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血與淚

梟雄遲暮,只要那一顆堅硬冰冷的心還在鏗鏘躍動,縱然是戰無不勝的金褐四雁,不能也不敢有一點的放鬆!

鄧不爲已經從巨大的一驚一喜中恢復了冷靜,反而不急於發動。

如果金褐四雁真能代勞,替他拔出眼中最後一個,也是最讓他畏懼的一顆釘子,剩下的於恆和郝城等人,不過是大餐後的一鍋醒酒湯而已。

金陽堡中的喊殺聲越來越近,埋伏的青木宮高手和他的手下,正在全速向這裡聚集而來。

中午,在那張高高的霸主之座上坐着的人,就該是他。

烈陽怒紅猶在囊中,金裂寒不動,金褐四雁也不動。蒼老得寫滿皺紋與滄桑的臉上,波瀾不驚,靜靜的目光鎖住了金裂寒那雙緊握的拳。

沒有人知道,在這之後,五個人中有誰能夠活下來。金裂寒不知道,金褐四雁也不知道!

花纖盈的小手冰涼,無意識地緊緊抓住木仙子。她的小腦袋瓜裡還沒想明白,爲何在自己說出一句話之後,事情居然會按這樣奇怪的軌跡發展。

半晌,金勝雁嘆了口氣,悵然說道:“我們四個看着你從小長大,卻沒想到,會有一天要拼個你死我活。”

金裂寒道:“當年從逆天宮將你們救出來,我也沒有想到會是今天的結局。”

金勝雁搖搖頭,無奈地道:“我們對不起你,但也只能對不起了。”

“吭─”他的手上驀然響起悠長的金石之音,蒼白的指尖緩緩泛起眩目的金光,向着掌心與手腕蔓延,很快整隻手掌都化作金色,宛如佛祖的金手。

“喀喇、喀喇!”身邊的金無雁默不作聲,從袖口裡取出九截赤紅色的短竿,專心致志地一節節擰上,最後裝上了一支細長盤曲的槍頭。

金不雁的動靜要小許多,只取出一雙紫色的絲綿手套戴上,然後放在眼前打量。

金戰雁什麼也沒拿,豎起一根指頭立在眉心間,遙遙指向天宇。

“焚金掌、赤蓮槍、紫酥手、點石成金指!”金裂寒如數家珍,徐徐報出一堆名字,冷冷笑道:“這些,都是當年你們教給我的!”

金戰雁道:“你早已青出於藍了。只是我們很想試試,究竟你參悟了多少?”

“我敢打賭,等你們知道了結果,一定會很後悔。”大廳裡,突然又有一個人輕輕笑着道:“所以不妨先找我買幾瓶後悔藥,很快就能用得上。”

金褐四雁枯槁的臉上,齊齊爆出一蓬淡金光彩,望向正對着金裂寒的六丈外。

光華一閃,他們的視野裡多出了一個年輕人,輕鬆的笑意,悠閒的表情,蒼白的面龐,在這座殺機狂舞、人人面紅耳赤的大廳裡,簡直就是一個異類。

“金城舞!你不是昨晚就已經走了麼?”提問的是鄧不爲,而同樣的疑問,也存在於許多人的心裡。

“我真是個苦命的孩子啊。”林熠嘆氣道:“走到半路上,不巧遇見一幫氣勢洶洶、直奔金陽堡的青木宮高手,領頭的那個,還是三木七花之一的花千樹。莫名其妙和他們打了一架,直到早上才脫身。”

木仙子一震。這次爲了和鄧不爲聯手向金裂寒逼宮,青木宮暗中出動了三百餘位高手,爲避免打草驚蛇,兵分五路分別由三木七花統率,潛伏至龍首山中。

其實,單單替鄧不爲助陣,青木宮完全不必下這麼大的血本。但既然鄧不爲打開大門發出邀請,他們當然也樂得趁火打劫,將金牛宮順勢吞併。

鄧不爲知道的,僅僅是其中的兩路伏兵,這個金城舞,又怎麼會截殺到花千樹的那一支奇兵?

