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山國和鐵角國的戰爭,已經持續了整整半年的時間,戰線拉得非常長。
葬天一直覺得自己的名字很好,埋葬這天,說明他生下來便應當是這天下的君王,而不僅僅是這小小的金山國。
他很聰明,深諳用人之道,所以他可以端坐在皇城之中,看着他麾下無數能力卓絕者爲他征伐天下。
他的軍隊,正在不斷擴展着他的江山。
每一日,他塌前的版圖都會更新,而在半年之前,整個西部就剩下那最後一塊版圖的時候,軍隊戛然而止了。
一切,都因爲那鐵角國的鎧甲,無比堅固的鎧甲。
“不過上天果然是眷顧着朕的啊……”葬天揮舞着手中劍鋒未開的寶劍,他輕輕舞着,沒有殺氣,有的,只是上位者無上的威嚴。
這把劍,是他當年還是太子的時候,在山林間遊玩的時候,無意間在一個與世隔絕的小山村發現的。
當時他看見此劍的第一眼,便驚爲天人。而當時這把劍,還只是一個劍胎。
他非常喜歡這把劍,而這把劍的主人也非常合時宜地把它送給了自己。
他把它放在了自己的書房裡,原本以爲它就這麼被束之高閣了,除了被觀賞,再沒有了其他的作用。
但世事就此這般巧合無常,那一直讓自己頭痛不已的鐵角國鎧甲,卻被與這劍同出一門的劍給斬開了。
得知這個消息的那一天,葬天仰天長嘯。
他連忙派了當年跟着自己一起去過那小山村的臧吉——自己的心腹去了小山村,他將那人的兒子給帶了過來。
如今三個月的時間過去,他已經造出了七把劍,威力雖然比不上那把叫做蝴蝶的劍,但也足以斬開鐵角國的鎧甲了。
但是,這樣的數量遠遠不夠。
於是葬天大手一揮,在全國範圍之內,匯聚了五百名最好的鑄劍師,全部帶到了林澤那裡。
……
林澤看着立在自己面前的五男兩女,面無表情,開始講解自己的鑄劍之法。
但思緒,卻早就飛回了南陵村。
兒子還好嗎?
小蝶還好嗎?
這七人,是那五百名鑄劍師之中最爲突出的七人。
由林澤先教他們,再由他們去將林澤的鑄劍術鋪撒開來。
因爲林澤沒有那麼多的精力面對着五百個腦袋。
林澤沒有藏私,竭盡自己的所能,把自己的一切想法都傳授給了這七人。
而這七人之中,尤其有一名叫做王一豎的女鑄劍師悟性最高,鑄出的劍最是鋒利,但是和林澤的劍,還有着
一段距離。
“師傅,爲什麼你的劍這麼厲害啊?”王一豎秀眉輕皺,站在一旁,看着緩慢敲打鐵片的林澤問道。
“專心就好。”林澤將通紅的鐵片放入了涼水中,淬火之後,繼續回爐。
又是三個月的時間,鑄劍的速度明顯快了起來,但是依舊還是太慢,君上等不下去了,將鑄劍師們,全部帶到了前線,就在大軍的後方三十里。
他們每鑄出一把新劍,便直接被送往戰場。
和自己的七名親傳弟子相處了快半年,林澤和他們之間的感情已經極深。
尤其是王一豎,她本就是個孤兒,在林澤這裡學到了許多她從未曾接觸過的鑄劍理論,使得她對於林澤多出了一種特別的感情。而林澤,更是把她看做了自己的孩子。
但是,意外還是來了。
久久不滿戰況的葬天君上御駕親征而來。
原本在和鐵角國征戰的衆多兵士竟然臨陣倒戈,與鐵角軍一起,將葬天的親衛軍一舉殲滅。
葬天被人直接被誅殺。
臧吉篡了金山國的天。
混亂之中,林澤和七個徒弟們倉皇逃竄。
這七個弟子,對於林澤都非常敬重,若是沒有林澤,早在之前他們鑄不出好劍的時候便被誅殺了。
