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獨覺得簡旭練的差不多了,就準備要帶着他去找那一戒,簡旭不肯,怕他去半山寺又惹事端,便道:“半山寺除了一戒師父,沒有人會武功,我又不能與一戒大師比試,去半山寺無用。”
“那找誰?”老獨問。
簡旭想想,找誰呢?此刻爺爺我真有點犯賤,若是能遇到刁球或者高馳就好了,試試我這劈風掌的厲害,可又不知道他們跑哪裡幹壞事去了,不如就近找個人,隨便的比劃幾下,然後裝着用老獨師父教的劈風掌打贏的,了卻他的這樁心事,於是告訴老獨,下山去附近的村鎮看看。
第二天一早,老獨突然現不見了簡旭,以爲他偷偷跑了,氣的又是長嘯一聲泄,這一聲把揹着木柴回來的簡旭嚇了一跳。
“師傅,你哪裡不舒服嗎?”
老獨看簡旭大冷的天卻是汗流滿面的,背後負着一捆柴,不解的問道:“家裡柴火不夠嗎?”
簡旭抹了把汗,把身上的柴草卸下來,說道:“不是我們自己燒的,反正今日要下山,不如就砍些柴去賣,換了錢買吃的,怎麼樣,我夠聰明吧。”他頗爲得意的看着老獨。
誰知老獨竟然哼了一聲,嘀咕道:“費那多力氣。”
簡旭明白,在老獨的心裡,有關怎樣做人的概念比較模糊,他亦正亦邪,行事乖張,對這樣的人,簡單的像對小孩子似的說教不一定起作用,但還是忍不住說道:“師父,老神仙既然教你識字,難道沒告訴你古時聖人的話嗎,‘彼君子兮,不素餐兮’,男子漢大丈夫,怎能不勞而獲呢。”
老獨粗略的識得些字,什麼君子小人的,這不在他的判讀力之內,他只知道自己不高興了就會打人殺人,並且他更多的時候獨居莽原,形影相弔,有時幾個月都不說一句話,他對人生的概念就是,活着罷了,他對生活的概念就是,不餓,練功,簡旭的理論他不感冒,徑直往山下走去。話又說回來,他對簡旭已經夠好了,一般的人多看他一眼,若是他心情不好,恐怕都會喪命,唯獨對簡旭,即使不贊成他的觀點,也就不言語罷了。
老獨住的地方很偏僻,也沒有什麼路,簡旭身上揹着好大一捆柴,踉踉蹌蹌的跟在老獨身後,所謂‘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老是擔心會像上次那樣滾下去。越是怕什麼越是來什麼,所謂上山容易下山難,他右腳剛好踏在一個滾圓的石子上,哎呀一聲叫,人朝後面仰倒,連柴帶人急下滑,撞到一個大石上,幸好有柴擋在中間,沒有撞到身上,卻被震飛,心裡只有一個概念,死啦死啦地。
走在前面的老獨突然如一隻大黑鳥反身飛了過來,把他抓住,然後輕輕落下,簡旭就好像是來了個高空彈跳,心裡撲騰撲騰的,他有氣無力的說道:“我暈高啊。”乾柴掉在一邊。
老獨走過去,用手提起落在一邊的柴,扛在自己肩上,兀自往前走去,簡旭穩定一下情緒,在後面嘿嘿的竊笑,顛着小跑跟着。
山下真有一個村鎮,名萬鬆渡,哪裡有什麼萬棵鬆什麼渡頭,這名字來的蹊蹺,年頭久了,無人去追究。
師徒二人來到村裡,打聽了市集在哪裡,簡旭看看附近都是人家,也不等到市集,便開始叫喊:“有買柴的沒有?”
運氣還不錯,路過一宅子,一老婦人顫顫巍巍的走了出來,後面跑着一個五六歲的小男孩。
“賣柴的,你的柴如何價錢?”老嫗問道。
簡旭忙賠着笑臉道:“婆婆,我這個柴賣二兩銀子。”其實,他心裡對古代的銀錢沒有太深的概念,亦不知這捆柴該是如何價錢,只是隨口說罷了。
老婦人道:“如何這般貴,給你十文錢,賣不賣?
