鬥蠱2

鬥蠱2

那兩條蟲端是貪吃無盡,把所有毒蟲蛇蟻全吞進了肚子裡,身子就漸漸漲得更高,連那光滑表皮都有了幾絲崩裂細紋來……這撐得越大,細紋越擴得開,最後到底是破開來,整張皮地褪下,直髮出布帛撕裂聲響,刺耳之極。 超速首發

兩條蟲一層層地脫皮,不多會在地上堆起座白色“小山”,腥臭難聞,等脫無可脫了,它們身子也縮了水,顏色也變爲深褐,聽陰陽二蟲吹了聲口哨,就回頭重新鑽進了竹筒裡去了。

衆武林人眼前那擁擠毒蟲們頃刻間就全被吞吃,都是嘖嘖稱奇,但一想到那兩條蟲子這樣本事,又覺得心中慼慼,若是讓那蟲來吃人……於是便有好幾個人轉過頭,偷眼看向那招出蟲來紅衣少年了。

陰蟲正好拿塞子塞住了竹筒口子,接着擡起頭,嘶聲笑道:“兀那小兒,現在瞧見你婆婆我手段了罷?可是服也不服?”

而花蠶卻是不慌不忙,他脣邊噙着一抹笑意,眼角微挑,似笑非笑:“陰陽二蟲,既然在下招數被爾等破了,便請你二位出題罷,在下接着便是!”

“小娃娃白費了功夫生氣了麼,怎地不叫你家婆婆了?”陽蟲啞聲挑釁,在剛塞緊了竹筒上拍了一拍,那竹筒就倏然轉到後面,而另一個竹筒——青翠色彷彿是剛摘下鮮竹製成,則轉到前頭。

花蠶目光投向那翠綠竹筒,微微一哂。

這時一道輕煙也似人影倏然竄到前頭,無聲無息地出現在花蠶身後:“主人,有何吩咐?”

卻原來,是方狄聽憑心蠱驅使,要到前面來等花蠶使喚。

楚辭原本也站在花蠶身邊,卻沒聽到有人前來聲響,竟是直到方狄在他後面開了口,才發現有人來了,不由心裡一驚。

花蠶不待他開口發問,就慢聲說道:“楚家主不必介懷,阿狄內力武藝皆有所不及,然而既然阿狄是在下心腹,在下少不得教了他兩手小把戲,使着玩玩倒是可以,卻是難登大雅之堂。 超速首發”

楚辭苦笑:“小公子這若還是小把戲,楚某所學卻不知是什麼了。”

花蠶輕笑:“陽蟲就要給在下出題,在下須得專心控蠱,便不與楚家主多說,不過阿狄口齒還算伶俐,便替在下爲楚家主解說一二。”

楚辭笑嘆:“如此有勞。”

方狄則垂首應命:“屬下謹遵主人吩咐。”

短短几瞬間,那邊陽蟲婆婆也是不耐煩了,開口喊道:“婆婆我出手了,小娃娃看好!”

花蠶就也住了話頭,看向那邊。

只見陽蟲用力一捏拳頭,兩腕上青筋迸起,而陰蟲則抽出一柄銀刀,極快地在兩邊同一根筋上劃過,鮮血瞬間涌出。而陰蟲手不聽,她手指一轉,銀刀就重新回到她袖子裡,與此同時她另一手屈指彈去,把陽蟲腰間翠綠竹筒筒塞彈開——“啵。”

脆響過後,竹筒裡“譁”一聲竄出一道黑影,不過雞蛋大小,一出來就扒在陽蟲左腕上吸吮不停,而它本身則以肉眼可見速度生長,到了尺長之後,尾部高高揚起,再猛然朝下,竟是釘在了陽蟲另一個滴血是腕上,兩頭用力。

陽蟲臉頰一陣抽搐,紫肉翻滾更加醜陋,看得人只欲作嘔,她卻嘴角彎起個猙獰弧度,像是開心之極。

說時慢但做時快,不過幾息工夫,那蟲就吸得夠了,陽蟲失血嘴脣泛白,陰蟲則大喝一聲,手裡舉着一根竹鞭,對準蟲身中段抽了兩下,那蟲便猛然跳起,“撲”地撞在了前面地上——頓時,它足下便出現了一個小坑。

衆武林人觀它模樣,之間它身材細長,猶如一根篾條,但身下有足,前後各一,正在腹下,而身後有尾,比之其身更長上數倍,整個約莫幾尺長短。 超速首發

陽蟲手腕被陰蟲用布袋綁了,她笑聲沙啞,十分快意:“去把那小娃娃給老身剷平咯!”

蟲兒也是聽話,它身子朝前僕了僕,尾部揚起,“嗖——”竟然一竄數丈!直溜溜朝着花蠶面部打來!

陰蟲見狀笑聲更大:“就是那般,乖蟲兒,去給婆婆劃花他臉!”

在場衆人都沒反應過來,而花蠶似是看清了,卻又一動不動。

眼見蟲尾如鞭,狠狠地打了過來——“啪!”原來是花家哥哥出了手,一柄破雲劍並不出鞘,只一道銀光閃過,就把那蟲尾拍了回去!

“哥哥劍果然夠快,做弟弟少不了要沾光啊~”花蠶彎起嘴角,輕飄飄暱了自家哥哥一眼。

花戮面無表情地收回劍:“你身體尚弱。”

花蠶面上一僵,目光一冷:“若不是有人本事不濟,我又何須如此?”

