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點了點頭,我早就知道了。
大夫頓了一頓,又捋着鬍子說:“另外,這位姑娘似乎中過毒,雖然後來解了,但毒素存在四肢骨骼,一瞅着間隙就發作,也是一大病因。”
姜堰聽了這話,臉色一下變得十分難看,背轉了身子,手指頭捏的嘎吱響。
送走了大夫,他趴在牀邊握着我的手,一遍遍地吻我如今枯瘦的手背,面色晦暗地道:“青雕,是我害了你!”
我不搖頭也不點頭,只是覺得累極了,找不到話跟他說。閉着眼睛眼神,我心中明白,說起來,大家都在苦別人,也自苦罷了。
過往一切,都是我自找的。
怨他嗎?不,或許恨過,但自從我跳下九搖山的時候我就知道,此生,我再也不能恨這個人。爲了我這樣一個無情無義的人,他把自己生生逼得毫無退路。
可是……
我還能愛他嗎?
如今我才知道,不管是姜堰的愛,還是蘇息的情,甚至是赫連七的義,都是我承受不起的。我看着他這些日子的憔悴,心中的隱痛,卻讓我難以開口。
我轉過身去,抽出手冷淡的說:“你出去忙吧,我有些困,要睡一覺。”
姜堰一僵,好半晌才說:“你睡吧,等我忙完,帶你去個地方。不過不能走太遠,等你身體好起來,變得赫連家的那小子一樣壯,我們再去更遠的地方,那地方很美,你一定會喜歡的。”
我不理他,他給我蓋好被子,轉身出去了。
聽到大門在我身後關上,睜開眼睛,兩行淚卻順着我的眼角,落到了枕頭上。
姜堰,他大約是永遠不會知道,我沒有好起來的一起了,永遠也沒有了。
我自己就是個用毒的高手,我又怎麼可能不知道自己如今的身體狀況,我早已經是油盡燈枯,只怕是撐不過……明天的春天了!
這具身體在我的折騰下,心脈、氣脈都已經損傷得厲害,最近又接連三番兩次的嘔血,病正已經提前發作了。
我看着從窗戶裡投過來的日光,我心道:“我要怎才能開口告訴姜堰這個消息呢?”
如今我跟他已經是這樣的兩路人,這樣裝作什麼事情都沒有,對我們來說,都沒有意義。我早已經不是季青雕,他也不是我認識的姜堰,明明早已經魚死網破,爲何卻要裝作親密無間?
這個問題的答案,我也沒有拖太久就知道了。
下午的時候,姜堰處理好加急送來的公函,吩咐婢女給我穿得厚一些,騎着馬帶着我出了門。
出了陸雲山莊,兩人一路向後山的方向去。走了大概兩柱香的時間,眼前的視線豁然開朗,一片粉紅、白色展開在我面前。
我吃驚地從馬背上下來,整個人都驚呆了,捂住了嘴巴不能言語。
從我站的山頂看下去,那邊的山谷一片紅紅白白,全是木槿花!
這樣多的木槿,好看得要人命。我從來沒有見過這樣繁盛的花朵,那一樹樹的,都在秋風裡招搖微笑,簡直是震撼極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