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到底是誰?”許天干謹慎的打量着眼前的男女。
奸邪的眼光停在那紅衣女子身旁的白衫女人身上,銳利的目光炯炯盯着薎,露出一抹貪婪猥瑣的笑容。
奸笑的舔舔脣角收回目光,流裡流氣道,“我要她!如果你們考慮不帶她進入冥界,把她交給我……伺候旱爺兩日!我就給你們路引,怎麼樣?這買賣可是穩賺不賠的!”
那獐頭鼠目的男人說着,yin邪的目光像把刀子一樣上下掃量着薎恨不得將她當衆扒光。
“哼~!好大的口氣!”男人輕哼一聲,眉目間透過不屑的冷笑,愈見寒意。
古善瑤舉步上前,盈盈腰身在那許天干眼前輕盈晃過,垂涎yin意的目光如蛇一般緊緊纏着她的腰腹,兩隻粗糲油光的手掌來回摩擦着,粗俗的笑意yinyin,恨不能將她整個身體看穿。
槐漓周身的氣勢頃刻間凌厲起來,斜睨着那不知死活的許天干,脣角微微一勾,陰狠的笑容溢出眼角。
“槐漓!”女子阻止他出手,示意他相信她。
男人回望她的目光,陰冷的氣息頓消了一半,微微頓眸,默許。
女子淺笑,狹長的媚眼中一絲嫵媚風情閃過,清淡開口,“好!我們同意了!”
薎一怔,由心底對那許天干的厭惡瞬間轉化成對古善瑤蝕骨的痛恨,這女人竟要將她送給這個油光滿面滿口臭氣的鬼差,而槐漓竟然同意了,她恨不得親手將古善瑤送到這猥瑣齷齪又骯髒的色鬼身下,讓他好好伺候伺候這妖嬈的賤女人,她倒要看看她還能不能像如今這般趾高氣昂的在她面前指揮她甚至槐漓。
薎掩在面紗下一張清純的臉蛋極近扭曲,一雙妖媚的鳳眸此刻閃爍着陰毒的憎惡,恨恨瞪向古善瑤。
“你本就是我夫妻間的麻煩,如今,倒省了我費心趕你走!”女子輕啓朱脣,眸光清冷,傾世傲然的姿態掃視了一眼對面的薎。
“既然旱爺看上了你,我便做主把你送他了!”冷厲的睨着她,那帶着威嚴和凜冽的目光將薎嚇的楞在原地,甚至下意識的避開了她的目光。
“旱爺!”女子回身輕喚了一聲,聲音媚麗入骨。
男人微微蹙眉,冷眼睨着這小小鬼差,恨不能用冷冽目光將他整個人千刀萬剮。
那許天干如中了媚骨的毒藥一般,眼含‘精光’涎水掛在嘴角,油膩邪惡的眼神緊盯着古善瑤,下意識的應了一聲。
“我與她尚有些恩怨未了結,可否容我們稍去片刻?”
“我既然答應旱爺的條件,必不會讓她身上有所損傷,旱爺大可放心!”女子微微垂眸瞥了他一眼,清冷道。
“誒,去吧去吧!別弄傷了就好!”此時的許天干早已被古善瑤的風流韻致迷的神魂顛倒,光看眉眼聽聲音便讓他垂涎三尺欲罷不能了。
古善瑤拉着薎轉身便走,槐漓越過許天干擋住他情不自已追着古善瑤的步子,眸光中殺氣頓現!那許天干在他陰毒冷厲的目光中不情願的收回目光,還不忘抻着脖子左觀右望的多瞄兩眼。
“你放開我!”薎冷聲甩開古善瑤鉗住她的手腕。
“不想死就在這兒乖乖等着!”女子說完,從她頭上薅下一支步搖,轉身離去。
不多時,古善瑤帶了薎回來,將薎的手親手交到許天干肥厚的浸滿汗漬的手心裡,取了路引拉着槐漓便走。
男人眉頭緊鎖着,半眯着一雙冷冽的眸子盯着她,“你該不會真的將薎交給他了?”
女子輕蹙蛾眉,鬆開攀在他手臂的玉手,他還是會爲了薎,如此冰冷的質問她,雖然他的眸光更像是審視,可卻讓她心中十分不舒服,好似有一雙手緊捏着她的心臟一般,喘息間心頭隱隱發痛。
“是又如何?”原本想告訴他緣由,卻在脫口而出的一刻變成了冰冷置氣的反問。
男人劍眉緊縱,越過疾步而去的她攔在她身前扯住她纖細的胳膊,“我不相信!你是……”
“槐漓!”嬌柔的聲音從街頭傳來,不遠處薎大呼他的名字,男人偏頭,話也被她打斷。
轉回頭,便見女子一雙狹長的媚眼低垂着,細密的睫毛彷彿凝固在媚眼上一動不動,甚至連擡頭看他一眼也不願意,微涼的玉指掰開他一根根緊攥住她胳膊的手,淡漠清冷的掠過他。
錯身一瞬,他清楚的看到她眼底深深的淒涼和失望。
“娘子!”
槐漓停在半空的手臂無力的垂落,喉嚨發緊驀然喊住她。
女子離去的腳步一頓,半垂着的睫毛如黑蝶羽一般微微顫動了下,舉步而去。
他始終,是不信她的,無論是薎還是冥曜。
他可以在薎面前肆無忌憚的與她扮演恩愛夫妻的戲碼,可若真論起生死,他的心,永遠偏向的是薎!
