骷手李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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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怪聲極是難聽,直讓人皺眉?

雲海將將散去,衆人的視線尚且不明,就只聽一聲慘叫!?

衆人急忙回頭,卻發現有一人癱軟着向前仆倒,正倒在前面人的脊背上,前面的人一驚,轉身伸手扶住後面人時,才發現這人居然胸口破了個大洞,鮮血汩汩地流了一地——是心臟被摘走了!?

“骷手李長!”有人認出來,恨恨地咬牙。?

在炎魔教,一打眼就挖人心、且專挑手弱者下手的,除了那個輕身功夫和手爪功夫最好的長老李長還有誰個??

真是會鑽空子啊,炎魔教!?

那骷手李長怪笑連連,不肯罷手地又是幾個起落,跟着又是幾聲慘叫。?

鮮豔的血因着狹窄的路道沾染上了許多人的身,而這山間還算清新的空氣,也瞬間被調進去血腥味……讓人心裡直髮怵。?

李長的身法真的很快,就見到他那灰色殘影左右飄蕩,每一出手必定多出一具屍體——那有如鬼魅一般的身影使原本對自己身手有幾分把握的武林人們霎時間灰心起來!?

從山下到山上,這一個關卡又一個關卡,好不容易快到山頂卻被人堵住,硬是連殺了好幾個!讓他們怎麼能不泄氣??

連番的氣勢起落,饒是再多的準備、再大的信心,在此刻也都消失殆盡了。?

楚辭見狀,心知不能再這般下去,他趁空回頭看一看現在有數的高手——妙音妖女玉合歡和她的綵衣門是斷後的,這一幫女子,自然是不能讓她們插在一些男人中間,以免惹出亂子,此時這許多好漢在場,怎好去叫一個女子出手?而後是中斷的的花戮,他倒是個好手,可他現在離這裡不近,手裡還攬着他家身子羸弱的弟弟,恐怕一直到山頂空地前,都是騰不開手的。而再前面些,林沐晴是自家好友,自家當然是知道的,他在年輕俊傑中算是一流,可要跟李長這種老怪物打……卻還差了一些。?

另外就是趙家遺孤趙淩河,他是四大世家之一的趙家僅剩男丁,年紀小身手也不算太強,帶他過來,不過是給趙家面子,以證趙家地位仍在……更何況,不知爲何他還帶了新近的什麼傲鷹堡的少當家方蒙過來,那個所謂少爺可是個草包,就算帶上一幫子護法打手過來,難不成還能指望他們??

想到此,楚辭的目光很快掠過那些人,而直接看到前面,自家倚重的好兄弟顧無相,也是個要保護弟弟的,祁山派的掌門人……好像也是在趙淩河的身邊,還有一個被花氏兄弟帶回來、卻不知怎地與覺明大師親近起來的慧悟和尚,可實力未知啊……另幾個矜傲的老前輩……怎麼樣,既不可隨口呼來喝去,也不能只看一家的面子,還要謹慎地邀請一種一人出手纔是?

話說計劃總是趕不上變化快,楚辭忘了那些個輩分高的老前輩中,可還有一個武功絕強、嫉惡如仇、偏偏還在前期的商討中損失最大的清虛子道長,這一下,他眼見骷手李長如此放肆,自然是再也忍不得,一甩拂塵,縱身舉掌就拍了過去!?

“豎子!休要張狂!”他大喝一聲,那一掌足足運了十成內力!?

骷手李長當然不是什麼年輕人,不過比起清虛子來,也確確實實不過是個晚輩,如今眼見清虛子出手如此凌厲,如何敢掠其鋒?甩手再挖了個近前人的心扔出去,以足尖點了那句新出的屍體,借力直飛出去。?

而那個可憐的做了墊腳石的武林人,也就在這股力道下跌入深淵去了……?

殺人挖心不說,還要將人屍體如此折辱!這一幕,簡直讓衆武林人目眥俱裂!?

“炎魔教的妖人,去死罷!”都這般呼喊道。?

清虛子也是怒不可遏,眼睛裡都泛出血絲來!?

那個被李長挖了心的年輕人,正是他的三徒,亦是天資高絕的一位,他纔在此次攻打中將他帶來,沒想到,這纔跟炎魔教妖人一個照面,就落得了如此悽慘下場……?

“你敢……骷、手、李、長!”清虛子一字一頓,“今日若不殺了你,如何能消貧道之恨?!”他深深吸氣,瞬身而上,也用了他道門獨有的絕世輕功“步步生蓮”,才大聲吼道,“此人自有貧道對付,爾等速速上去,掀了他炎魔教!一個不留!”?

“一個不留!”如今仇恨愈深,唯有不死不休。?

衆武林人齊聲高喊,楚辭見狀,一捏拳頭,大手一揮:“同道們,快隨我上去!去與那炎魔教妖人拼個你死我活!”?

武林人個個羣情激奮,頓時腳下步伐也快了許多,在雲海散去時,他們早已以內力調息逼出了毒霧,此刻抖擻精神,昂然而上!?

