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眼前一片白光,急速閃過,瞳兒什麼也看不清了,身體失去了重心,整個人懸空了起來,耳邊呼呼作響,寒風如同刀割,冷冷的打透了他的身體,他根本無法呼吸,只覺天旋地轉,全身劇痛,五臟六腑彷彿絞到了一起,身體處於了撕裂的邊緣,他知道這一刻已經無法改變了,命該如此,只不過死神讓他多活了幾年而已。
也不知道過了多少時日,周圍很安靜,彷彿世間的一切都已經煙消雲散了,伴隨煙消雲散的還要自己的身體,瞳兒已經完全失去了意識,或許這就是死亡的感覺吧,然而他還是感到了一陣劇烈的疼痛,鑽心刺骨,確切的說他是被疼醒的,隱約之間,似乎有人在爲他敷治傷口,爲他喝着湯藥,動作很溫柔,身體閃發出了淡淡的幽香,是那樣的熟悉溫暖,乾裂的嘴脣不禁動了動,輕輕喚了聲“娘。。。娘。。。。。。”淚水順着眼眶滾落了出來,恍惚之間回到了孃親的身邊,此刻的他多麼像是襁褓中的嬰兒,需要孃親的照顧啊,而這一刻他確實是感受到了孃親般的溫暖。
“我纔不是哩。。。”忽然一聲銀鈴般的笑聲傳了過來,聽起來很是溫暖又親切,這一刻瞳兒的心中似乎被什麼波動了一下。
瞳兒緩緩睜開了雙眼,全身依然劇痛難忍,卻緩和了不少,嘴脣乾的發紫,他想動一下,發現自己竟然失去了知覺,自己的身體彷彿已經不是自己的了。
“你醒了,你醒了。。。。。。”銀鈴般的聲音再次傳了過來。
“我。。。我。。。。。。”瞳兒似乎想說些什麼。
“你。。。你不要亂動。。。”銅鈴般聲音似乎很着急:“你剛剛醒來,千萬不要亂動。”
瞳兒暗定心神,循聲望去,一雙水靈靈的大眼睛印入了眼簾,此刻見他醒來,轉了又轉,含羞待放般的很是好看,眼前出現的分明是位女子,看起來與自己年齡相仿,樣貌娟秀,肌如凝脂,明毪皓齒,尤其是那張碧玉無瑕吹彈可破的臉頰,很是精緻動人,讓人一眼看上去,不免心神盪漾,春花怒放,瞳兒已是成年,見此美如仙女般貌美女子出現眼前,不免心絃波動,是那樣的熟悉又親切,彷彿孃親一樣,瞬間鼻中一酸,眼眶再次溼潤了,這是自己自從離開孃親之後再也沒有產生過的感覺了。
“你。。。你怎麼了。。。不要哭啊。。。”美麗女子一臉擔憂,慌亂的伸出了手,這一碰不打緊,疼痛再次襲來,竟而將瞳兒換回了現實中。
瞳兒雖然疼痛,卻暗自忍耐,並未表現在臉上,不知爲何,心中一蕩,他怕女子擔心,反而不想讓她看到了,只是這一轉變,他甚至都被自己的變化嚇了一跳,要知道他一心報仇,跟隨師父以來,早已練就鐵石心腸,無論是尋仇殺人,還是對侍強敵,這種感覺是斷然不會出現的,只是最近怎麼了,尤其是現在,他甚至感到了一種難以名狀的害怕,這還會是那個江湖人一向聞風喪膽的“百毒童子”瞳兒嗎?
