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以確認是他麼？”某個黑暗的角落，幾雙互相看不清面容的眼睛聚在一起，雖然他們都曾打定主意今生不再相認，但某個意料之外的狀況卻讓他們不得不再次聚首。
“兩條命的代價，已經確認了，爹。”
“好吧，那麼諸位可有什麼好的法子應對麼？”
“什麼法子？爲什麼要應對？”尖利的女聲響起，聽起來頗有些年紀了。“如今這個國家這樣大，躲起來就是，他沒可能知道我們也活到如今了。”
“是啊是啊，他當是不會知道的。”幾個膽小的聲音立刻附和。
“天真！”最初的聲音恨聲道。“忠武是何種人你們應該比老夫清楚，那是恩怨分明。
若讓他知道這五百年滄海桑田是我們動得手腳，你覺得他可能放過我們麼？
躲？你準備躲到什麼時候？我們清醒已經有五十年了吧？你可曾變老？我們可曾變老？他恐怕也會一樣。
好好的長生，你就打算像只陰溝耗子一樣躲到天荒地老？”
老婦嘟囔了兩聲，卻說不出反駁的話來，不過黑暗有另一個較清亮的聲音響了起來：
“何不向他說明原委呢？雖說我等用心不正，但也罪不致死，而且還讓他得了天大的好處。
再加上往日也有些情分在，請個罪，老死不相往來不也成麼？”
本以爲恰當的主意卻沒有得到應有的迴應，片刻後才響起最初聲音的嘆息。
“唉，未明，當日你不在所以不知情。送了忠武進洞後，我們本欲擒了他的髮妻以防事敗，可沒想到這剛烈女子卻是直接跳了崖。”
“哎喲，糊塗！”清亮的聲音大叫一聲，頓時有些緊張起來，神經質般地亂叫。“這可如何是好，如何是好？”
又有一個暴躁的聲音終於按捺不住地叫囂道：
“怕甚！我們一幫兄弟，他只有一個，找到他，宰了他，有何難的？”
清亮的聲音高聲反駁：“有那麼容易當年我們就宰了他了，何必耍這些陰謀詭計。”
“嘿，蠢材。”暴躁的聲音直接回罵道：“當年和如今能比麼？當年只有刀劍暗器，現在老子手上有槍，有炮，別說他一個，就算他師傅桃源客再世，也給他轟成一團肉泥。”
“殺才，人頭豬腦說的就是你了。”清亮聲音也吐出了髒話。“入夢玄功有那麼簡單被破麼？你若以爲有槍就無敵了那便大錯特錯。
當年與武義軍對抗的戰場上，我親眼見過那人徒手接下七八枚鐵炮的炮彈，現在的槍，用的還是火藥，就算比當年強，也強的有限。”
暴躁的聲音顯然不善辯論，嘴裡哇哇大叫，卻又不知該說些什麼好，眼瞅着就要和清亮聲音打上一架。
最初的聲音終於再次開口：“未明，矩龍，在老夫這也想動手麼？”
“不敢。”兩人齊齊躬身後退，縱然再不服氣，只要還在此處，就得給首座上的人幾分面子。
“唉，我知道大家都不想和入夢玄功的在世傳人爲敵。”最初的聲音沒讓這份尷尬持續太久，立刻接過了兩人的話題。
“可當年已經做過了，如今就不可能跑得掉。
我們這些兄弟，有一個算一個，全都是一條繩上的螞蚱，跑不了我，也走不得你，現在唯有同心協力纔是正途，而且，老夫有最新的消息，忠武的玄功，已經不是圓滿了。”
消息丟出，大堂內頓時喧譁一片，不圓滿的玄功，聽起來就感覺沒那麼可怕了，也確實讓衆人心底壓着的石塊輕鬆了一些。
“有何憑據？”原先沒有說過話的一個陰冷的聲音開口道。
“衆位兄弟請看。”最初的聲音沒有半點遲疑地打開了大堂裡的一臺高清電視，頓時一組清晰的視頻點亮了整個屏幕，熒幕的光也照亮了周圍十多個蒼白的面孔。
視頻是從極遠處拍攝的，內容很簡單，而且經過了後期的標註處理，無非是一個大樓上的殺手狙殺一個一里地外的男人。
只是這個狙殺的過程就有些意思了，本該一槍斃命的殺手，連續不停地開着火，幾乎將狙擊槍當成了半自動步槍使用，可偏偏還打不中目標。
被狙殺的目標，從一里地外規避着子彈越逼越近，最終不但將殺手扔下了樓，甚至還找到了視頻的拍攝者。
當整個視頻終結在目標人物幾乎貼在電視上的面孔時，整個大堂的人都倒吸了一口涼氣，這不是他們最恐懼的那個人還能是誰。