花戮手臂收了收:“你安心鬥蠱,說話耗神。”

花蠶深吸口氣,暫作忍耐。

不論這兄弟兩人是偷空做什麼說什麼,場中那蟲兒卻不會慢慢等着他們,這不,花戮剛把那尾巴給打回去了,它又猛地朝前拱一下身,尾鞭倒甩,在空中晃了個圈重新抽了過來。

花蠶憋着口氣,這次不讓它耀武揚威了,他先是側頭躲過,任那尾鞭掠過髮梢,帶出一股腥風,而後則擡起手,就有幾隻拳頭大蟲子倏然出現,徑自奔着那蟲尾巴去了。

楚辭看得驚險,又覺得神異:“那蟲子好生古怪!”他說是陽蟲放出來那隻。

方狄擡眼看了看,平靜地說道:“陽蟲婆婆所放之蟲,乃是取山間草蛇泡於藥水之中,百日之後,皮骨堅硬,而後以己身鮮血飼養,經年不斷,過個三年五載,草蛇開智,便能聽懂喂血者指令,又有靈性,身子可長可短,十分柔韌,打在身上就如長鞭一般,若是狠一些,再喂血之時再以少量毒素灌之,則等尾鞭收縮自如時,打在死物上能使金石開裂,而打在活物上,則讓人筋骨盡斷、中劇毒而亡。”

楚辭聽得入神,方狄聲音不小,引得其他近些武林人們也湊過來聽他來說,一邊觀賞場中蟲子撕鬥,都是嘖嘖稱奇。

“既然陽蟲那蟲兒這般厲害,花小公子放出可有……”是林沐晴開口問道。

方狄神情不變:“據屬下來看,陰陽二蟲只會養蟲而已,之前見過她放出蟲兒們,都要麼是天生異種,要麼是以草藥毒素鮮血餵養了驅使,遠遠比不過我家主人。”

“哦?怎麼說?”顧無相興趣也來了,他領着顧澄晚、楚瀾兩人,與衆人聚在一起。

顧澄晚則有些擔憂:“阿狄,小公子他……”

方狄看着顧澄晚,露出一抹淺淡笑,但很快又是恢復如常:“主人允了。”

顧澄晚這才放下心,方狄素來聽話,他原該放心,只是在一起做了這許久同僚,彼此也有了幾分情誼在,加上他遠比方狄來得早、也因着自己不安分見識了許多自家主人手段,畏懼早已深植心底。

一茬打過,方狄續道:“之前說到陰陽二蟲養是蟲,而我家主人養是蠱。”

“所謂蠱,乃是百蟲彼此吞噬、存活唯一而得出來坯子,而後再用血養、用毒養、用毒蟲養、用藥養,養出蠱兒若是還不夠強,就要拿去餵食更強蠱蟲,這樣一步步費了無數工序,才能得出最厲害蠱蟲。”

衆人聽得譁然,方狄卻不管他們:“主人之蠱,都身經百戰、嗜血如命,又對主人百依百順、任其運用圓熟,豈會是陰陽二蟲這兩個連‘蠱’之門檻都沒摸到人可比?”

“諸位盡請看去,我家主人自會了斷此事。”

便又有人發問了:“既然花小公子如此高招,爲何不徑直對付了陰陽二蟲?卻還要在此處鬥蠱,豈不是多此一舉麼?”

方狄回頭看向那人,是個哪個門派裡徒弟輩,想必是這場戰鬥拖得久了,加上鉅變連連,讓他有些吃不消。

而那人對上方狄眼,只覺得裡面死水一灘,不禁縮了縮脖子。

方狄收回目光,淡淡說道:“陰蟲陽蟲雖說只會養蟲,但天下蟲兒千萬,更有異種天生便不在蠱蟲之下,又或者蟲谷之中自然養成蠱王,被陰陽二蟲當做異種撿回,也未必沒有……我家主人與陰陽二蟲鬥蠱,便能用蠱引出她們後手,誘她們將壓箱底異蟲放出,一一除滅,而若是當即亂鬥一通,要讓陰陽二蟲死去不難,可兩人死後那不受控制異蟲若是出來了……諸位俠士武藝高超,但對蟲兒並無瞭解,假使不慎被異蟲咬了,恐怕後患無窮。”

楚辭也立時打起圓場:“楚某也聽小公子說過,陰陽二蟲狡詐多端,唯恐事情生變,倒不如費事一些,也好方便下手。楚某深以爲然。”

林沐晴也道:“炎魔教老巢就在這裡,我等已然除掉對方几名好手,而我方並無太多折損,再多等等又怎麼了?等小公子除掉陰陽二蟲,花少俠再給花絕天補上一掌絕命,那時炎魔教就剩下三個高手,我這許多高手在此,還收拾不了麼?”

顧無相也說:“正是,保存實力爲上,耗時便耗時罷,未能與高手過場、僅死於蟲吻,便太窩囊了。”

衆武林人正覺有理,場中卻是又起了變化。

花蠶放出了幾個蠱兒出去,陰陽二蟲原見其並無建樹,只在空中飛舞閃避,還在嗤笑,卻不曾想蠱兒們竟是趁着蟲兒尾鞭轉向停頓那瞬猛然撲去,死死地釘在了尾鞭上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