曉夢

黃文沿着原路返回,行走一段後卻發現走錯方向,自己已迷路。原來剛纔只顧着跟着前面的人走,卻忘了記路。又沿路往回走,不知怎麼,卻來到南門。黃文見城門洞開,兩個士兵在那裡閒聊。他走到門口,也沒有人理會他,便徑直出門。出南門後,卻不知要去哪裡。突然想到城南曉夢山莊,想到雖然約好的是初十,今天初七,何不早去探個究竟?也不知道往哪裡走,就順着路往南方走。

金陵乃平原地形,黃文沒走出多久,遠遠看見前方有個地方還亮着很多燈火,看燈火鋪開的形勢,似乎那個地方不小。於是,快速奔過去。

走到近處,果見是個好大的院宅。再近,看到大門上寫着“曉夢山莊”。黃文不禁感嘆: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功夫。沒想到這樣就來到要找的地方。曉夢山莊比較大,黃文選沒有燈火的地方翻牆進去。越過假山石林、亭臺樓閣,見到一門開處透着燈光,裡面似乎有輕微的打鬥聲。黃文好奇,輕輕靠近,藉着門開的地方,伸出半個頭一看,大吃一驚!

原來裡面擺着很多桌子,桌子上還有沒吃完的殘羹冷炙。而大家靜靜的坐着,不爲別的,只爲大廳中央的擂臺上,有兩個人正在虎虎生風的比武。兩人都是赤手空拳,拳來掌去,翻上騰下,腳影呼呼,鬥得正酣。

黃文沒見過多少其他門派的武功,對那兩個人的武功家數也看不出個所以然。但他想到這麼多人在這裡,萬一暴露自己可就麻煩,仔細環顧周圍一番。於是輕身飛上屋頂,輕輕落在青瓦上。然後,輕輕揭開瓦片,湊過去看個究竟。如今他居高臨下,看得分外清楚。

但見打鬥的二人,都三四十歲年紀,穿着一般,一人相貌醜陋,塌鼻大嘴細眉毛,眼突光頂手腳長,拳腳力大無比,每一次揮出對方都只有避讓的份。再看另一人,卻生得書生模樣,膚白嘴小眼如線,而武功以輕巧爲主,能避則避,但拳腳如風,對方出一招,自己已還擊三招。這樣下來,其實醜男更多的是在應招,而不是主動出擊,反而落在下風。

鬥了一陣,二人還沒有分出勝負。突然,一個聲音喝道:“鍾老三,別在這裡丟醜!”話音未落,一人已飄然飛到臺上。黃文見此人,更覺可笑:短手短胳膊,嘴小鼻突出,儼然和那醜陋男子就是一個相反的模子。衆人見狀,不禁也哈哈大笑起來,都道:“都丟醜!”

那醜陋男子兩拳擋開對手,躍到剛上場的男子身邊,道:“鍾老二,你難道不丟醜嗎?”原來,這是兩兄弟。鍾老二氣急敗壞道:“我是說你的武功丟醜,沒說你人長得醜!”大家又鬨堂大笑。鍾老三道:“我武功丟醜,你人丟醜!都是丟醜!”鍾老二一蹬腳,就要和鍾老三幹起來。這時,和鍾老三比武的男子走過來,道:“我們今天都是獻醜的,還是交給主角吧。”說着,就要拉鍾家兩兄弟下去。可鍾老二不情願,道:“什麼主角配角?此次英雄同盟會,每個人都是主角!”鍾老三道:“好,那我們兩個再來過過招!”鍾老二哪肯服輸,一掌就推出,鍾老三擋開,一腳橫掃過來。鍾老二和另一男子躍起避開。鍾老三道:“秦思淮,你想以二敵一嗎?”那人原來叫秦思淮。他大笑三聲,道:“我下去再吃點東西,等着看錶演。”說完,哈哈笑着躍落臺下,找位置坐下來,實在不想和鍾家兄弟瘋癲下去。

臺上這邊鍾家兩兄弟已鬥在一起。兩人都非常熟悉對方的武功路數,所以,拳來腳去,看起來行雲流水,但恰似在表演一般。臺下坐着的那麼多人中,有人喝彩的,有人不屑的,有人暗裡偷笑的,都各看各的精彩。