清虛子的武藝高絕,是成名已久、泰山北斗式的人物,自他把骷手李長包攬在手了,餘下衆人便都沒了懼怕。?

楚辭帶着衆人極快地穿過這最後一段階梯——有了之前的教訓,衆人都稍稍消減了那衝頭的熱血,各自冷靜地提防着周圍,畢竟人手已經損失不少,若是再這般下去,怕是不僅是讓炎魔教的氣勢高漲,就連自己這邊的信心,也是無法提起來了的……?

清虛子那邊掌風與拂塵齊動,硬是把李長困守在長梯之上,不讓他有機會再染指任何一個武林同道……清虛子到底是經歷了幾十年風霜的,被這山間的冷風一吹,便是很快從喪徒之恨中清醒過來,恨意仍是不變,但出手章法自然!?

李長喈喈怪笑仍是不斷,下手也是狠戾,不過比起清虛子來,倒還是差上幾分……就這般,清虛子一時殺不得李長,但李長也絕無法逃過清虛子的內勁籠罩。?

那邊衆武林人已然登上了峰頂,一站穩,首先就被白花花地晃到了眼。?

只見一片皚皚白雪鋪天蓋地,無論是怪石還是山岩,全都是白茫茫地連成了一線……雪地裡不見半枚腳印,除了那白晃晃的光,愣是連個鬼影都沒有。?

楚辭一皺眉,呼喝一聲:“大家加強戒備!”?

衆武林人頓時在掌中蘊了內力,隨時準備出手。?

那邊花蠶被花戮抱在懷裡,腕子上卻冷不丁多了一圈冰冰涼涼的東西,他斂眸微微勾了勾脣,另一手鑽入袖子裡輕輕撫了撫,那圈冰涼的東西點一點小小的頭顱,銀色的身軀化作一條白線,倏然鑽進了雪地,一眨眼就不見了去。?

靜,死一樣的寂靜。?

天地之間一點聲音也沒有,就好像從來沒有任何活物出現過一樣,與另一頭的爪風犀利拂塵激舞形成鮮明對比。?

皚皚的白雪中好像隱藏着未知的危機,讓人心裡打鼓不停。?

彷彿連感官的消失了,沒有聲音,也沒有感覺到空氣的流動,唯獨眼中單一的白色,清楚地顯示出墳場一樣的氛圍。?

長時間面對如此景色,必定會讓人精神疲憊,楚辭使個眼色,就有林沐嘯和林沐晴各自帶了幾個人在雪地裡細細搜尋。?

這雪地裡,肯定隱藏着什麼東西!?

有人帶頭,早就被白色晃得心慌的衆武林人也屏息凝氣地動起手來,各自拿起武器,在雪地裡戳來戳去,只盼着儘快打破這局面。?

楚辭在衆人身上一一掃過,看都沒什麼鬆懈的,稍稍放下心,目光停在花戮的身上——這個渾身冰冷的青年散發着幽幽寒氣,似與整片大雪融爲一體,可那一襲黑袍又讓他的身影顯得無比清晰。他沒有動手,卻是攬着自家弟弟,一步一步慢慢在邊緣處行走,視線不斷由遠及近地逡巡着。而花蠶,這個被他兄長護得緊緊的少年今日也穿起了一身紅衣,豔紅豔紅的很顯眼,他掛在花戮的手臂上,一隻手握着根枯枝,沿着他家兄長走過的地方,一寸一寸地划過去。?

說實話,楚辭並不希望花蠶跟來這一次剿除炎魔教的活動的,就算這個少年十分機敏,心思似乎也並非他們之前所想那般單純,可畢竟沒有武藝在手,若是一個不慎……他這樣重視花戮,正是爲了對方今年不過十六卻躋身一流的高強武力以及必定不凡的前途,才肯曲意與他交好……可不是爲了在這裡一個失誤讓朋友變仇人的!這對兄弟感情如此深厚,若是花蠶出了什麼事情,花戮只是負氣而去倒還好,要是發起瘋來,就長了多少張嘴,他也是說不清楚了的!?

只是沒曾想,花戮竟是毫不顧勸阻,硬是要把花蠶一路帶來,那麼等下若是要讓花戮去應對炎魔教中的高手了,這個花蠶,卻是得好生保護才行了……?

且不說楚辭此刻想些什麼,幾乎所有人都致力於在雪地裡尋找出東西來,誓要打破這僵持的局面。?

倏然地,花戮擡手抽出破雲劍,沿着花蠶劃出的痕跡一斬——森然的劍氣順之而去,直直地發出驚人的爆破聲,將所有人都駭了一跳。?

“啪!”?

跟着又是一個脆響,含着清越的銅鈴聲:“叮——”?

有鮮豔的血染紅了那一方白色,嘶啞的低呼聲中,一個人影急速彈起,他手裡有什麼東西掉落,在地上變成了兩半。?

緊接着,東南西北以及其間方位,一共八個人現身出來,都是灰袍裹身,頭戴兜帽的。?

而每一個人手裡,都有個泛着詭異色澤的銅鈴。?

“叮叮叮——”?

下一刻,雪地裡忽然翻起了白色的浪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