瞳兒儘量保持了平靜,眼睛轉了轉,他方使發現,自己躺在了一個柔軟的牀榻上,身上蓋的被很是粗糙,四周很是淳樸簡潔,除了一張竹桌,幾個竹登外,沒有多餘的擺設,看得出這家很是淳樸善良,自是山野村夫不假了,只見女子打扮也很樸素,一條辮子盤在了頭頂,乾爽利索,沒有多餘的掛件,一身水綠的衣衫很是清新脫俗,映襯着絕美的臉頰,倒是增添了幾分別緻的美感。
瞳兒發現自己並沒有死,不用想正是眼前這位美麗女子救了自己,心中難掩激動,要知道瞳兒從小就養成了恩怨分明的性格,有仇報仇,有恩報恩,他不懼怕死,只是大事未了,又豈能輕易死去,這次懸崖墜落,料想粉身碎骨,必死無疑,不想命不該絕,自己再次被人所救,救命恩人在前,又豈能不大恩言謝,跪倒在地,只是微一動彈,便痛入脊骨,寒入鑽心,他發自自己全身上下竟然全部綁有竹板,把他包了個嚴實,全部用粗布麻繩吊着,如同五花大綁,這一看險些嚇了一跳,不過女子在旁,他倒是安心了許多。
年輕女子似乎發現了瞳兒的異樣,很是擔心的喊道:“你還沒好呢,不要動,千萬不要動啊。”
瞳兒只好照做,其實他自己又如何能動的了呢,疼痛稍有緩解,迫不及待的張了口:“這。。。這。。。。。。”
“不要開口說話,你氣息還沒恢復呢。。。”年輕女子似嬌嗔的說道,同時到了一杯茶,小心翼翼的遞到了瞳兒的嘴邊,很是溫柔關切的餵了起來,瞳兒嘴幹舌燥,口渴難耐,一口就骨碌碌喝了下去,瞬間通體清涼,痛徹心扉,似乎疼痛都消失了一般。
“不要急,慢慢喝。。。”年輕女子莞爾一笑:“沒人跟你搶啊。”隨即一雙水靈靈的大眼睛望着瞳兒:“怎麼樣,疼痛是不是緩解了點?”
瞳兒內心溫柔,一股熱流內心大轉,全身動彈不得,只好點了點頭。
年輕女子似乎很高興,說道:“這就對了,你剛剛喝的是我在山裡採的竹泉,有凝神靜氣,緩解疼痛的功效啊,我可是費了好大力氣才採到的啊,不過呢,你喝了我也挺高興的。。。。。。”
正說話間,門外突然喊了一聲“水靈,你又打擾他了。”
只見眼前年輕女子,突然好像很愧疚,又有些慌張說了句:“糟了,你剛剛醒來,爹爹不讓我給你多說話,你好好養傷,千萬不要亂動,我再來看你。”說到後來,年輕女子很是小聲,生怕被人聽見是的,瞳兒卻聽得清亮,剛想說些什麼,只見年輕女生回了聲“爹爹,這就來了”,隨即慌張的向門外跑去。
瞳兒還想說些什麼,可是來不及開口,年輕女子就已經跑了出去,然而開門的一剎那,忽而回過了頭說了句:“我叫水靈。”
“你呢?”年輕女子同時問了一句。“瞳。。。瞳兒。。。。。。”不知道爲什麼,此刻瞳兒竟然有些緊張了起來,也不知道對方聽沒聽見,隨即門輕輕的關上了。
真是心有靈犀啊,瞳兒正有此意,沒想到,這位水靈姑娘竟然主動告訴了自己,“水靈,水靈”瞳兒不禁在心裡默唸了起來,心絃似乎再次被什麼波動了一下,不過感覺很是溫暖,看來那個年輕女子芳名就叫水靈,很是好聽,果然人如其名,人長的也很是水靈美麗,很是遭人喜歡。
大約過了幾個時辰,彷彿過了好久好久,瞳兒內心再也無法平靜了,他竟然是在盼望的煎熬中度過的,他多麼想在見水靈姑娘一面啊,可能水靈姑娘聽見了他內心的呼喚,大約在戌時三刻,天已見黑,忽然門被緩緩推開了,看樣子很輕很輕,瞳兒雖然全身無法動彈,聽覺依然敏銳,尋聲望去,心中很是歡喜,他看見水靈,只是水靈有些怪異,畏手畏腳的來到了瞳兒的身旁,手中端着什麼正在冒着熱氣呢。
只見水靈趴着瞳兒的耳邊小聲說了句:“不要說話,這是我剛剛熬的小米粥,趁熱喝了吧。”瞳兒確實有些餓了,在水靈的細心餵食下,竟然一口一口全都喝了進去。
