霧氣氤氳的龍宸池,池水日夜不息地從泉口涌出。阿妍想要閉上眼睛,盡情享受天然溫池給予的那種輕鬆愜意。
可是……身後的楚翊猶如水蛇,不是,應該是八爪章魚纔對,他是一刻都不得閒的主。
他眸光灼熱,從後環摟住她,再低頭吻上她還覆着細碎散發的脖頸,舌尖輕卷舔逗着。如果說前幾日軍營中,楚翊純粹是本能而爲之,此刻明顯嫺熟很多。
阿妍難抑這份挑弄,雙脣溢出了一句悶哼,頓時面若桃紅,她還是不習慣過於奔放的迴應,而他卻對她偶有的身理反應尤爲雀躍。
這樣的楚翊,會讓阿妍覺得他還是以前的楚翊,他根本沒有變傻,他對男女情、事的悟性極好,只是幾日便已融會貫通讓她有了他還是以前的他的錯覺。
阿妍掙扎地轉過身子,她的手捧住楚翊雙頰:“楚翊,等等。”她喚他名諱,他知道自己的名字,他的神智只是變小,沒有沒成白癡。
楚翊遊移在她背脊的手沒有停下,卻已管住了嘴脣,不再繼續吮吻卷連。
“你一定學得會的對嗎?一定會變成以前的你對嗎?”阿妍雙眸凝着他的面容,期待他能給個肯定的答覆。
紅撲撲臉頰的楚翊,微張着雙脣,大口的喘着氣,而後才說:“娘子……我要娘子……”。
阿妍哭笑不得,怎麼期待他能像個男子那般給她承諾,此時的他如同孩童,就是我要吃奶,餓了就要吃。
而現在的楚翊只會享受這縱、欲給予他的快樂,雙眸盡是祈求之色。
阿妍豎起一根手指頭,輕聲說道:“就一次。”
“好。”這麼爽快地答應,令阿妍忍不住笑了起來,楚翊早已無法再蹉跎下去。
他將她抱至池畔,迫不及待地便要趴覆上去,阿妍忙道:“別在這,去牀榻。”
楚翊顯得有些懊惱,又不得不乖巧地尊崇阿妍的要求。但不等阿妍抓起拭去水珠的棉巾,便已被他一個用勁,攔腰扛起。
兩人就這樣全身還是溼漉漉倒在了牀榻上,楚翊不理會阿妍怨怪的嬌嗔,已極盡瘋狂與投入地進了狀態。抑制良久的後果便是如脫繮野馬肆意奔騰而去,糾纏交織,恨不得天荒地老永遠都不要停下來。
時間悄然流逝,持續奔放很久的戰火終於告一段落。
有了些許迷離與渾噩的阿妍終於找到了思緒,她輕輕拍了拍趴伏在自己身上楚翊。
“下來吧!”楚翊搖搖頭,阿妍理了理氣息,輕輕吐出:“這樣我睡不着,你雖已經小心撐着,但我還是覺得沉。”
楚翊還是搖搖頭,就是不說話。阿妍擡起手便要推他,楚翊乾脆將她抱緊,就是不願離開她寸餘距離。
阿妍無奈得挪了挪,向後退了些許,楚翊便向前也擺動些許,阿妍終於知曉他的目的,說道:“出來!”
“不……”楚翊微微嘟着嘴,將她摟得更緊。
“你到底出不出來。”
“娘子說一次的,不能出來,只有一次。”
“你到底真傻還是假傻。”
“我就要娘子。”
“你這是要我的命……”
阿妍的雙脣再次被楚翊封住,他的雄風又一次甦醒,於是繼續肆意的馳騁起來。
五更天微明,天幕仍蘊着淺灰
仟翼在寢殿外的聲響傳來,他是提醒她們已到了上朝時辰。
阿妍從昏沉中強逼自己醒來,昨晚似乎暈厥了過去。全身痠痛猶如散架,自從再遇楚翊,這種拆卸再組裝的感覺一直伴隨。
阿妍有些無奈,連坐起來都有些吃力。
楚翊卻是一副盡興吃飽的模樣,發覺她起身:“娘子,再睡,再睡!”他的嗓音有着無盡的神清氣爽。
睡你個頭,是誰不讓我睡了?想到這,阿妍氣得是噌噌噌地掉下了眼淚,楚翊望見她無助的哭泣,也有些慌亂。
“娘子,怎麼了?別哭,別哭。”他無比不捨得爲她拭淚。
阿妍氣惱地撇去他的手:“還能怎麼了?你看我,才幾天都瘦成什麼樣了?”
