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尋夢

一個人有夢,實在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可總是重複同樣的夢境,就未免有點蹊蹺。

而如果夢裡的景緻雖在記憶裡從未去過,卻又偏偏覺得熟悉無比,這個夢,無疑會顯得更加的古怪。

容若蝶做的正是這樣一個夢。

每一次,她都在睡夢裡見到同樣的地方,重複同樣的動作。

澄靜通徹的碧藍天空下,她緩步走上一座金碧輝煌的雄偉高壇。

這高壇,遠遠看去如同一頭安詳匍匐的巨大神龜,座落在羣山谷地之間。

一層,兩層,她沿着彩錦鋪成的絨毯行走在雲霧繚繞間,遠方的雪山巍峨神秘,像一個古老的傳說。

她走上頂層,高壇的中央是一汪閃動七彩柔光的水潭,一眼望下心亦隨之盪漾,卻深不見底。

風吹皺柔波,一如情人多情溫柔的眼眸在無語訴說。

潭水四周,有一圈殷紅色的方條石圍築,上面分別向東南西北四個方向開出一道水渠,每一道都只有尺許寬,用碎石砌成,鑲嵌在高壇表面,像伸展的神龜四肢,最後注入壇底的小潭裡。小潭再分出四條漸漸變寬的河流,向四方流去。

奇怪的是明明潭中波光盈盈,卻偏偏沒有一滴水流入水渠。

乾涸的渠道露天曝曬,泛起淡淡的紅光,宛如飢渴的沙漠旅人,對着近在咫尺的甘泉無可奈何。

她好奇地探出手指伸進清澈的潭水裡,“譁”地漣漪綻放,一股沁人心脾的舒爽感覺直透全身。

忽然袖口一動,玲瓏龜慢悠悠地爬了出來,潛入潭中。

水似復活了,汩汩流動起來,滴淌進四條水渠,發出“叮咚”悅耳的聲音。

玲瓏龜歡快自在地徜徉着,潭底升起一團浮動的奇異光暈,像一面色彩斑斕的鏡子映照出她的面容。然後慢慢碎裂,將夢境中的影像徐徐地吞噬。

這個夢,兩年來容若蝶已不知做過多少回。

起初不過月餘纔會夢見一次,到最近幾個月,竟是越來越頻繁,幾乎三、五日就會再次夢見。

冥冥裡,她感覺這彷彿是天意的召喚,指引她去向夢境裡這神奇的地方。也許在那裡,她能夠找回失落已久的記憶,尋找回自己和林熠曾經的故事。

她沒有把這事告訴任何人,甚至包括箏姐。

依據夢中的景象特徵,她連日查閱浩如煙海的典籍經藏,想從中找到有用的線索。

好在冥教的書籍經過歷代收羅可謂應有盡有,尤其是山川地誌、民俗風情方面的書卷,多得幾乎讓人眼花撩亂。

經過一段時間的研讀比照,容若蝶越來越確定自己夢中所見到的地方,只能是在遙遠的西域。

而那座高聳入雲的白色雪山,很可能是當地各族頂禮膜拜的神山唐納古喇。用梵語翻譯過來的意思,就是“夢始之山”。

於是,她決定前去找尋。

也許夢裡的景象只是幻覺,也許並不存在那樣一座高壇,但她決心已下,帶着箏姐和小金,還有終日懶洋洋大睡其覺的玲瓏龜,踏上了探索之旅,去尋找夢始之山和失落的自己。

離開萬潮宮後,最大的問題無疑是如何安然抵達西域。

莫說冥教教衆發現後隨時會攔截下她,將她護送回南海,單止前路萬里迢迢,一路風霜雨雪,又豈是她嬌弱之軀能夠應對,更不知要多少年才能走到唐納古喇!