關鍵時刻,七人捨生忘死,讓七人之中唯一的女弟子王一豎和林澤逃掉了,而這六人,卻永遠地葬在了這裡。
追兵還在繼續,又是在生死危機關頭,王一豎引着追兵而去。
林澤在流浪了大半年之後,終於回到了南陵村。
他的七名弟子,應該都死了吧。
小蝶也死了。
在看到那已經會走路的兒子的時候,林澤只覺得自己的心臟裂開了,有七情六慾流了出來。
他像是成爲了行屍走肉。
南陵村旁的青山依舊妖嬈,只是沒有了與他共睹的人。
兒子漸漸從蹣跚學步,到學會了扯着自己的衣角叫爸爸。
再次回到南陵村之後,林澤的心態變得不一樣了,他開始格外地關心起外界的消息來。
臧吉稱帝了,圖謀良久的他,終於殺掉了葬天,原本疆域已經數萬裡的金山國裂成了兩半,一半給了鐵角國。
但連年的征戰使得臧吉的國積弱良久,他的國,在不斷被蠶食。
兒子漸漸地長大了,終日打着農具的林澤終於又開始了鑄劍。
可惜這村子裡沒有懂他的人,他們覺得他的劍遠遠沒有一個鋤頭好使。
只有他的兒子,他和小蝶的兒子,每日都充滿好奇地看他鑄劍。
這一日天光彤彤,有蝴蝶在空中翻舞,林澤微眯着眼睛,坐在門口抽了滿滿一袋旱菸之後,立在了劍爐之外。
他面無表情,他內心虔誠,他想到了那把流失在逃亡路上的蝴蝶劍,手中的錘子不斷揮起又落下,一柄長劍在緩緩成型。
不知道什麼時候,他的身邊多了兩名華服青年。
林澤可以明白地看見那爲首的青年很喜歡他的劍。這讓林澤很高興,在這南陵村裡,已經很多年沒有人喜歡他的劍了。
所以他決定把這把劍送給他。
時光轉,兒子終於到了能夠獨當一面的年紀。
於是他離開了。
他要去做一件事情,報仇。
報七名弟子的仇,報小蝶的仇。
花了好久的時間,他終於在山間尋到了一塊玄鐵,由它打造出來的劍,將吹毛斷髮。
林澤又回到了南陵村,見到兒子已經娶了親,林澤心中很開心,但他知道,自己還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去做。還有半個月,那人便要東巡至此,林澤要趕在這之前,鑄出一把足以斬開世間一切鎧甲的劍。
七日之後,他成功了。
他來到了官道之上,靜靜地等着那人的到來。
那一日黃沙漫天,塵土飛揚,馬蹄聲急。
一輛車隊緩緩來到了林澤的面前。
一名威武霸氣的男人從寬大的車裡走了出來。
“我以爲你死了。”那人說道。
“我今日是來殺你的。”林澤緊握長劍。
“說實話你是我當年計劃裡,非常重要的一環,我有今天,我應該感謝你。”
“我今日是來殺你的。”林澤輕輕動了動劍柄,有寒芒反射而出。
“好劍!”那人情不自禁地讚歎。
“我今日是來殺你的。”
劍影飄搖,林澤被無數的身影包圍,麻木地揮着劍,就像是在砍瓜切菜,無數的鮮血將劍身染紅,他的身體也被染紅,不知道是自己的血,還是別人的血。
他的眼神迷茫起來,嘴角帶着慘然的笑意。
失敗了啊……
失敗了好啊……
嗡!
長劍輕震,旋即帶起無數的血線,旋轉之下,林澤如同馬踏聯營,一劍刺在了臧吉的心口。
“這不可能!爲什麼會這樣!這不應該!爲什麼他的劍有靈!?”
臧吉倒下了,林澤也倒下了,漫天落下了血雨,遮蓋一切。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