但不過片刻後，所有人又都歡欣鼓舞起來，好似有什麼極爲可樂的事被他們發現了般。
“沒有桃花玉面？嘿，還真是玄功倒退了。”陰冷的聲音是最早看出視頻意義所在的人，他的聲音充滿了嗜血的味道。
“是的，沒有桃花玉面，這也就意味着他的玄功不再圓滿。
諸位，我們可都身負百年功力，還怕了他麼？還有什麼可怕的？”
大堂中所有的質疑聲都隨着這個視頻煙消雲散，最初的聲音滿是喜悅地大笑道：
“諸位，除了這塊心魔，我等可就是真的自在逍遙啦。”
……………………
霍成風不知道一起槍擊案，而且還是狙擊槍，對西灣市的警界來說意味着什麼。
所以在冗長的筆錄記錄過程中，他顯得非常沒有耐心。
當然，他不是笨蛋，不會真的將所有過程如實相告，他說的，不過就是順着槍擊的方向找到某大廈，但殺手已經提前逃走了的‘合理’情況。
至於不遠處的另一幢大廈上的無頭屍體，他當然表示完全不知道和完全不知情了。
總算一切的煎熬在午飯開始前結束了，實在問不出其它東西的李目剛只能在表示感謝後放霍成風離開。
“李隊，怎麼能就這麼放他走了？邱子豪的死肯定和他有關係。”自從在前日的鬥毆事件中出了烏龍後，葉玲喜歡插話的脾氣總算改了一點。
不
過筆錄剛結束，她終於還是忍不住向李目剛歪嘴。
“葉玲啊，喜歡懷疑沒什麼問題，但這是要基於事實基礎的。”李目剛一邊收着記錄一邊搖頭，這個警局新丁實在是讓他頭疼地不行。
“我們一沒人證指認，二沒物證聯繫，你只憑他們產生過沖突就懷疑到他身上，怎麼也沒法站住腳啊，這個邱子豪的仇家可不是一個兩個，難道我們每個衝突對象都要懷疑麼？”
“可是……”葉玲不甘心地瞪眼。
李目剛不耐煩地揮揮手：“別可是了，邱子豪已經轉給刑警大隊了，我們現在的首要任務就是蒐集這起槍擊案的資料，局長還等着看呢，走吧。”
因爲沒有人員傷亡，幾輛警車在停留了三個鐘頭後終於離開，留下了驚魂未定的男管事和一衆服務員保安面面相覷。
霍成風可不管他們的膽子有沒有找回來，直接上前拍了拍男管事的肩膀。
“麻煩一下，我還是要找趙秘書。”
被拍了的男管事就像被電了般全身顫抖了一下，當他轉過頭看到霍成風時，那表情又青又白真是精彩，大約在槍擊的時候他也覺得自己的表現實在是糟糕到極點了吧。
男管事吶吶地說不出話，幾個保安可就不管那麼多了，他們幾乎是眼冒金星地圍上了霍成風，對他的問題那自然是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趙秘書在警車剛到的時候來過一次，現在應該是去了陳列館，要不就我帶您去吧。”
“那就麻煩你了。”霍成風對熱情的保安們並不排斥，有人帶路更是求之不得，於是在一個興高采烈的年輕保安的帶領下，他終於走進了起源公司的黃金大門。
熱情洋溢的保安剛進大門就介紹起了自己：“我叫楊毅，認識我的都叫我小楊，不知道大哥你怎麼稱呼？”
“叫我忠武就好。”霍成風笑着迴應。
起源公司的內部裝飾和對外的耀眼大門完全不是一個風格，蔥翠的花園小溪是佔據空間的大多數，讓人看着很是愜意溫馨。
不過在這份愜意下，霍成風還是發現了很多不屬於花花草草的東西，這些東西雖然看着很隱蔽，但哪瞞得過他的眼睛，只會讓他覺着有破壞了整體氛圍的感覺。
“小楊，這些是什麼東西？看着有些礙眼。”
“什麼？”楊毅一開始沒太聽明白霍成風的話，但順着霍成風指着的方向看去，他一下瞪大了眼睛。“哎喲，這是公司的監控設備，號稱絕不會被人發現的黑鷹啊。
嘿，我來這快一年了都沒找見幾個，忠大哥你剛來就發現了，真是好眼力，好眼力。
待會我就去監控部門報告，他們可是爲這個設了獎金的，找到一個可有一千帝元啊，忠大哥晚上可得請吃飯。”
聽到‘忠大哥’這個新稱呼，霍成風頗是有些無語，不過他也沒心思去糾正這種可愛的口誤了，穿過精緻‘詭秘’的園林，起源公司的主樓已經出現在他的眼前。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