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玉既然在這裡留下了遺囑,偏偏也沒有給出其它的提示,那麼土石指的恐怕就是這口深井之下。
捏着鑰匙,霍成風的眼神再次轉向了長明燈照耀下的洞壁,累累磚石,儼然有序地堆砌在一起,支撐起了整個深井的平衡。
這些磚石經歷了五百年的時光洗禮,乾裂的縫隙和灰塵早已四處遍佈,青苔和爬山虎同樣也不少見,然而只有一處地方,卻是這兩樣東西都沒有的。
供案的後面,兩盞長明燈下,灰白的磚石似乎與洞壁的其它地方並無多少不同,但若抱着念頭細看去,分明就能發現此處也太乾淨了些,就算常年有人打掃,也不該是這麼幹淨的。
這是植物和灰塵都無法附着其上的乾淨,而能造成這一點的唯有一種解釋,牆磚的材料有問題。
看到黃金鑰匙的周蘭的還在發呆,霍成風已經兀自將供案挪到了牆角的一邊,磚石的觸手處果然如他所料地一樣特殊,而且十分地脆弱。
這一陣的休息,讓霍成風的內氣稍稍回覆了一些,他沒有絲毫可惜地直接一掌拍在了牆體上,噼啪一聲,他的手掌竟直接陷了進去。
磚石比想象地更脆弱,霍成風再拍了一掌,正面磚石頃刻間全數坍塌了下來,露出了一面暗色的大理石石門。
“真的有寶藏?!”周蘭第二次噴出這句話,她甚至很努力地從地上坐起,也沒情緒去想什麼老祖宗厚此薄彼的原因了。
“不知道。”霍成風深吸了口氣搖搖頭,信中的陳玉顯然已不是他當年認識的那個陳玉,雖然是同一個人,但他已經猜不透這個陳玉的想法了。
陳玉會留下這封信,顯然他是知道自己未死,並且有機會醒過來的。
也就是說,對自己爲何而眠,他絕對知之甚詳,只是不知他會不會將這秘密放在石門之後。
只是不知這石門後會否只是一個陷阱,一個陳玉埋伏了五百年,只爲讓自己這個不該活之人重歸地下的計謀。
霍成風並不是真的想懷疑自己的兄弟,但自得知自己一睡五百年,對當年身邊的所有人,他都起了懷疑之念,只可惜一切似乎都無法去查證了。
“快打開它啊。”周蘭在身後催促道,她的眼睛已經在冒金光了。
那就打開它吧,霍成風深吸口氣甩開了稍許的忐忑,掂了掂黃金鑰匙,貌似輕巧地塞進了石門上的鎖孔。
根本不需要轉動,鑰匙剛塞滿鎖孔,一陣齒輪的咔嚓聲便快速響起,石門就在這吱吱嘎嘎聲中緩緩向兩邊敞開。
“等一下。”霍成風剛準備擡步走進門中,周蘭就在身後焦急地叫了起來。
“事先聲明,我可不是怕你獨吞財寶,裡面還不知道什麼情況呢你就衝進去,古代的各種機關可是非常厲害。”
看周蘭一瘸一拐也要努力靠近過來的摸樣,和她嘴上的義正言辭可是大大地不相符,不過霍成風倒是不會去拆穿她了,畢竟說起來,這石門內的東西還真的就是屬於她的。
“你這樣太慢。”霍成風也沒有多說什麼,上去一把將周蘭攙着,快速且穩健地走進了石門內。
………………………………
被點了穴道不能動的人,最開始除了腦袋外是什麼感覺也不會有的。
但是,時間久了後,隨着血流的衝撞,被封的穴道會逐漸鬆脫開來,被封者的知覺也會在這一刻逐漸恢復。
可千萬別覺得這是一件好事,被封者雖然能恢復知覺,卻還是不能動的,連扭動脖子都做不到。
那全身上下的酸、麻、癢還有各種疼痛,會在這一刻全數狂涌上被封者的大腦,相信每承受一次這種感覺的人,終身都不會忘記它的滋味,邱子墨就是其中之一。
當所有的僱傭兵都被神秘的001號帶走時,他便覺得世界末日就快到了。
但在一個小時後,恢復了部分知覺的他立刻覺得此時纔是真正的世界末日。
黑漆漆的破村落裡沒有一個人可以救他,即使有,他也不知該怎樣求救,難道叫別人來幫自己撓癢癢,或是捶捶腿麼?
邱子墨感覺自己就快要暈過去了,可他偏偏連這唯一可能的幸福都享受不了,只能這麼幹熬着,纔過去兩個小時,簡直快和一輩子一樣長了。
就在邱子墨感覺快要出現幻覺時候,一陣大風突然從他身後刮來,雖然冰冷刺骨,卻讓他全身的瘙癢一去而空,舒服地他差點叫出聲來,雖然他還發不出聲音。
然而下一刻,他卻發現自己可以出聲了,一聲冗長的‘啊’幾乎是不受控制地從嘴裡噴發出來。
而這一同時,他也可以動了,只是動的方向有些奇怪,這是不受控制地向上拋射,而且還在旋轉。
四周的景物不斷轉動着,邱子墨緊接着看到了自己的身體,只是身體沒了頭,頸部還在噴涌着大股的鮮血。
‘我是出現幻覺了吧?’