好在,她的身旁還有一個小金。

這傢伙輕輕鬆鬆拔下身上三根金毛,好像只是吹口氣那麼簡單,暫態幻化成一團方圓丈許,四平八穩的金色雲絮,毫不費力便駕馭着它,託着容若蝶和箏姐乘風而起,扶搖九天。

這樣一來立時解決了舟車勞頓之苦,盤腿坐在雲絮之上凌風飛渡,腳下南海的波濤越來越遠,最終消失在眼簾中。

每飛行大約兩個時辰,小金就需要換毛重來一次。乘這工夫,容若蝶正可稍事休息,用些清水和食物。

她指點小金徑直向西北而行,盡力避開繁華城鎮和正魔兩道的勢力地界,飄飄蕩蕩不覺太陽已在地平線上五起五落,所經之地逐漸荒涼,滿眼都是悽迷無垠的戈壁大漠。

偶爾,黃澄澄的沙丘上,會有一些黑點在緩慢艱難地移動,那是前往西域通商的駝隊,經年累月行走在這條與危險和死亡做伴的路上。

又過兩天,西方地平線的盡頭,赫然出現一座氣勢雄峻連綿不斷的巨大山脈,猶如一道天然的屏障,將肆虐的沙海阻擋在它堅實的足底。

容若蝶早已將西域的地理讀得滾瓜爛熟,立刻知道自己經過連續的長途飛行,終於抵達了作爲西域門戶的戈彌丹東山脈。

山高萬仞,小金不得不頻繁地升高金雲。

周圍的空氣越發冷冽稀薄,讓容若蝶生出透不過氣的胸悶噁心感。

她服下一枚丹丸,呼吸稍稍順暢了點。

金雲幾乎是在貼着戈彌丹東的山勢飛行,眼前的景物從土黃色變成翠綠色,又從翠綠色慢慢變成一片寂寥的冰天雪地。

容若蝶身上的衣衫層層加厚,最後緊裹的披風上都凝上了一層薄霜。

箏姐握住她纖柔的小手,不停地用靈力助她驅寒,擔憂道:“小姐,我們先退回山下再想穩妥點的法子,這樣你怎麼受得了?”

容若蝶貝齒打戰,用力呼吸着彌足珍貴的冰冷空氣,雙頰卻彤紅如霞,微一搖頭道:“我沒事,看,這不是快過山頂了麼?”