突然,一個身影慢慢的飄到臺上,鍾家兩兄弟立即停手看此人。黃文也看去,卻是一個和尚,瘦骨嶙峋,年紀至少也有五十上下。鍾老二道:“無憂,你的對手是刀神,先站到一邊看着。”原來這和尚法號無憂。無憂合什道:“刀神並非老衲對手,老衲乃衝着天下黎民百姓而來江南。”“哈哈哈哈”,人羣裡大半的人皆大聲笑起來。

突然,另一人輕輕飄到臺上,道:“大師也打妄語!”但見此人眉清目秀中充滿滄桑,英俊瀟灑中飽含風霜。黃文一見,不禁目瞪口呆,因爲此人的面貌和自己竟如此的相似,儼然就是一個模子刻出來的。只是,臺上的人多了幾分滄桑,黃文略顯稚嫩而已。

無憂道:“老衲的意思並不是說你不是我的對手,而是,我來江南的目的不是爲了與你論高下,而是爲了天下蒼生!阿彌陀佛!”顯然,來者正是刀神,他左手握着一柄長刀,劍鞘鑲金,更顯露出此刀的寶貴。刀神道:“正是爲了天下蒼生,高莊主才號召天下武林人士齊曉夢山莊,爲的就是選出武林盟主,共同維護天下蒼生。”說到這裡,鍾家兩兄弟都自覺的下臺找位置坐下。而黃文還呆在屋頂,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一切。

無憂道:“高莊主想一統武林再到一統天下,老衲是不會成爲他的棋子。”話音一落,滿場議論紛紛。突然,一人走到臺上,一幅文弱書生模樣,約莫五十歲左右,道:“高某隻是一介商人,對武林沒有癡心,對天下更不敢妄想。只是不想看我大好河山成爲他人逐鹿之地,無辜黎民百姓成爲板上魚肉。因此,才號召大家今晚齊聚本莊,以南北武林之首,絕勝出一位武林盟主,大家甘願俯首稱臣,齊爲百姓效力。”無憂道:“說到底,你是想我們一起反抗大周?”高莊主道:“周主柴榮所繼之位,乃其姑父郭威,郭威也是篡位而來,樑漢晉周都是篡我大唐之國,只有大唐纔是正統。因此,今晚由代表江南武林的刀神黃武與代表北武林的少林無憂大師一決高下,無論是誰勝出,都將帶領全武林人士,幫助大唐一統天下,造福天下百姓。”其義憤填膺的演說,竟激起不少人的共鳴,大家紛紛叫好。但也有人道:“武林於天下,還是有差別的。我們武林人士管什麼天下是誰的?我們過好自己的逍遙日子就行!”也有人說:“我們能單打獨鬥,卻不善於行軍打仗,也不想受那個約束。”

無憂道:“高莊主德高望重,沒想到卻做出有違武林的決策。武林人士從不論權,高莊主何不將天下的事交給天下人?”刀神黃武道:“人言‘南鬼神,北少林’,我還以爲少林真的可以和‘南鬼神’相提並論。今晚一見,卻並非如此。”當今武林,江湖人論武功排行,當屬“南鬼神,北少林”爲最。南方以鬼見愁任正和刀神黃武爲最,北方則少林寺武功獨霸一方。但誰也不知道究竟誰的武功最高,因爲從來沒有正式的比劃過。

無憂道:“老衲並非要爭那虛名,只是不想讓你們的奸計得逞……”黃武還沒等他說完,一刀“呼”的一聲劈過去。無憂只得退一步讓開,可他仍沒有機會繼續說,黃武一刀快過一刀,刀刀致命,無憂深知對方武功不在自己之下,當下小心應付。黃武哪會給他機會喘息?一連施展十幾招,但見臺上刀光人影,已分不清誰是誰,高莊主早已下臺避開。

突然,黃武“哈哈”大笑兩聲,躍開收刀,衆人一看黃武,氣定神閒,根本沒有剛纔那種快似閃電的感覺。再看無憂,衣衫襤褸,身上袈裟已被刀風割破多處,在場的人無不哈哈大笑起來。黃文不禁也感嘆:“大哥這刀法,我是萬萬敵不過的,”突然,他意識到自己稱黃武爲“大哥”!因爲在他心裡,看到黃武那一刻起,就認定是自己的親大哥。黃武不僅僅是模樣和自己一樣,而且連名字都是自己親大哥的名字。只是黃文的大哥在黃文四五歲的時候已離開村子,有十多年未謀面,現在究竟是怎樣的模樣,自己也不知。但他卻已經默默的認定“刀神”黃武就是他大哥。