邱子墨的意識在這一刻停頓,他眼角最後的餘光只看見了一個包裹在漆黑霧氣中的人,但他甚至已經不能去思考那個人是誰了。
“混蛋,見鬼,CTMD!”矩龍一掌拍掉邱子墨的腦袋後兀自不太解恨,接連着幾爪將邱子墨的屍體和附近的一幢老屋一起撕成了碎片。
如果不是腦袋上突然又騷動的劇痛,矩龍怕是要將這整個村子都拆得粉碎才能稍稍解氣,可現在他只能抱着腦袋痛苦地坐在地上喃喃自語。
“我輸了?我竟然輸了,這TM怎麼可能,我可比他多活了五十年。”
頭痛稍好些後,矩龍也沒心情再去撒什麼氣,殺掉邱子墨本身並不是什麼發泄行爲,而是他和邱洪天早已商量好的結果罷了。
一杯至親的熱血能在魔道邪功下爲那個老頭子延續十年的壽命,而邱子墨這個在邱洪天眼中完全就是他黑道帝國叛逆的大兒子,最終也只會將他所有的家業敗完乾淨。
與其這樣,還不如捨去,多了十年的壽命,足夠邱洪天再生一個合格的繼承人出來了。
邱子墨大
概到死都沒想到,自己眼中城府極深的老爹,被他想象的還要深的更多,也黑得更多。
“要先回去給這糟老頭報個信,然後我得去養傷,顱骨大概是裂了,頸椎也傷了三四節,左肩骨折,肺、肝、腸、心皆有受損,嘿,這算的上是五內俱焚了吧。”
矩龍坐在原本是運送僱傭兵,現在卻已經用不上的運兵車裡自言自語,他不得不用這種方法才能保證自己不被腦殼的疼痛擾亂思考,他的傷確實很重,重到換在一個普通人身上,立刻就能要了他的命的程度。
可矩龍知道自己是不會死在這種傷勢下的,所以他還有很多事要做,雖然自己已經沒機會再殺霍成風,但總要給別人創造更好的機會。
邱洪天絕對是一步好棋,就看霍成風的命有多硬,又或者心有多硬了。
……………………
一盞盞長明燈在新鮮空氣的灌入下紛紛點燃了起來,石室內頓時一片金碧輝煌。
這不單單只是個形容詞,這裡真的到處都是金子,閃亮地幾乎讓人眼睛都要瞎掉,至少周蘭是覺得自己馬上就要瞎了。
“金子?都是金子,是真的麼?天啊,天啊!”周蘭的聲音連續地顫抖着,連同着她本就不協調的手腳一起。
她大約是想去摸一下那些金塊、金條、金西瓜、金豆,但做爲賊的直覺告訴她,所謂藏寶室的寶藏從來就不好拿,冒失的結果通常是很悲慘的。
這種糾結讓周蘭十分難受,幸好有霍成風的手還在抓着她,讓她不至於被這些一輩子都沒見過的大量金子給迷亂了心。
霍成風對這些金子的興趣遠不如周蘭,開始的驚訝後,他立刻向石室的內室走去,這石室是分爲了兩層的。
內室入口有一塊絨布將裡外隔着,那絨布在霍成風輕輕一撩後,卻是嘩地一下碎成了一堆粉末,那還看得出之前的摸樣。
絨布一碎,石室內外便再無阻隔,內室中一盞長明燈隨風而亮,映出了一間看似十分普通的房間。
這普通二字是對於霍成風來說的,因爲這室內的佈置,根本就和五百年前大同教護法的臥室一個摸樣。
這樣的臥室在大同教也只有寥寥數間,其中就有屬於霍成風的一間,自然也少不了屬於陳玉的一間。
整個房間主要的裝飾都是銀和金,這兩種本該閃亮無比的金屬,被工匠打磨和不知用什麼材料粉刷後,原本奪目的顏色還在,耀眼的光華卻沒了,讓整間臥室顯得華貴大氣,卻又不會庸俗浮誇。
這本該是一間非常奪人眼球的珍寶之屋,但霍成風和周蘭的眼神全都被室內另一件更珍寶的物品給吸引去了。
那是端坐在大牀上的一個人,不,更確切地說是一具屍體,那是陳玉的屍體。
沒有呼吸和脈搏是霍成風判斷他是屍體的主要原因,周蘭是沒法用眼睛去判斷那具看着膚色紅潤栩栩如生的身體是生是死的,她判斷依據僅僅就是,沒人能在這間石室裡活上幾百年,老祖宗也不行。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