她胸口說不出的酸楚疼痛,上次在古宴槐海前他不顧衝擊將薎護在懷中,如今還是爲了薎,他心急火燎的質問她,手上的力道恨不能掐斷她的胳膊。
她心中如冰錐刺骨,冷的生疼。
那種冰凍的漲痛恨不能將她整個人爆裂掉,充斥着她整個身體都是寒涼的冰冷。
黯然無光的天空下暮靄低沉,空氣中風雪前獨有的溼冷氣息混雜着焚香燒紙的死灰味道,冷風裹着冥錢呼嘯而過,獨行在酆都的街道上,人聲漸歇,她也記不得自己究竟走了多久,漫無目的的彷彿白日裡的遊魂。
恍惚中,好像已經黃昏了,腳上的刺痛陣陣傳來,微微欠身低頭看着鞋尖,鼻間一熱一抹異樣發癢的感覺,下意識的指尖輕點了下,如素玉雕成的指尖上殷紅的鮮血映着蒼白的手指,宛如潔白的雪花上沾染的落落紅梅。
女子動作虛緩的摘掉染了鮮血的明紗,那本就鮮紅的明紗沾了鮮血妖異的越發紅豔似霞。
腳下踉蹌的前行幾步,胸口銳痛的感覺再次襲來,一抹濃重的腥甜翻滾着涌上喉頭,女子竭力的壓制,終是抵不過身體越發的癱軟,大口的鮮血噴出,染滿了遮在脣角的面紗,也浸染了地上無意飄落的冥錢,身體亦如那隨風翻飛而去的帶着火光的灰燼,紅衣飛舞翩然墜落。
倏忽,女子孱弱的身軀落在一個堅實的懷抱中,暈了過去。
她的血沾溼了他的袖口,清媚絕倫的臉上此時一片蒼白,槐漓將她抱在懷中緊貼着她面如死灰的臉,她的身體冰涼,沒有平日裡抱着她的溫暖,他的手掌覆上她的腰,幽藍色的光芒緩緩注入她的身體,而女子越來越虛弱,殷紅的鮮血不斷從她嘴角流出來,他的手掌拖着她臉頰,粘稠的紅色凝固在他的掌心,又被新鮮的血液覆蓋,愈發刺痛他的雙目,剜絞着他的心。
“王!快帶她回去,不要用你的魔力,你的魔力會加速她體內嬰鸞花的生長!”腦海中忽然出現一聲粗礪沙啞的聲音。
槐漓回了神猛然收回法力,抱起她飛奔而去,魔生子無奈的嘆了口氣,果然,情之所至會讓再精明理智的男人也變成傻子,他明明可以幻影,卻偏偏抱着那小女娃娃條條街跑回去。
“魔生子!”男人將懷中的女子小心翼翼的放在榻上,慌亂的朝着屋子大喊一聲。
“王!”魔老頭如螢火蟲的幽綠光芒纏繞出現在槐漓身側。
“該如何救她?”
顫抖的聲音裡明顯帶着慌亂不安,一隻手手足無措的抓緊魔生子枯槁的手腕。
魔生子沉默的搖搖頭,神色淡漠,“老頭子只能將她的血止住,就算不動手,她的血一樣可以止住,對她來說,幾乎毫無意義!”
沉默了半晌,又道,“王想好了!真的要救她嗎?”
一雙銳利的如鷹隼一般的眼睛凸出來,定定的對上男人深邃如亙古幽譚一般的墨眸,蒼老的粗噶聲音裡透着異常的沉重。
男人深沉的眸底如死水無波,幽幽的聲音裡壓抑着濃烈的痛苦卻異常平靜,“我願意,用我的命換她活着!”
“誒!……”魔生子深沉的吐出一口濁氣,無奈的嘆息一聲。
“王若想救她,還需趁早!以她現在的身體,恐怕撐不了一年了!”
男人寂然的坐在桌前,雙目幽深呼吸略微凝重,“我會盡快,將魔界的事情處理妥當!”
“有件事,我需要你做!”男人緊閉的雙眸驀然睜開,瞳孔中彌散着幽寂的藍色,冷聲交待。
“從今夜開始,你寸步不離的守着她!沒有我的命令永遠不許離開她半步!”
魔老頭鬚眉皓然的臉緊縱着,顯得那張溝壑縱橫的老臉更加蒼老了。
他已知魔尊對這女人深深的癡迷到生死不遺,沉吟片刻,遲疑問道,“如果王徹底甦醒了,老頭子又該何去何從?”
槐漓森森的藍眸微微揚起,威嚴的睥睨流轉,決然道,“到了那一天,你要鋌而走險,在我入魔的那一刻!確保……取到我足夠的血,無論如何……要替我將她體內的嬰鸞花徹底消噬!”
“替我,護她生生世世……安穩無虞!”男人低沉的聲音氤氳開層層水汽,辰光一般的眸子帶着有如寒冬的蕭索。
他的心,此刻像被鋒利的刀刃一刀一刀的割成一片片,鮮血淋漓!痛不欲生!
“魔老頭!一切,拜託了!”
***起身來,雙臂交叉胸前,對着魔生子低低的俯下身子行了個大禮。
魔生子趕忙上前扶起槐漓,蒼老的佈滿褶皺的臉糾結在一起,萬般無奈的搖着頭嘆息着消失在房間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