“花千樹呢?”她問道。

“還剩一口氣滾回青木宮了吧。”林熠回答道:“本公子還是很仁慈的,趕盡殺絕的事情從來不做。”

“我不信!”木仙子冷笑道:“就憑你,能解決花千樹他們四十多名敝宮的高手?”

“如果我再告訴你,花千放那一路也被打得屁滾尿流、落荒而逃,你就更加不信了。”

林熠搖頭道:“就像我不相信,只是爲了區區一卷《雲篆天策》,青木宮會如此好心地出動三百高手,千里奔襲金陽堡爲鄧不爲助陣一般。可這些事情,竟然真的發生了,又有什麼法子?”

“什麼,三百高手?”鄧不爲驚愕地望向木仙子問道:“這是怎麼回事?”

“不會吧,你會不明白?”林熠笑道:“你們爲了宮主寶座打得熱火朝天,人家不甘寂寞也想湊湊熱鬧。鄧總管開門揖盜,花千疊豈會辜負盛情?”

“胡說八道!”木仙子冷然道:“我們只是不相信鄧不爲的實力,爲了以防萬一才留了後手。鄧總管,大敵當前,休要聽這小子挑撥離間!”

鄧不爲不是傻瓜,但他已是騎虎難下,一咬牙道:“好,就請木仙子與鄧某聯手,先解決了這小子再說!”

“都成這樣了,你們還打算和金裂寒火拼麼?”林熠悠然望向金褐四雁道。

稍一遲疑,金勝雁道:“有些事,我們不管。”

“能不能告訴我,你們想管的是哪些事?”林熠問道:“金牛宮瓶瓶罐罐全被人砸爛摔碎了,你們四個能得什麼好處?”

金戰雁道:“你知道了也沒用。”

林熠微笑道:“但至少我能猜一猜,對不對?譬如說,你們背後還有什麼人;譬如說,你們四個在幕後待的太久,也想坐一坐金裂寒身後的位子。”

金褐四雁默然。活了兩百來年,若連言多必失的道理都不懂,他們就不是戰無不勝了。

“你回來幹什麼?”金裂寒忽然開口道:“想看我笑話,還是要幫我?”

“眼睜睜看你受人算計,總不是一件愉快的事。”林熠回答道:“不如讓我先算計算計別人,可能會更有趣一些。”

“你走吧,在這裡只是多餘。”金裂寒徐徐道:“我不想你娘死後,還要爲這件事情痛恨老夫。”

“你以爲我會傻到回來送死麼?”林熠笑道:“你是我孃親的,別的人,不管是誰,都沒有權利把你帶走!”

金裂石沉默着,凝視林熠的笑容,竟也笑了,說道:“好!如果老夫要死,也一定要留給你來殺。別人,都不行!”

“我知道你是誰了─”一聲清脆驚詫的呼喊穿透大廳,花纖盈錯愕地叫道:“你、你居然會是金城舞!”

這句沒頭沒尾的話,除了她自己,就只有林熠聽得懂。但所有人都沒來得及發出疑問,“轟隆”一響,廳門已被震飛,一羣人纏鬥着,呼喝着涌了進來。

混亂裡就聽見白老九大呼小叫道:“他***,到底誰是自己人,誰是該殺的?”

白老七興高采烈地答道:“不管他,看誰不順眼,咱們兄弟就幹他姥姥的!”

在他們身邊,既有青木宮的高手,也有金牛宮的部屬,亂戰一團,誰也不知道在和誰打,只曉得拼命地廝殺。

楚凌宇保護着黎仙子,緊隨在邙山雙聖的身後也踏入廳中,這場仗,是他有生以來打得最沒名堂的一次,稀裡糊塗就被捲進戰團,偏偏身邊還有邙山雙聖這兩位唯恐天下不亂的主,黎仙子也彷彿失去了理智,所以,他想不打都不行。

看援兵趕到,鄧不爲精神一振,招呼道:“木仙子,先殺金城舞!”

