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然一切安好。”
御天行默默答道。
“唉,那就好。老朽當年赴京都趕考的時候,皇上還只是十歲小童。
如今老朽老了,皇上也應該是而立之年,大有作爲啊。”
掌櫃繼續守在櫃檯後,御天行不緊不慢地吃着飯菜,腦海中思緒翻覆。
商,乃是此世於大魏之前,統治這片廣袤天地的古老皇朝。
這段歷史,御天行亦在逃出黑石城後的日子裡聽御風雲講過。
商末之時,遭逢連年大旱,飢骨遍地,四方動亂,民不聊生。
再加上無數鬼邪妖魔更趁此機會禍亂人間,正是枯骨萬里,不聞雞鳴之慘狀。
與此同時,商皇朝最後一任帝皇,後世稱之爲商煬帝,極其殘暴無道,對於天下蒼生不管不問,只是整日在宮中行淫亂之事,好女色以至於不顧倫理。
而那些仙派宗門,卻因更早之時的邪靈之亂而重創,早已封山多年,不再入世。
當年,大魏高祖趙破軍,自幼天資異稟,少有才華,雖無靈根,不得踏上仙道,但一心讀書,欲赴京科舉考取功名,匡扶天下。
奈何朝廷昏暗,官僚腐敗,人人皆懷有異心,所謂科舉不過是各大勢力用來安插自己人手的工具罷了。
不出意料的落榜之後,趙破軍痛定思痛,削髮明志,更改去原本姓名,自此潛心練武。
年近中年,趙破軍修爲便已破先天境界。
後天下崩亂,四方勢力起義討伐商煬帝,在煬帝與三千後宮一齊自焚後,徹底拉開了亂世的序幕。
仙道修士冷眼旁觀,武者自擇其主,互相征伐,連年戰爭,使得原本脆弱的人族更近崩潰。
而趙破軍正於此時出關,招兵募馬,帶着一腔熱血一頭闖進了這濁濁亂世。
僅僅三年時間,趙破軍便橫掃四合八荒,雄據北方,自立大魏,定都胤天城。
此後十年,趙破軍率領大魏強軍一路南下,攻無不克戰無不勝,終於一統天下,終結亂世。
而此時,自封近百年的仙道宗門終於恢復元氣,再度入世。
趙破軍縱使武力高強,亦不是修士之敵,在數度交戰敗北後,只能妥協,將有雷靈根的幼子送入仙道宗門。
十年後,趙破軍病逝,其幼子歸來繼位,尊先皇爲高祖,追諡號武帝。
此後歷經文、恆二帝三百年之治,在第四任皇帝魏明帝之時,大魏國力不斷強大,民生逐漸恢復。
而朝廷與修士的聯繫亦愈來愈緊密。皇族與世家大族之中,凡有靈根者,皆拜入宗門,修習仙道。
仙道空前昌盛,武道也隨之徹底沉寂下來,以至於正罡難見,先天不存。
但是,即便是魏明帝,亦早於三百年前駕崩,是歷史上的人物。
這一切,早是塵封已久的歷史。
大魏傳承至今已經有七百餘年,歷武、文、恆、明、定五帝之後,如今的魏帝名喚趙雍,在位九十餘年。
可惜的是,現在的大魏,也正步入商朝後塵,逐漸腐朽。
“商皇,哈,近千年前的北寒天山,原來是這副鳥語花香的人間仙境模樣。”
御天行心中知曉,眼前的暮雲鎮,乃至於北寒天山,皆是千年之前的模樣。
不知是何等力量,將這歷史的剪影保存下來。
“掌櫃,不知可有客房歇腳?”
“有的,只是客官”
老者聲音有些遲疑,御天行見狀明瞭,這是要自己先付錢。
但入山之時御天行哪能料到會遭此怪事,金銀皆是累贅,早拋棄一空。
卸下背後的獸皮袋,御天行解開袋口,摸索一番,取出一顆巴掌大的玉蛋,沉聲道:“我孤身來此,身無分文,但以此獨角獸之蛋抵押,可否?”
聞言見狀,老者瞪大了眼睛,連忙從櫃檯後跑出,跪拜在地,恭敬道:“老朽眼拙,竟不識前輩,還請恕罪,恕罪啊!”
隨手將獨角獸蛋丟向掌櫃懷中,御天行沉聲道:“收下吧,我尚想知道更多有關於暮雲鎮的事。”
“是,前輩。”
也不知道這掌櫃是把自己當成什麼人,御天行輕嘆一口氣,跟在掌櫃後入房休息。
夜色漸深。
御天行盤膝而坐,周身氣息翻涌,《小五行訣》源源流轉。
輕吐一口濁氣,御天行睜眼道:“好久沒這樣長時間的修煉過了。”
在林海中,危機四伏,哪敢入定修煉?
“時機已至,煉骨之後,《小五行訣》也該顯現它真正的特殊了。”
500點點數一齊消耗,御天行猛然直起脊背,丹田之中竟化出一道龐然渦流,無盡氣血自中釋放而出!
咔嚓,咔嚓
痛,撕心裂肺的痛。
渾身骨頭似是被強悍的力量崩碎,然後又被強行凝結,如此錘打磨練,自是痛苦難忍。
死咬牙關,御天行不發一聲,感受着這脫胎換骨的痛苦。
筋骨分離,破損,再度聚合,粘結,血肉肌膚與之共鳴,丹田中的漩渦運轉愈加劇烈。
汗液浸溼整張牀,御天行緩緩仰倒在地,氣息全無,像是死了一般。
不知過了多久,一輪明月高懸空中,烏雲繚繞。
小乖守在門邊上,神色警惕,爪子搭在一塊獸骨上,時不時撕下一塊吞下。
“嗯”
輕嘆一聲,御天行睜開眼睛,渾身骨頭像是散了架一般,肌肉也是酸脹難忍,動彈不得。
過了一盞茶的功夫,御天行忽感丹田之內漩渦消散,無數涼氣遍走全身,所過之處無不若新生一般。
直起身子,御天行頓覺身輕如燕,俯視,赫見己身通體透明,經脈、血液乃至於臟腑皆看得清清楚楚。
而渾身骨頭,此刻也通體晶瑩,散發着溫潤黃光。
散去雙眼處匯聚的元氣,視線恢復正常,御天行緩緩起身,嘆道:“終至煉體巔峰。”
皮,肉,骨,三功皆畢。
《小五行訣》,既取五行之名,自是因爲其功在突破正罡境界後,所衍元氣,本是無屬性之分,但卻可自由轉化爲金木水火土五大屬性。
夜晚的暮雲鎮,格外安靜。
一點聲音也沒有。
御天行獨坐屋內,透過小窗看向屋外,入眼只是一片黑暗,建築物在月光下模糊不清。
“嗯?”
遠處,一點燈火倏現,慢悠悠地靠近,走到近處才發現是一個提着燈火的中年漢子,一身制式勁裝,應是巡夜之人。
眼神一凝,御天行暗道:“此人”
面色蒼白,動作僵硬,巡夜人提着燈籠,就這麼一步一步地走在街道上。
突然,腳步停下,巡夜人脖子僵硬地扭動,無神的目光緩緩轉向御天行。
盯的御天行毛骨悚然,巡夜人方纔轉過頭去,消失在街道那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