適時打趣：“可惜了慕總不是單身，這渾身散發出來的魅力，還是能風靡萬千少女啊。”
好歹給楊總一個面子，慕承燁的嘴角略微扯了扯，露出一抹淺淺的弧度，似笑非笑的。
“慕總，坐這裡。”楊總給他指了個周圍還算寬敞的位置坐下，然後就跑去窗口點菜了。
四十多歲的中年男人，身材已經開始發福，跑起步子來一圈啤酒肚上面的肉都在跟着顫，竟有些違和的可愛。
就算坐在如此平凡普通的醫院食堂，慕承燁脣角抿成直線，環胸端坐着，滿臉都寫着矜貴從容，好似瞬間把整個食堂的逼格都提高了不少。
“那是喬醫生的女朋友嗎？”
這時，耳畔傳來小護士一邊嚼東西，一邊小聲議論的聲音：“我到住院部好一段時間了，都沒見喬醫生怎麼笑過，他對那個女的這麼溫柔，一定很喜歡吧？”
“是不是女朋友倒不知道，反正兩個人關係不一般就對了，早上我還看見那女的給喬醫生送了早餐，兩個人有說有笑的。”
“不過……你們沒覺得她長得有點眼熟嗎？是不是那個樑清歡啊，就家裡被慕承燁搞破產的那個。”
慕承燁向來不喜歡熱鬧，也從不屑於聽牆角，可偏偏就陰差陽錯，這羣護士就坐到了他的背後，說出口的每一個字他都聽得一清二楚。
循着她們的視線看過去，只見不遠處樑清歡和喬安澤正面對面坐着，她正在把盤子裡的香菜往外擇，聽喬安澤說話時，神情溫柔而專注。
慕承燁的臉色鐵青，眼底有火光激迸。
在他面前總擺着一張死人臉，在她那個心愛的學長面前，笑得如此知性妖媚。
樑清歡，你好大的膽子！
慕承燁周身的氣場驟降，黑着臉如同閻羅一般陰氣森森，楊總端着餐盤迴來時，看着他都心裡發怵：“慕總，您這是怎麼了？”
這臉色，怪可怕的。
誰惹到了他？
“沒事。”兩個字，慕承燁說得咬牙切齒。
用餐時，楊總細心地發現慕承燁根本沒怎麼動筷，好幾次他看過去的時候，慕承燁攥着筷子的手背青筋暴起，橫眉豎目地看着不遠處的方向。
楊總循着那方向看去，又沒發現什麼異常。
奇怪。
正當他倍感疑惑，面前的男人“啪”地一下子把手裡的筷子摔在桌上，眼底躥着火光，渾身的怒意幾乎爆發出來。
楊總還在自己身上找問題：“慕總，看來是菜真的很不合你的胃口吧？要不這樣，很抱歉我這邊走不開，我讓屬下帶您去醫院外的五星級……”
“不用了，不是菜的問題。”
慕承燁口吻涼薄，將視線從遠處收回來時，眼底的鋒芒還未收斂，只叫人看得心驚肉跳。
“我已經吃飽了，楊總可以回病房照顧千金了。”慕承燁起身往外走，“不用送。”
奇怪，真奇怪。
樑清華早上到醫院的時候，聽病房護士說喬安澤夜裡進行了一臺手術，今天又輪到他值班，早飯都沒來得及吃。
於是樑清歡纔去樓下買了早飯，特意送到了喬安澤的辦公室。
她見到他時，他黑眼圈幾乎可以拉到地上，滿臉倦色，聽到她敲門聲時反應都顯得有幾分遲緩。
做醫生，也辛苦了。
“真的一點休息時間都沒有嗎？好歹眯一覺。”樑清歡問他。
喬安澤搖了搖頭：“謝謝你的早餐。”
他轉身去門診，走出去兩步又回頭來問她：“中午有一個半小時的休息時間，如果在醫院食堂吃午飯的話，我大概可以打一個小時的盹。”
他嘴角淺淺勾起一抹弧度：“如果你不介意吃食堂的話。”
樑清歡自然不介意，在醫院陪爸爸這麼久，她一直都吃的食堂，昔日她那麼刁鑽的口味，也沒有被食堂的飯菜磨多少去，阿姨們的手藝都還是可以的。
等中午樑清歡和喬安澤在食堂碰面的時候，他的臉色還是不太好，明顯是熬夜綜合症了，樑清歡也不敢拖延，吃飯的速度都快了不少。
正因爲快，以至於她把油都濺到了身上好幾次，喬安澤紳士地遞上紙巾，笑得有點無奈：“你不用吃這麼急的，我也不着急。”
樑清歡擦了擦嘴巴，擺擺手：“一晚上不睡，又忙了一上午，身體又不是鐵打的，怎麼扛得住？”
喬安澤嗯了一聲，指着自己嘴角的位置示意她：“這裡，還沒有擦乾淨。”
樑清歡擦了擦：“還有嗎？”
“我幫你。”
喬安澤微微傾身，拿紙巾幫她把嘴角的一點油星擦掉了，他的指腹淡淡擦過樑清歡的臉頰，只讓她的臉沒由來的一股燥熱。
“謝謝學長，”她微垂下眼簾道。
“小喬，這是你女朋友啊，挺漂亮的嘛。”耳畔忽然響起一道清麗的女聲，樑清歡擡頭，只看到一位大概三十來歲，淡妝，很有氣質的女醫生。
應該是喬安澤的前輩。
“是朋友。”喬安澤淡淡解釋，那醫生笑笑不說話，跟樑清歡點頭算是示意了，然後便走了。
“不用在意，她向來腦洞很大。”喬安澤回頭來，似是在解釋。
樑清歡也點點頭：“不會。”
垂頭繼續扒飯，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錯覺，樑清歡總覺得背後有道炙熱的視線在盯着她，那目光，大概要在她背上鑿出個洞來。
可當她回頭，又誰都沒看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