他真的不笨,很明白金城舞在金裂寒心裡的分量,只要殺了這個小子,金裂寒必然心神大震,難以冷靜,接下來就會好辦多了。

果然,金裂寒的眼中,爆出一簇銀白色的精光,有如實質刺向鄧不爲,滾雷般的聲音喝斥道:“你動他試試!”

在他心神一晃間,金褐四雁生出感應,同時出手。

焚金掌、赤蓮槍、紫酥手、點石成金指,不用看,金裂寒閉起眼睛,都能曉得它們的路線和變化。但曉得是一回事,能不能擋住卻是另一回事!

寬闊厚實的肩膀微微一聳,背後響起“叮─”的長鳴,烈陽怒紅終於出手了!

“吭!”槍尖點中焚金神掌,槍桿掃開紫酥手。閃過身,赤蓮槍從肋下走空。而金勝雁的點石成金指卻已無聲無息地點到後腦。

“呼─”銀白色的捲髮沖天飛舞,像一蓬大旗西風漫卷。

金勝雁細長的手指戳中亂髮,宛如將手探入柔波,卻有一股灼熱難當的魔氣順指反噬,令他揚聲吐氣,飛身卸力!

轉瞬間,漫天攻勢盡消。光瀾罡風裡,重露出金裂寒偉岸的身軀,橫槍傲立、面色冷峻,吐了口濁氣低喝道:“再來!”

“嗚─”烈陽怒紅髮出怪獸般的低吼,平腰橫掃席捲方圓三丈。空中舞動出一團金色槍影,裹起雄渾霸道的氣流,形成一柱亂雲崩裂蔓延。

他面對金褐四雁,竟用一招“蕩槍式”以一攻四,睥睨羣倫!

“砰砰砰砰─”幾乎同一時刻,金褐四雁各接一招,卻誰也不能止住烈陽怒紅洶涌澎湃的攻勢。

抽槍一轉,烈陽怒紅“啪啦啦”怒吼,“幻槍式”顫動出四道光飆分襲而至,取的,仍是金褐四雁的胸膛!

賓服十七槍,招招爲攻生死立判,把殺意和氣勢發揮到最烈的頂峰。

金褐四雁的眼裡,不約而同閃過驚訝與凝重,他們預料到金裂寒會很強,卻沒有想到,二十年沉寂不出的金裂寒,竟能一強至此!

好在時間很公平,也給了他們不多不少二十年的工夫,讓他們有底氣再接下這一招“幻槍式”.當金勝雁用點石成金指激開槍頭,重新穩住陣腳的時候,竟發現,他們四個人已不知不覺向後退出三丈,把金裂寒圍在正中。

三個回合裡,除了第一招,是他們趁着金裂寒心神微分搶先出手之外,後面的兩次,居然都是金裂寒在攻,他們在守!

“這個小子,確實了不起!”金褐四雁的心底,生出一聲由衷而矛盾的讚歎。

“吭!”金裂寒長槍拄地,銀色捲髮飛舞,燃起火焰的眼睛,更像另一柄可怕的烈陽怒紅掃視四人,平緩語氣道:“很好,你們也沒辜負這二十年的光陰。”

金戰雁的心頭涌起一絲氣餒,初始的氣勢,已被金裂寒縱橫跌宕的槍勢一掃而空。這個小子的修爲,還全都是拜他們四人所賜。

金勝雁卻在冷笑,緩緩道:“你的賓服十七槍威猛無儔,確實厲害。可惜太耗真元,十七槍盡發之後,看你還有什麼資本站在此處!”

金裂寒蔑然一笑,道:“殺人的槍法,有一式就已足夠。十七槍,實在太多了些。早在十年前,賓服槍法就只剩下十二式,如今更只有七式!”