黃武道:“大師莫怪,晚輩這便與大師比劃拳腳功夫。”說完,黃武寶刀歸鞘,把刀順勢扔在臺角,卻見刀直入檯面三寸,居然整把刀就這樣立在那裡。在場的人皆震驚!第一驚於黃武功夫確實了得,刀法驚人,連隨手一扔都有如此力道。其次,驚訝黃武敢與無憂赤手空拳比武。江湖人都知道無憂乃少林寺屬一屬二的高手,尤以一套大力金剛手天下聞名,幾乎少有對手。如今黃武棄自己聞名的刀法而用拳腳,無疑以自己的下等馬比對方的上等馬。

無憂卻不動神色,道:“老衲早就想領教黃大俠的拳腳功夫!”說完,一招“雙龍出海”直擊黃武。黃武微微一笑,一拳“直搗黃龍”,只聽“砰”的一聲,二人拳掌相碰,都同時被震退三步。無憂大驚,心裡暗道:“沒想到黃武內力如此深厚,敢與老衲硬碰硬!”黃武沒有太漂亮的拳腳武功,便使足內力,灌輸於一套“南拳”上。在南方几乎每個武林人士都會的功夫與無憂的大力金剛手鬥在一起。黃文暗自道:“沒想到大哥的武功如此之高!他究竟拜的哪位名師?”不第村裡的孩子雖然能文能武,但卻絕不會有如此高深的武功。黃武比黃文大十來歲,十五歲便出來闖蕩江湖,肯定有奇遇纔會在三十來歲的年紀擁有天下無雙的武功。

黃文這麼稍微一走神間,黃武與無憂已過二十來招。黃武的招式普通,在場人都看得明白。而無憂的武功卻力道剛猛,招式千奇百怪。但無論如何,黃武都能一一化解,並不時還招。表面看起來無憂佔盡上風,實則無憂自己心裡都明白:以一套“南拳”就能和自己抗衡,如果真使出刀法的絕招,恐怕自己真要敗下陣來。黃文再拿自己與之衡量,無憂和黃武似乎都沒有把握取勝。

突然,黃武招數突然一變,扭捏出招,掌似長劍,忽左忽右。在場的人驚呼:“越女劍法!”原來,他以臂作劍,使出江南人人都會的“越女劍法”。無憂也暗暗叫苦,因爲這樣一來,黃武頓時佔了上風。突然,“砰”的一聲,無憂左肩中“劍”,幸好只是掌力,如果真是劍招的話左臂已經被削下來。無憂突然想到:“黃武這小子靠普通夾雜新奇的招式來糊弄我,我便以不變應萬變。”當下,也不管黃武出什麼招,自己皆似練武一般把“大力金剛手”一招一式打下去。反而這樣一來,黃武卻漸漸落了下風。突然,“砰”的一聲,黃武右胸中掌。幸好他後退三步才缷掉大部分力道,不然,非當場吐血不可。在場人都替黃武捏一把汗,也感嘆無憂果然薑是老的辣。

就在黃武和無憂稍一停頓之際,突然,屋頂墜下一物,仔細一看,原來是一個人。此人身材瘦長,整整比黃武高了半個頭,滿頭白髮,面白無光,一身白衫,手持一對精鋼鐗。在場人更是大呼:“鬼見愁任正!”沒錯,他就是“南鬼神”之一的鬼見愁任正。

任正站定後便道:“無憂大師,人言‘南鬼神,北少林’,今晚我們鬼神都來會會少林,看究竟誰的武功天下第一!”無憂道:“好,你們一起上吧!”黃武卻道:“鬼兄上吧,小弟爲你鼓掌!”這個正是黃武難得的休息機會,他也不逞強,站在一旁,但心裡納悶:“這任正平時與我是死對頭,今天怎麼反倒幫起我?”