“嗚─”如同鬼在嚎叫,一股洶涌的狂風橫掃而來,吹得金雲劇烈起伏左右搖晃,倏忽飄飛出十多裡。

“小姐,千萬別放手!”箏姐叫道,握住容若蝶的手努力穩住身形,不讓狂風將她們吹下雲絮。

漫天都是白茫茫被風吹颳起的雪霧,根本分辨不清東南西北。

再看小金,用冥海魔物與生俱來的靈力駕馭着雲絮,在風雪裡載沉載浮,不時吱吱歡叫兩聲,不但沒半點害怕的樣子,反而似乎挺享受這種刺激。

一陣陣的天旋地轉,容若蝶幾乎暈厥過去。

正當神志開始模糊不清,有一種海水沒頂的幻覺時,猛然身下的雲絮一振,像展開雙翼的蒼鷹臨風翱翔,呼地掠過山巔。

風雪立時消退,眼前呈現出如夢如畫的綺麗美景。

落差數千尺的戈彌丹東山脈西側,一望無際的高原草甸,在藍天白雲下自由奔放地伸展。

輕盈的雲影投影在黃綠色的草野上,像一團團盪漾的波光,空靈如風,飛速地移動遠去。

成千上萬姿態各異的高原獸羣,逍遙寫意地奔馳棲息,一隻只飛禽在雲底遨遊,甚而好奇大膽地簇擁、追逐着她們乘坐的金色雲絮。

更遠方湖泊河流星羅密佈,像顆顆珍珠,條條綵帶點綴無邊的草甸。風變得柔和,空氣雖然稀薄卻蘊含着獨有的清新,彷彿在爲她們清洗滿身風霜。

шωш✿ t tkan✿ C 〇

天更藍了,透明得近乎讓人神癡心醉。回想剛纔驚心動魄的歷險,如今的感受,簡直是上蒼對成功跨越戈彌丹東山脈的旅者的饋贈與回報。

小金興奮地睜大眼睛,比起冥海的瘋狂與空漠,這裡的一切不啻像天堂一般的美麗動人。它在想,什麼時候可以帶着小青來看看,見識見識這域外的萬千風情。

可惜身後的容若蝶已經筋疲力盡,只好降下雲絮找尋歇息的地方。

夕陽西下天色漸暗,陽光灑落在湖泊溪流上閃耀着點點銀輝,恍若是夜幕中浮動星辰的璀璨光芒。

突然小金吱地一聲歡呼,高舉着小手往前方一指,湖邊兩個用牛皮支起的圓錐形大帳映入眼簾,一對少年兄妹正騎在馬上趕着牛羊羣從水邊歸來。

炊煙裊裊,溢出誘人的奶香味,小金吞了口饞涎,不待容若蝶吩咐,它駕着金雲便飄落到湖畔,跳上箏姐的肩頭,手指牛皮大帳一通跺腳大叫。

箏姐攙着容若蝶走向帳篷,低聲道:“小姐,今晚我們便在這裡借宿一夜罷。不知這裡是否能用中土的銀兩,不然可有點麻煩。”

說話間,從大帳裡走出一個皮膚黝黑的老者。

他一身黑底彩紋的當地裝束,滿頭的白髮用一根藍帶子箍起,在腦後束成十多條長辮。

老者面帶淳樸的笑容向前欠身,雙臂展開施禮問候道:“來自遠方的美麗姑娘,歡迎你來到芑瑪海作客。”

他說的是半生不熟的中土語言,反倒讓箏姐聽得雲裡霧裡不知所以。

容若蝶明白老者所說的“芑瑪海”,應該是身邊的那座小湖泊。

依照西域的習慣,小到水潭大到湖泊,都被統稱作“海”。而“芑瑪海”的意思,在梵語裡可以解釋爲“富饒之水”,確也恰如其分。

她淺笑着迴應道:“大叔您好。我姓容,來自中土。請問該如何稱呼您?”

老者聽容若蝶居然說出一口流利的西域梵語,不由大感意外,也改用梵語笑咪咪回答道:“我叫達瓦,是這裡的家主。”

接着,他又向容若蝶引薦那兩個剛跳下馬走過來的少年男女,道:“這是我孫子喇巴次仁和孫女拉則。他們的爹孃去中土經商很少在家,這裡就我們祖孫三個。”

小金在旁邊抓耳撓腮,眼巴巴地望着容若蝶,容若蝶不覺莞爾,察覺喇巴次仁和拉則正十分好奇地打量自己,當下微笑道:“達瓦大叔,我們能在您家裡借宿一晚嗎?明早我們就啓程前往唐納古喇山。”

“當然可以!”達瓦老人毫不猶豫地說道:“有貴客光臨是我們納敦族人最榮耀的事,你們可以一直住在這裡,無論多久都行。”

納敦族是西域大族,人口有百萬之衆,聚居在戈彌丹東山脈以西的廣袤草原上。

除此之外,還有維兀、圖祜、薩科等西域大族,人口少則百萬,多則近千萬,構建起大小十餘國的庶民主幹,共同信奉秘宗佛教,尊秘宗白衣法王爲西域最高統治者。

容若蝶盈盈笑道:“多謝大叔了!”用眼神向箏姐略一示意。

箏姐會意,取出一錠金子遞向達瓦老人道:“大叔,請您收下。”

達瓦老人怫然不悅道:“我們納敦族有一句古老的諺語─朋友的情誼怎能用金子衡量?兄弟的血脈怎能用刀刃割斷?

“我達瓦不愛金子,可願意真心結交來自遠方的朋友!”

容若蝶按住箏姐的手歉疚道:“對不起大叔,您說的對,真誠的朋友是不能用金子收買的。”

老人轉怒爲喜,拉起容若蝶的手道:“走,到帳篷裡坐下。讓拉則爲你們煮上一壺芑瑪海最可口的香濃奶茶,趕走身體的疲憊。”

沒等得及邁步,忽聽遠處傳來一個怪里怪氣的聲音,冷笑道:“達瓦老頭,你家好熱鬧啊!”