七式!金勝雁的心一沉,深吸一口氣道:“恭喜。”

金裂寒傲然道:“不必,請你們再接我這一招”橫槍式“!”

話落槍出,團團光瀾再次將五個人的身影淹沒吞噬。

“天啊,怎麼會是這樣?”那邊的林熠哀嘆道:“不單要和人鬥,還要跟畜生打,我的命真是苦啊─”

鄧不爲和木仙子很看得起他,雙雙出動夾擊狂攻不說,那頭千年血狸上竄下跳,在周邊遊走不時偷襲,弄得林熠頭大十分。

該死的青丘姥姥,今天不曉得是放假了,還是存心要看戲,聲息全無。

幸好,他也不是以前的林熠,不然,是否能接下鄧不爲和木仙子的聯手十招也是問題。

心寧仙劍對着鄧不爲的長槍、木仙子的冷劍迴風舞柳,風雨不透,利用奇遁身法不斷閃展騰挪,全力周旋。

他終是有失算的地方,沒有料到金裂寒會被憑空多出的金褐四雁羈絆住。這場搏弈,已經很難說最後的贏家會是誰。

血狸覷到機會,再次撲上。林熠揮出一支璇光鬥姆梭,將這畜生迫退,但木仙子和鄧不爲又雙雙殺到,不給他絲毫喘息的機會。

正傷腦筋的時候,頭頂傳來“吱吱”的猿啼。

大廳裡金裂寒的部屬、鄧不爲的心腹、再加上青木宮的人馬,和金裂石的殘部,早已混戰一團不可開交,沒有人注意到,被鄧不爲轟碎的屋頂上,探出一顆金毛魁猿的小腦袋。

但這一聲聽在林熠耳朵裡,比百靈鳥的叫聲更悅耳,他無暇擡頭,欣喜道:“小青,替我把這隻黑貓趕跑!”

小青沒理他,懶洋洋地坐在橫樑上,伸手在濃密的絨毛裡捉蝨子。

林熠討好道:“咱們也算老朋友了,你不會見死不救吧?等打完這仗,我請你喝酒好不好?”

可惜小青是母猿,似乎對酒並不感興趣,連眼皮都沒擡一下。

“好啦,小姑奶奶,別擺架子啦。”林熠口不擇言道:“回頭我給你找個公猿作伴,這總行了吧?”

小青的眼睛立即亮了起來,仰着小腦袋“咕嚕嚕”發出一陣清亮的長嘯,飛撲向血狸。

血狸一向在陸上稱王,從沒到冥海混過,對這麼一頭小小的金猿並不怎麼看上眼。

它嘶吼一聲,銳利的前爪抓向小青,一心要將這只不識好歹的小傢伙撕成碎片。

可剛觸及小青光滑柔順的絨毛,卻頓時滑開,反有一道強勁的魔氣震得它手爪生疼。

小青身軀一扭,迅捷無比地一抓,在血狸的後背上拉出三道長長的血槽。

血狸負痛狂吼,向前激竄,就聽見木仙子叫道:“小心,這好像是冥海金猿!”

提醒得也稍晚了一點吧?血狸忍疼抱怨,一雙小眼恨恨瞪着小青,發出呼呼低吼。

小青一點也不在乎對方色厲內荏的威脅,向血狸招招小手,鼓勵它再來。

血狸很生氣,後果很嚴重。它暴嘯變身,瞬間幻化出龐大的身軀,相比小青,宛如一座巨大的山峰,雷霆萬鈞般壓來。

小青的身上似乎又癢起來了,慢悠悠從額頭拔下一根淡青色絨毛,“啪”地彈出。

這算什麼打法?血狸聽說過灑豆成兵,但不曉得拔下一根毛會變出什麼?