“自己種的小米,好喝吧,你豔福不淺哩。。。”水汪汪大眼睛轉了又轉,顧影生盼,很是活潑可愛,忽然好像想到了什麼,湊近瞳兒的耳邊,忙比了個手勢,虛了一聲,小聲說道:“你千萬不要說話,聽我說,其實呢,你從懸崖掉下來,全身筋骨寸斷,氣血不暢,我爹爹不讓給你吃東西,怕你阻塞氣血,難以根治。。。。。。”
水靈爹爹說的沒錯,瞳兒又何嘗不知道這個道理呢,只不過什麼都不重要了,看着眼前的水靈,他只是想笑,心中難掩激動竟而笑出來聲來。
“笑什麼。。。”水靈嬌嗔了一聲,再次小聲說了句:“我不是擔心你嗎,怕你餓壞了,我也知道這樣不對,我想吃點流食應該沒事,所以我才。。。”看着手中被瞳兒吃的流乾淨的粥碗,水靈似乎意識到了什麼,忙說了句:“你也吃完了,我也該走了,要是讓爹爹發現就不好了。”
說着,水靈就要往外走,瞳兒雖然無法動彈,好在氣息恢復了些,忙說了句:“水。。。水。。。。。。”竟然激動的說不出話來了。
“記住了。。。”水靈很是嬌嗔的伸手颳了一下瞳兒的鼻頭:“我叫水靈。”
“你。。。你啥時候來看我?”瞳兒此刻就像是個襁褓中的嬰兒,對眼前的水靈充滿無盡的盼望,他多麼不希望與她分開啊。
“我明日就來看你。。。”說着水靈轉身離開了,忽而回頭說了句:“你要快點好起來啊。”
是啊,自己要快點好起來啊,瞳兒多麼希望自己能夠快點好起來啊,只有這樣他才能夠天天和水靈在一起啊,不知道爲什麼,這一刻他彷彿忘記世間所有的一切,眼前只有水靈美麗的倩影,動人的笑顏。
這一夜瞳兒哪裡還睡得着了,一雙眼睛幾乎盯到了天亮,終於一聲雞鳴喚白,天亮了,瞳兒滿心盼望的看向了門口,等啊等,盼啊盼,門終於開了,他看到了自己魂牽夢繞的人啊-水靈,只是水靈的身後還跟進了一個人,一箇中年男人,看樣子很是和藹可親,水靈在前面拽着:“快點啊,爹爹,他已經好的差不多了,快來看看啊。”原來身後跟進來這個中年男人不是別人,真是水靈的爹爹了。
“你醒了?”水靈很開心的說着,然而她並不知道,瞳兒一夜未睡,只爲了能見他一面,此刻見來,恍如初夢,內心中更有說不盡的情愫在互相交織。
“你還沒見過我爹爹呢。”水靈似乎很高興的說着:“可是我爹爹救了你啊。”
瞳兒想要起身行禮,無耐全身動彈不得,只好一臉謙卑的看了過去,很是恭敬道:“感謝前輩救命之恩,大恩大德無以爲報,請。。。。。。”
瞳兒還想說些什麼,被水靈爹爹一口打斷了:“罷了,無關緊要的,你身體還很虛弱,不要多說話。。。”
說着,水靈突然打斷了爹爹的話:“爹爹大還丹呢,快。。。快拿出來啊。”
“這。。。”水靈爹爹似有難色,正猶豫間,只見水靈忽然伸手一探,竟然自爹爹腰間拿出了一顆黑色的藥丸。”
“這孩子。。。”水靈爹爹並未閃躲,似有不捨的說了句:“給你就是了。”不知爲何話聲方落,自眼中竟然閃過了一絲落寞的神情。
說着水靈爹爹自腰間拿出了一粒黑色的藥丸,遞到了瞳兒的嘴邊:“快將大還丹服下。”
瞳兒依話行事,服下了這顆大還丹,又喝過了水靈遞過來的竹泉,瞬間感覺體內燥熱,如同火燒,又冰寒刺骨,如墜寒窯,堪稱是冰火兩重天,體內竟然有兩股致極真氣在互相交織流走,一會冷一會熱,只見瞳兒滿頭大汗,一陣徹骨的疼痛涌了上來,遍及全身上下五臟六腑,隨即自心底涌上來咽喉,大口一張,竟然吐出了一口霧氣,隨即身體如同重生了一般,雖然還不能動彈,卻感覺不到任何疼痛了。
“前輩這。。。這。。。。。。”瞳兒感到了一陣驚恐,按說這種事情別說是眼前看似樸實的山野村夫了,就是他師父“藥狂”石涯子在世也未必能夠做到,這倒是震驚了不少,心中不免緊張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