楚翊被她的怨怪驚了心神,雙眸眨巴着,不明白阿妍在哭泣抱怨些什麼?
阿妍將手擡起來說道:“你看看,都快變骨頭了,人家說‘瘦不是你的錯,是因爲對手太強勁了。’你怎麼可以這樣……”望着他還是不明白的神情,阿妍知道,他聽不懂,他只懂得讓他閉嘴就閉嘴,些許深奧的話語他理解不了,只會耍小聰明,說好一次,簡直就是連夜趕路一晚上,作死的節奏。
阿妍越發懊惱,她想問問蒼天,問問大地,爲何與他的過去無法好好生活,此刻想要重新開始卻是半傻不傻的呆子。
她這樣想着,卻又不能繼續哭泣下去,下榻套上繡履,初站起身時,她還緩了緩,讓痠軟的腳適應一下,確定不會踉蹌跌倒,這才向前緩慢地邁步。
楚翊有些微慌,他只知道娘子生氣,要離開,便本能的要去追。
阿妍回頭睇去一個凌厲,舉指對着他:“不許動。”楚翊瞬時頓住了所有動作。
“你給我在這想清楚,想清楚怎麼管好你的下半身,倘若不明白,就乾脆切了你的那裡,否則你別想再見到我。”阿妍咬牙切齒地吐出這句,再看楚翊低頭瞄着自己的部位正是她說的地方,便覺得他應該有些悟性,知道她氣什麼。
於是她頭也不回地走了出去,打開門,望見在外等候的仟翼:“今日說皇上無法上朝,有事就摺子上奏,其它以後再議。”
仟翼領會,頜首後便要去傳旨。
阿妍想了想道:“仟總管。”仟翼回頭,“等下你到御書房,有些事必須商量一下。”
御書房內,阿妍在龍案邊設了一個小桌,正細心批閱着早上呈上的一些奏摺。
除了顧允庸等一些曾經罷朝的官員的摺子是真正給楚翊看的,而楚淵勢力的摺子,全是一些不靠譜的東西。
“仟總管,你看,再看看這些,再看這本。”阿妍將閱過的折本子遞給仟翼。
仟翼一本一本翻開,覽閱後:“全是要錢的,而現在國庫應該已經空虛。”
“是的,兩個月,楚淵只要兩個月,便已經做到這般。”
“不過奴才先前帶皇宮離宮前,曾有防備,所以國庫不是真正全空,應當可以支撐一陣子。”仟翼稟報到。
阿妍淺淺一笑,將眸光探向仟翼:“仟總管做事果然滴水不漏,可是你藏也不可能是全部,我們不能將庫存底全部掏空來堵這些漏洞,開源與節流這兩項,真的就夠我們好好斟酌的了。”
阿妍又將雙眸探向殿外,空蕩蕩的御書房,楚翊在這耗的時光真的很多,現在想想,他亦是終身監禁的其中一人。
“還好你與皇上另外還有一個分支,夜翼堂,如若必要,它將成爲劈開朝廷荊棘的暗器。”阿妍喃喃念道。
其實楚翊一直都沒讓夜翼堂捲進朝廷中的爭鬥,那時他與沈相與詹候爺的人對弈時,都沒有讓夜翼堂的人直接暗殺。那是因爲楚翊明白,這不是長久,朝廷架構盤根錯結,國之棟樑亦可是國之禍害。走到哪裡都離不開以人爲本的理念,所以不是殺了一個覺得對自己有威脅的人便有用的。
唯有真實的駕馭得起權勢,將人心掌控玩弄於掌骨之間纔是長久之計。朝中的事永遠離不開暗涌,而楚翊所做的事便是攏權、放權、再攏再放,唯有收放自如,才能笑看風雲。
楚翊,我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幫到你,但只知道一定要護住你的性命。那時與楚淵的躲避,讓我明白逃避只是懦弱的抉擇,根本毫無用處。所以我要領着你站起來,將楚淵打壓,讓他回康沅,或讓他永遠呆在王府。他即無法走出執念,我亦不能顧念舊情,唯有與他爲敵。
想到這,阿妍的手心攥了攥,側過臉龐,凝見仟翼依舊在一旁候着,與陪伴着批閱奏摺的楚翊一樣候在一旁。
仟翼的忠心無可非議,阿妍對着他輕聲說道:“仟總管。”
“奴才在。”
“你恨過他嗎?”她問出的問題,仟翼會明白她問的是什麼?