那根青色絨毛在空中綻開,化作數百道絢麗的光刃,從四面八方呼嘯着射向血狸。

血狸大吃一驚,它左躲右閃、上竄下跳。可是依舊擺脫不了遍體鱗傷的厄運。漂亮的皮毛上,被光刃無情地割開一道道血口,魔血泉涌,血肉模糊。

它連叫冤的力量也沒了,頹然墜落,重重摔在地上,只剩下一口氣還在掙扎。

木仙子見愛獸重傷,睚眥欲裂,竟舍下林熠仗劍殺向小青,厲喝道:“畜生,找死!”

林熠壓力驟減,他並不擔心小青。這頭金猿的厲害,尚超過小金,除非來的是三聖五帝這樣的人物,否則誰都很難拾掇下它。

調勻氣息,林熠微笑道:“鄧總管,你也忒笨了。咱們拼得你死我活,最後卻要爲青木宮做嫁衣,究竟值不值得?”

鄧不爲面色鐵青,低哼一聲沒有回答,手上長槍舞動更急。

楚凌宇護在黎仙子身旁,從容揮灑。

衆人嚐到了這位正道年輕一代翹楚的苦頭,亦不敢再過分緊迫。

畢竟楚凌宇他們只是外人,若非邙山雙聖和黎仙子率先動手,他們又何必去招惹這一堆刺頭。

忽然花纖盈從楚凌宇身後冒出來,低聲道:“別打了,快跟我走!”

楚凌宇一怔,問道:“去哪兒?”

花纖盈道:“你別管,跟我跑就是了。”

“你不管木仙子他們了麼?”楚凌宇問道。

“就是她在我纔要跑,”花纖盈振振有辭道:“難道等着留下來嫁人麼?”

楚凌宇還未來得及回答,兩名金裂寒的部屬發現花纖盈,呼嘯擁來。

楚凌宇不願傷人,只招架閃躲,不讓對方傷到花纖盈,可一轉頭,黎仙子已衝到前面了。

他急忙叫道:“七兄、九兄,照應黎仙子!”

邙山雙聖殺得興起,哈哈笑道:“沒問題,包在咱們兄弟身上!”

花纖盈藏在楚凌宇身後叫道:“楚大哥,你到底走不走?”

楚凌宇苦笑道:“你叫我大哥,我就立刻頭皮發麻!你當我想蹚混水麼?但我一走,他們怎麼辦?”

花纖盈道:“邙山雙聖那麼厲害,有誰傷得了他們?你不走,我一個人先逃了!”一轉身,掠出大廳,竟真的跑了。

楚凌宇一驚,青木宮與金裂寒的人馬水火不容,花纖盈萬一落到這些人手裡,有死無生。他看了眼黎仙子與邙山雙聖,見這三人足以自保,才苦笑着追了出去。

楚凌宇前腳剛離開,鄧宣後腳踏入大廳。誰也沒在意他什麼時候離去過,也不在乎他是否又回來,除了鄧不爲親子的身分外,鄧宣在衆人的眼裡並沒有多大價值。

但在鄧宣身後,還站着十六個人,十六個手持弓弩的新招部下。

他衝近鄧不爲大聲叫道:“爹爹,你真要和外公死拼到底麼?外公完了,金牛宮一樣也要完蛋。快收手吧,宣兒求你了!”

鄧不爲已落下風,暴躁叱喝道:“滾開,添什麼亂!”

鄧宣一顫,終忍不住眼中的熱淚,哽咽道:“爹─”

鄧不爲煩透了這個窩囊兒子,不耐道:“哭什麼,回你娘身邊去!”

鄧宣默默退開,閻九走到身後低聲問道:“孫少爺,我們該怎麼辦?”

鄧宣模糊的視線裡,看到上百個熟悉的身影,在捨生忘死的自相火拼,看到外公在金褐四雁的圍攻中苦苦支撐,也看到林熠和父親上下翻飛的身影。

他擦乾淚水,目光突然變得堅強冷靜,徐徐道:“對準青木宮的人,射!”