容若蝶秀眉微蹙,朝着話音傳來的方向瞧去。

只見遠遠有十多人騎着馬,趾高氣揚地奔了過來。爲首的一人,尖嘴猴腮,頭戴象徵底層貴族身分的黑色羊皮氈帽,手裡握着馬鞭不停地甩動。

這人也正朝他們望來,眼睛先是看到箏姐手裡的金子一亮,而後挪移到容若蝶的臉上,更露出一副噁心色相,竟再不肯收回視線。

容若蝶簡直比臉龐上叮了只蒼蠅更覺難受,緩緩轉過頭避開對方色迷迷的眼神。

拉則和喇巴次仁也露出厭惡之色,一起站到達瓦老人身後,沒有說話。

達瓦老人收起笑容問道:“帕加大人,這麼晚了,你來找我做什麼?”

“做什麼?”帕加勒住坐騎,戀戀不捨移開色眼,換上一副兇狠的樣子哼道:“達瓦老頭,你裝什麼傻?你欠我家王爺的稅金什麼時候還?”

老人回答道:“我不是已經說過了麼,等喇巴次仁的爹孃從東方回來,我們會立刻補繳所有的稅金。”

“不行!”帕加一口拒絕道:“誰曉得他們還有沒有命活着回來?”

喇巴次仁怒道:“帕加,不准你這麼詛咒我爹孃!”

達瓦老人忍住氣說道:“帕加大人,請你向王爺求情,再寬限我們十天。”

帕加傲慢地一搖頭:“今天必須繳!如果不想繳稅也行,把拉則抵給我家王爺做奴婢。王爺說了,可以免去你們家三年的稅金。”

“放屁!”喇巴次仁的臉漲得通紅,護在妹妹的身前道:“你們誰敢動拉則一根寒毛,我就跟他拼命!”

帕加哈哈怪笑道:“喇巴次仁,你的大腿還沒有我的胳膊粗,拼命?你有幾條命?趕緊收拾拉則的行裝跟我們上路吧!”

容若蝶問道:“帕加大人,請問達瓦大叔一家欠了王爺多少稅金?”

帕加如聞仙樂,又趁機把容若蝶看了個飽,嬉笑着回答道:“不多,也就是三十頭奶牛、四十五匹駿馬,外加一百張上好的羊皮。”

這幾乎是達瓦老人全部的家當。

拉則尖聲叫道:“你胡說,哪有那麼多?頂多只有你說的三成!”

帕加翻着白眼:“怎麼沒有?你們家欠王爺的人頭稅、牛頭稅、馬頭稅、羊頭稅─再加上已經拖延了半個多月的利息,我說的數字還算少的。羅桑王爺的稅金,是那麼好欠的嗎?”

原來,這裡也並非一處世外桃源,同樣充滿貪婪與骯髒。容若蝶幽幽嘆了口氣,道:“如果換算成金子,該是多少?”

帕加的眼睛越加發直,慢吞吞地說了個數目。

容若蝶頷首道:“好,我替達瓦大叔還。”

不等達瓦老人說話,帕加皺眉道:“美貌的姑娘,你爲什麼要替達瓦老頭還錢?那可是一筆不小的數目。”

容若蝶道:“我是他的朋友,拿上錢請你馬上離開,不要再來騷擾達瓦一家。”

帕加俯下身子道:“姑娘,如果你真想幫達瓦老頭,我有個更好的辦法。只要你答應今晚到我的家裡作客,我可以求王爺再寬容他們一個月,而且不計利息。”

喇巴次仁從爺爺的身後衝了出來,怒聲叫道:“帕加,芑瑪海的水,怎麼會餵養出你比毒蛇還要兇惡陰險的心腸?”

容若蝶淡淡道:“對不起,我沒有興趣。請你拿上金子,立即從我們的眼前消失。”

帕加甩動馬鞭耍起了無賴,道:“不行,除了牛羊和駿馬我一概不收。假如達瓦交不出來,那我只好動手拿人向王爺交差。”

他努了下嘴巴,跟在他身後的十來個人跳下坐騎,朝達瓦一家逼來。

老人將拉則緊緊護在懷裡喝道:“帕加,這麼做你不怕遭報應嗎?”