“十、十文,太少了吧,我辛辛苦苦……”沒等他說完,老婦人轉身便走,老獨見這老婦人太難說話,氣了,本來是低着頭的,此時猛的擡起頭看去,後邊跟着的小男孩看見老獨那張臉,突然“哇”的一聲哭了出來,並用手指着老獨。
老婦人邊哄小男孩邊也看向老獨,嚇的“啊”的一聲,跌坐在地,忙摟着小男孩,連滾帶爬的往家裡去。
老獨見他們怕自己,素來的自卑感又如芒刺在心,嘩啦撕散了柴,大步奔去,簡旭在後邊不停的喚着“師父、師父”。
老獨停下,簡旭道:“師傅,無論誰怎樣看待你,你自己要尊重自己,你不是給他們活的,練功人不是講究氣定神閒嗎。”
老獨平靜下來,簡旭急忙去拾揀散亂的柴,又重新捆好,依舊叫賣,老獨只在遠距離的地方跟着。
功夫不負有心人,到最後,柴賣出去。之後便是尋找讓簡旭比試功夫的人,但凡迎面過來一個男人,老獨就要去截住,簡旭攔着他道:“師父,別與這些良善百姓比試,您教我的劈風掌那樣厲害,我現在還不能做到收放自如,若是一個不小心把人家打死了,多不好,我們在找找,找個武功差不多的。”
想找能打仗的人,簡旭想一定得去市集,人多的地方,纔有故事,纔有矛盾,纔有機會,這是他自己的哲學思想。
來到市集,果然是熱鬧,士農工商,三教九流,五行八作,在山上呆了這麼長時間,又是莽莽荒原,此時猛然間有回到人間的感覺。
簡旭和老獨在街上一走,瞬間便成了焦點,回頭率是百分百,行人開始交頭接耳的議論。
“媽呀,這是人嗎?是人能長成如此模樣。”
“比鍾馗還恐怖,當年畫貼在大門上,辟邪。”
有些人爲了把老獨看的仔細,竟然跑到他面前來,老獨突然火,簡旭一把抓住他的手,“師父息怒,我們不和這樣的人計較。”
老獨強忍下來,他雖然不懂什麼爲人師表,但至少知道簡旭是他的晚輩,是以不想在簡旭面前太過暴躁。
簡旭愁,原以爲古人喜歡賣藝,街上應該能遇到,然後找個人打一架完事,誰知這裡根本沒有,有些失望,找誰打呢?正愁呢,迎面過來五六個年輕人,看打扮不是一般的百姓,走路一搖三晃的,不時的拿起街邊小攤上的東西瞧瞧,上眼的就揣在身上,也不給錢,不上眼的就啪的隨便一扔,不可一世的架勢,特別是中間的那個白胖子,肥的脂肪就要化成油淌下來似的,身邊的幾個都圍着他,一副狗奴才模樣。
簡旭心裡笑,“就你了。”選定目標,就想找茬,誰知那些人忽然現了老獨,先是一愣,隨即哈哈大笑,那白胖子說道:“這是人嗎,比我家的狗還醜,大家快來看看,他娘怎麼把他生下來的,要不就是他爹的種不好。”接着哈哈大笑變成了狂笑,似乎正悶呢,總算找到了一個好玩的事情。
老獨忽地就要竄上前去,簡旭喊了一聲:“師父,有我呢,這種小人物,殺雞焉用牛刀,別失了您的身份。”
老獨停下,看看簡旭,把攥緊的拳頭放開。
簡旭走上前,看看那個白胖子,突然也哈哈大笑,一直笑,直到把那幾個人笑的懵,才說道:“媽呀,這是人嗎,是人能長成這樣,就是一個肉包子,你娘怎麼把你生下來的,要不就是你爹的種不好,或者是你娘和別人亂搞,串種了。”
老獨在後邊一聽,嘴角動動,心裡舒服好多,在某些方面,有些佩服自己的這個徒弟。
白胖子聽簡旭罵自己,大怒,吼道:“你找死,兄弟們,給我打。”他身邊的那些地痞無賴一擁而上。
簡旭撒腿便跑,一着急,忘了自己會什麼劈風掌,逃命已經成了他的習慣。老獨在一邊喊:“打他們。”簡旭纔想起自己還練了一招,猛地站住,右掌劈出,只見掌氣撲去如一塊大石,重重的打在最前面的一個人身上,他啊的一聲慘叫,身子倒退着飛出十幾米,然後噗通倒地,噗嗤噴出一口鮮血。
所有的人,包括簡旭自己,都驚呆了,心裡哇了一聲,把右掌放在自己眼前看看,和以前沒什麼兩樣,這劈風掌沒想到這麼厲害,可別打死人,看看那倒地的傢伙,在那裡驚呆的看着簡旭。剩下的幾個,哪裡還敢上衝,早已掉轉了方向,跑了。
簡旭啪的一拍手,亮了個優美的造型,街邊圍觀的人都不住的叫好。簡旭心裡美,俗話說‘有毛不算禿’,如今咱也是有功夫的人了,高興的來到老獨身邊,喜滋滋的叫了聲師父,老獨也高興,說道:“老和尚,我贏了,哼哼。”然後抓住簡旭道:“比試完了,現在我要把你給人家送去了。”
簡旭一聽,不禁喊了聲“天啊!”他還想着這件事,急忙說道:“不行,師父,怎麼能說你贏了呢,剛剛我若是用一戒師父教我的也能贏,可是他們不經打,跑了,他的那一招還沒有用呢。”
老獨一聽,氣道:“這裡連個經打的人都沒有,如何比試。”
簡旭道:“所以我們還是回去吧,明天換個地方,找一個武功高手。”
老獨也不置可否,呼呼的走了。
一夜無話,第二天清晨,簡旭起牀之後,在外面按老獨的教授吐納一陣,覺得精神倍增,又練了一會兒劈風掌,心裡一邊琢磨怎麼來對付老獨,又抱了些乾柴準備生火做飯,突覺身後有窸窸窣窣的聲音,心裡一抖,會不會是野狼來襲,猛然回頭一望,手裡的乾柴啪嗒掉地,他愣在那裡片刻,隨之喊道:“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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