命令一下,十六張蓄勢待發的爆蜂弩齊齊激射。

只是,這次弩匣裡裝的不再是普通的鋼箭,而是經過靈符加持的索命魔弩!

黑雲卷涌,每支爆蜂弩中分別射出三支弩箭,合在一起就是四十八支,分別向着激戰中的不同目標掠去。

弩手以意念驅動爆蜂弩,鎖定目標,根本不擔心混亂中可能的誤傷。每一支弩箭也果然像生出眼睛一般,精確地尋找到獵物,用近乎肉眼難以企及的速度,爆發出致命一擊。

有人用掌風劈蕩,卻發現掌落時箭已在胸;有人輕靈的閃躲,卻不料弩箭隨之折轉如影隨形。

當箭頭接觸身體的一剎,亮起耀眼的紅光,轟然巨響中弩箭爆裂,在體內炸開。

頓時大廳裡血光四濺,十六名青木宮高手立斃當場。殘斷的碎肢漫天飛舞,地上未乾的血泊又被濺上新一層的熱血。

木仙子駭然而望,淒厲大笑道:“鄧不爲,你生的好兒子啊!”

鄧不爲驚怒交集,喝罵道:“小畜生!你在作什麼?”

血霧瀰漫,一滴熱熱的血珠飛濺到鄧宣臉上。

他沒有回答,眼眶卻再次溼潤。

這一天,充滿血與淚,交織起的恩怨已讓他無力承受,卻又不得不面對。

猛一咬牙,再次命令道:“射!”

請繼續期待劍諜第二部續集

下集預告:

大廳之內火拼連連,金裂石父子相殘,鄧不爲翁婿爭鋒,最後連多年沒有消息的金褐四雁也齊齊出動了。

青木宮與鄧不爲聯起手來,欲置金裂寒於死地,危急時刻林熠終於現身。

大戰之後,金牛宮滿目瘡痍。正當所有人都以爲終於能夠稍稍喘一口氣的時候,林熠驚訝地發現,陰謀的背後還有陰謀,自己正面臨前所未有的險惡處境─

第二章 夜火第五章 懸陌峰第六章 鴛盟第六章 情孽第四章 新生第五章 抱擁第五章 神諭第十章 皈依第十章 血與淚第三章 魔伏第十章 碑咒第六章 尋夢第五章 法堂第四章 花緣第七章 刺殺序曲傳說第二章 授課第五章 神諭第九章 賭酒第二章 天策第七章 對峙第八章 龍頭第六章 喪事第七章 妖狐第三章 傷別時第八章 闢魔第四章 射日第三章 奈何橋第五章 小公主第二章 掘墓第四章 花緣第三章 傳功第一章 前世第六章 夜圍第一章 魑魅海第七章 小聚第七章 聖使第一章 緝妖序曲傳說第五章 窺秘第八章 觀止池第九章 填海第六章 虛蕪城第三章 金猿第八章 山海經第十章 默望第九章 鑰匙第九章 自殘第四章 邀約第八章 觀止池第四章 射日第四章 雄聚第二章 雨戰第七章 替罪第二章 絕響第四章 北帝第六章 情懷第三章 雨夜第二章 月升第四章 西冥第三章 傳功第六章 追兇第三章 傷別時第三章 奈何橋第四章 叛亂第六章 護花使第六章 雪見第四章 射日第六章 結義第八章 平局第二章 忘憂崖第一章 緝妖第三章 飛鞋第七章 慘案第三章 傷別時第五章 千年會第一章 垂釣第九章 獵苑第二章 爆蜂弩第七章 五陣第三章 聖鼎第七章 替罪第二章 夜火第三章 魔伏第二章 雨戰第二章 神木第五章 石棘第三章 傷別時第二章 掘墓第四章 毒手第十章 逃亡第六章 長老會第三章 密謀第十章 小道第九章 破局第二章 授課第五章 小公主第六章 四寶會第五章 石棘第九章 借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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