仟翼搖頭,當然阿妍知道他不可能恨楚翊,但還是說出:“他讓你失去了雙親,爲何不恨?”
仟翼擡頭,目光仿似憶起悠遠時光:“皇上一直不信孃親已死,於是組建夜翼堂便是爲了四處尋找孃親。終於還是被他找到了,他氣惱孃親被父親帶走,氣惱孃親將他丟棄在皇宮任人欺凌。於是連夜襲擊山莊,拉開弓箭,要親手了結我的父親。我孃親爲救父親而中了他的箭羽,後來山莊便被血洗。孃親臨死前將我託付給他,他將我帶在身旁,從未怕我會刺殺於他。”
“那是因爲你的確沒有想過殺他。”阿妍很堅定地吐出心中判斷。見仟翼點點頭,阿妍繼續問道:“爲什麼你不恨他?”
仟翼覆了抹淺笑:“本來只是想完成孃親夙願,好好照顧一直孤單無助的皇上。再加上後來奴才得知,其實血洗山莊的人並非皇上,皇上夜襲山莊,射中母親後便已心痛錐心,沒有下令誅殺。”
“可是……可是他一直苦惱自己殺死蕊貴妃,懊悔夜襲山莊。”
“血洗山莊的是尾隨皇上的另一批人,是先皇派出的人。”
阿妍嘆了口氣:“可是他還是多年悔恨自己當時的衝動。”
“那時先皇道皇上有王者之戾,沒有濫殺無辜,僅對背叛的人斷情絕義,有帝王之姿。應該從那時起,先皇便已暗定了儲君人選,皇上也從那時開始受到先皇暗中庇護,得以不受貞後打壓迫害。”
原來是這樣,她僅知道楚翊因此而在心裡留有陰影,卻不知曉先皇竟是如此之早便已定下了傳位人選。
想到這,阿妍忽然想到:“仟翼,你……你去調查一下,世間可有那種讓男人幾年內不能人道的藥物。”
仟翼點了點頭,說道:“早在娘娘離宮後,皇上便思尋了前後所有的事。他徑自從娘娘的片語與康王曾經跌馬的事知曉了一些大概,當時便命奴才去找尋過已隱居的武院使,他是當年爲康王醫治跌傷的御醫。”
從仟翼的語氣與點頭,阿妍也明白了心中判斷是真的了。楚淵當年一定是被武院使施藥而失去做男人的權利,而指使的人便是先皇。他故意以這個藉口堵住貞皇后的奪儲之心,藉機傳位楚翊。而楚淵畢竟是他的兒子,他不可能讓他永遠變成太監,所以用的藥只是暫時,亦或是最多影響幾年的藥物。
一切都只是帝王家的一個陰謀,而她白白引咎多年,若不是楚翊當年將她藏起,其實她早已化作一堆白骨了。
“奴婢菱芸,見過娘娘。”這個嗓音掠去御書房的片刻沉靜。
阿妍收回飄蕩思緒,將目光探向仟翼:“菱芸一直隨着你們?”