喇巴次仁從腰上拔出一柄寒光森森的牛耳短刀,橫在胸口叫道:“你們誰敢?”

雖然不明白他們在爭吵什麼,可從衆人的神情與動作裡,箏姐和小金都已不難猜到。

但既然容若蝶沒有發話,箏姐和小金也就沒有出手。

帕加高坐馬上,得意地大呼小叫道:“喂,姑娘,你要是改變主意跟我走,現在還來得及。”

容若蝶終於動了真怒,嬌喝道:“小金,把他們統統扔進湖裡,該用清水好好洗洗了,他們身上實在臭不可聞!”

小金抱着胳膊早等得不耐煩,聞言縱身一躍,攔到喇巴次仁祖孫跟前,朝帕加等人發出低低的嘶吼。

帕加長這麼大,去過最遠的地方,也就是芑瑪海往西一百多裡,見一隻小得不能再小的猴子,在地上齜牙咧嘴地衝他怒吼,不禁樂得笑彎了腰道:“這小東西有趣。給我抓住它,小心別弄傷了,我要帶回去玩幾天!”

四、五個隨從應聲而上,小金猛然化作一束疾點掠起,探手抓到衝在最前面那大漢的衣襟,“呼”地一聲風響,大漢從小金的頭頂飛了出去。

老半天才聽到“撲通”湖水濺響,顯然落點距離湖岸頗遠。

不過大漢不用抱怨小金的公平性,因爲接二連三地,他的同夥全都被扔了過來。

而讓大漢罵娘不止的是,小金扔人實在太準,落點保持着高度的統一性,因此先落水的人,必須立刻從高空落水中清醒過來,更要拼命使出全部吃奶的力氣,划動四肢及時閃避,否則被隨後從天而降的同伴砸個正着,可無處申冤去。

最後留下來的一個人,帕加,氣急敗壞跳下馬衝到容若蝶身前,揚鞭威脅道:“停下來,快叫你的猴子停下來!”

容若蝶懶得看他一眼,說道:“你爲何不自己上去勸它停下?”

帕加大怒,馬鞭一聲脆響朝着容若蝶的肩膀揮落。

不等箏姐出手教訓這個潑皮無賴,突然有束寒芒掠至,精準釘中帕加的右腕。

他“哎喲”大叫鬆開馬鞭,手撫傷口呼痛跳腳。

也難怪他沒一點忍痛毅力,飛影掠光針雖小,卻是金牛宮的魔寶,他只是普通無賴,如何能夠承受?

幸好出手之人並不欲拿其性命,否則此刻帕加連喊疼的資格都要被註銷。

只聽頭頂有一個嬌柔憤怒的嗓音道:“敢欺負容姐姐,你就是欠揍!”

帕加還沒看清人影,視野裡火紅一團,“劈里啪啦”臉上又落下重重的七、八個耳光,打得他原地亂轉圈,金星閃爍。

那紅影收住身形,旁邊又飄落下一名錦衣少年。

似有默契地,少年將已轉到天昏地暗的帕加高高舉起,“呼”又是一聲,伴隨着帕加的尖聲大叫,這位今天倒足楣的王爺奴才,就此一路騰雲駕霧,全失去了起初的囂張氣焰。

容若蝶心中詫異這對少年男女是誰,問道:“這位姑娘,你認識我?”

紅衣少女怔了怔旋即醒悟過來,笑吟吟道:“容姐姐,我是青木宮花纖盈,和林熠林大哥是好朋友。還有鄧宣,他是金牛宮的宮主,也和林大哥很熟。”

箏姐疑惑道:“纖盈小姐,鄧宮主,兩位到西域,莫非是爲我家小姐而來?”

花纖盈嬌笑道:“我在空幽谷聽玉茗姐姐說起,西域有一種神奇的花,碾碎服食後能永保青春不再衰老,所以就約了鄧宣一塊兒來找。咱們已在這附近轉了兩天,沒發現奇花,卻恰巧遇見了容姐姐。”

容若蝶含笑道:“盈姑娘說的是水母石蓮吧?我曾在典籍裡見過記載,確有駐顏奇效,但異常珍稀極難找到。你們語言不通,無法向當地牧民詢問線索,也難怪搜尋困難。”

花纖盈大喜道:“你知道水母石蓮,那真是太好了!”