“是的娘娘,先前在宮外,菱芸一直在夜翼堂照顧皇上。”
阿妍頜首:“讓她進來吧!”仟翼領命,前去殿外傳喚菱芸。
“奴婢見過瑤妃娘娘,娘娘萬福金安。”
阿妍淺淺一笑:“是有什麼事嗎?”她又取過摺子繼續翻閱。
“正合宮外,熙太妃與莊妃娘娘求見皇上。”
莊妃?楚淵起勢,熙太妃回宮掌握後宮這不奇怪,莊妃也跟着回宮了?阿妍終於明白,當日莊妃佈下金觀音陷害於她,原來她是熙太妃的人。
阿妍想了想,說道:“昨日剛回宮,而現在無暇去清理後宮。她們只是納悶皇上因何失蹤?而皇上回宮亦是突然,想必是知道內有蹊蹺,便過來探探虛實。這個不必理會,她繼續管好後宮,等我看清楚現在的朝堂,再回頭安置她們,你直接回傳說,皇上與瑤妃還在休息,不願見他們。”
菱芸領命,恭謹地退了下去。
阿妍想了想:“仟總管,如今剛回宮,未來之事沒有十拿九穩的把握,其實我想請求仟總管一件事。”
“娘娘言重了,只要是爲了皇上,奴才責無旁貸。”
阿妍點點頭,:“皇上一直這樣,不管以後結果是好是壞,都不是長久之計。”
“娘娘盡心爲皇上操持,奴才也會全力扶持娘娘,而娘娘與皇上恩愛長久,日後誕下太子,便是國君。”
“仟總管說的很有道理,倘若與楚淵之爭沒有敗北,便要我把持朝政,就算我明日誕下太子,等太子即位那是要多少年?此時攻已是難,長久守下去又談何容易?”
“那娘娘的意思是要讓皇上禪位康王?倘若這樣,不是與之前奴才將皇上藏起來保命一樣?”
“仟總管彆着急,我不是這個意思。是說皇上這樣,不是長久之計,就算楚淵此時也沒有勝算,就算他會有機會贏得漂亮。我最多隻能豁出我自己,利用感情來緩住楚淵,卻也難保不會有逼宮的一天。”
仟翼立刻跪下:“護住皇上江山,亦是千難萬難,娘娘深思謀慮,定會有萬全之策。”
阿妍起身,邁出幾步,將仟翼扶起:“楚淵能打出沈傾玥的兒子是皇子,那我就要將皇上的弟弟推出去。”
仟翼錯愕地擡起頭來,阿妍繼續說道:“只是需要懇求你改姓楚了,這對你來說有些難辦,但你是皇上一母所出,身上亦是帶有母族象徵,所以只要將你的年歲提高一歲,便能說你是先皇的第五子。”
仟翼將身子俯低,沒有立刻應答。
阿妍知道,讓他認賊做父着實爲難,但是他爲了楚翊,是會答應的。
“奴才見過娘娘。”晉凜的嗓音傳來。
“什麼事?”晉凜是在寢宮外守着的,他來求見回事楚翊有什麼事?
阿妍疑惑,晉凜邁進御書房的腳步有些絮亂,令她更加不安而起身要往寢殿而去。
晉凜立刻稟報:“皇上向奴才拿刀,奴才不明何事,便找了柄匕首給他,誰知……誰知……”
阿妍駐足,焦急地問出:“誰知什麼?你倒是快說啊!”
“皇上要切了龍根,奴才們已經將皇上攔住,可是怕是攔不住了,娘娘還是快去吧!”
阿妍心中大驚,想起早上離開寢殿時自己說的那句話,楚翊是當真的。她不敢多想,捂住依舊漲痛難抑的下腹,朝寢殿狂奔而去。
作者有話要說:有親提出疑問,說黃桑變傻了以後爲何是叫阿妍“娘子,媳婦兒”。說這是非常平民化的稱呼,按理黃桑再如何也是叫愛妻或愛妃。
(*^__^*)?嘻嘻……首先阿5謝謝這個親的疑問,本來這是在以後的一個場景會說到的,既然這樣,阿5就先解釋一下吧!
變得純真的黃桑一味只是由心出發,而蠱毒只是一個將他心底的吶喊更加激化的東西,所以黃桑此時喊出的便是真正在他內心給阿妍的定位。之前他從沒有叫過阿妍“愛妃”,只是拘謹地叫她心妍。其實他想像平民那樣直接叫娘子或者媳婦兒,渴望阿妍能回叫相公。這個想法一隻掩在他的內心深處,只是以前的高傲與兩人的距離,讓他不可能擺出直白祈愛的姿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