她正想多問些如何搜尋水母石蓮的細節,忽然身旁的鄧宣一拉她的衣袖,朝西面的天際望去。

第二章 絕響第六章 選擇第十章 默望第二章 天策第七章 離魂第四章 寒星第八章 平局第六章 尋夢第五章 雁遇第七章 慘案第八章 攻塔第八章 弒師第三章 僞父子第五章 日出第二章 今夕意第二章 忘憂崖第九章 血夕陽第八章 龍頭第八章 請帖第二章 爆蜂弩第四章 北帝第九章 鑰匙第二章 絕響第七章 曙光第四章 雍野第八章 木雕第九章 打劫第九章 幻與真第九章 捉迷藏第七章 五陣第九章 血動巖第十章 天驚第九章 捉迷藏第六章 情懷第一章 前世第二章 佛宗第六章 開謝花第六章 雪見第一章 前世第五章 立場第三章 傳功第六章 選擇第四章 新生序曲傳說第四章 吸毒第一章 縱狐第八章 闢魔第六章 選擇第九章 鎖霧林第八章 挽弓第九章 血夕陽第四章 吸毒第三章 空谷第三章 奈何橋第四章 叛亂第三章 密謀第四章 截殺第九章 反目第七章 姚大哥第二章 母子第十章 和談第二章 神木第二章 忘憂崖第十章 逃亡第六章 追兇第四章 射日第一章 同門第四章 寒星第三章 金猿第八章 山海經第八章 冤家第六章 新郎第八章 暴露第五章 日出第八章 祈雨第四章 蝶吻第八章 冤家第一章 獵殺第六章 選擇第七章 妖狐第二章 天策第一章 血炎晶第四章 雍野第九章 血夕陽第五章 神諭第十章 血與淚第十章 和談第十章 逃亡第九章 鑄神第十章 天碑第八章 弒師第二章 忘憂崖第四章 西冥第十章 十日第十章 小道第二章 月升第八章 山海經第七章 聖使第二章 掘墓
第二章 絕響第六章 選擇第十章 默望第二章 天策第七章 離魂第四章 寒星第八章 平局第六章 尋夢第五章 雁遇第七章 慘案第八章 攻塔第八章 弒師第三章 僞父子第五章 日出第二章 今夕意第二章 忘憂崖第九章 血夕陽第八章 龍頭第八章 請帖第二章 爆蜂弩第四章 北帝第九章 鑰匙第二章 絕響第七章 曙光第四章 雍野第八章 木雕第九章 打劫第九章 幻與真第九章 捉迷藏第七章 五陣第九章 血動巖第十章 天驚第九章 捉迷藏第六章 情懷第一章 前世第二章 佛宗第六章 開謝花第六章 雪見第一章 前世第五章 立場第三章 傳功第六章 選擇第四章 新生序曲傳說第四章 吸毒第一章 縱狐第八章 闢魔第六章 選擇第九章 鎖霧林第八章 挽弓第九章 血夕陽第四章 吸毒第三章 空谷第三章 奈何橋第四章 叛亂第三章 密謀第四章 截殺第九章 反目第七章 姚大哥第二章 母子第十章 和談第二章 神木第二章 忘憂崖第十章 逃亡第六章 追兇第四章 射日第一章 同門第四章 寒星第三章 金猿第八章 山海經第八章 冤家第六章 新郎第八章 暴露第五章 日出第八章 祈雨第四章 蝶吻第八章 冤家第一章 獵殺第六章 選擇第七章 妖狐第二章 天策第一章 血炎晶第四章 雍野第九章 血夕陽第五章 神諭第十章 血與淚第十章 和談第十章 逃亡第九章 鑄神第十章 天碑第八章 弒師第二章 忘憂崖第四章 西冥第十章 十日第十章 小道第二章 月升第八章 山海經第七章 聖使第二章 掘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