任正不作停留,揮舞雙鐗邊與無憂鬥在起來。黃文看任正與無憂的比武,任正憑雙鐗舞得呼呼起風,無憂不敢硬接,只能步步退讓。這樣避了十幾招後,任正突然躍開,道:“無憂大師掌法精明,在下便以掌會掌。”說着,他也把雙鐗扔到黃武立刀的旁邊,雙鐗沒入臺板五寸,立在那裡。接着,任正展開拳腳,使的正是剛纔黃武使過的“南拳”。衆人看得明白,他其實是要和黃武較個高下。大家都說“南鬼神,北少林”,其實都想知道究竟誰纔是天下第一。

一套“南拳”打完,任正和無憂依然平分秋色。接着,任正也扮“女人”,以臂爲劍,施出“越女劍法”。無憂始終使出一套“大力金剛手”,二人倒真的鬥得難解難分。但見臺上拳腳揮來舞去,二人移形換影,難分高下。

任正使完“越女劍法”,立即躍開,道:“大師,你心裡是否有數?”無憂道:“以刀而論,黃大俠天下無敵,以鐗而論,任大俠舉世無雙,以拳腳而論,少林自居第一。”黃武和任正聽後,都哈哈大笑起來。在場的人聽着,也忍俊不禁。大家都認爲很顯然的,三等馬賽一等馬都打成平手,那各自施展出最擅長的武功,自然就不用比也知道結果。於是,在坐的不禁有人開始說少林“丟臉、無恥”之類的話。

無憂卻面不改色,道:“老衲只是少林很普通的一個和尚,都能和‘南鬼神’打個平手,可想以少林尚有成百上千的武林高手而論,少**功自然天下第一。”衆人聽罷了,更樂開花,一個大漢站出來道:“大家都知道你無憂大師可是少林寺屬一屬二的高手,代表的就是少林,還在這裡強詞奪理?”突然,跳出一個和尚,道:“你以爲自己功夫高是不是?來,我們比劃比劃,看究竟是少**功厲害還是你的三腳貓功夫厲害?”顯然,他是少林寺來的和尚。那大漢大怒,衝過去就是一拳,誰知那和尚輕輕避開,高高躍起一腳踢中他的胸口,大漢立即摔倒在地。衆人都沒想到這大漢如此不堪一擊。

這時,一個瘦小的男子跳出來,喝道:“找死,敢打我老弟!”說完,一拳過去,和尚避開,二人隨即扭打在一起。這時,人羣已經開始騷動起來,聽一個聲音道:“上,幫師傅對付那個臭和尚。”話音剛落,已有三個人跳出來一起圍攻那和尚。而正在這個時候,也跳兩個和尚出來幫忙。於是,但聽拳腳聲、桌子打翻聲、碗碟跌碎聲、慘叫聲,聲聲夾雜在一起。無憂皺眉大聲喝道:“少林弟子住手!”所有的少林弟子立即停手,可其他人不停手,“砰砰砰”聲聲響起,每個少林弟子都捱了幾下。少林弟子立即又還手,接着亂作一團。

黃文在屋頂看到混戰的局面,頓時沒有心情繼續看下去,想着趁亂離開。剛側頭看時,卻見一人提着燈籠往另一邊的門走去。定睛一看,右手提着一個籃子,但籃子裡的東西卻看不清楚是什麼。黃文想這麼亂的情況下居然有人如此閒情逸致般提着籃子離開,莫非有什麼情況?想到反正這邊已沒有什麼可看,於是便輕輕躍下,跟在那人身後。

穿過幾扇門,來到一個比較大的水池邊。但見那人躍過水池,站在水池中間的假山之上。輕輕轉動什麼東西,立即有道石門緩緩打開,那人閃入,石門也自動關上。黃文好奇,想到裡面不是有什麼寶物,就是關了什麼重要的人。不一會兒,石門緩緩打開,那人出來,還是左手提燈籠,右手提籃子。躍過水池,輕輕沿路回去。

黃文等他走遠,好奇的依樣躍到假山之上,擡眼看,果見有個突出的骷髏頭模樣的旋鈕。黃文輕輕扭動,石門未開,再向反方向扭,石門果然緩緩打開。他閃進去,見左手邊有個相同的旋鈕,依樣旋轉把石門關上。誰知門一關上,裡面卻是全黑。黃文拿出隨身攜帶的火摺子,吹燃一看,見到石壁上有火把,即點燃,舉着火把,見到是一級一級的臺階,於是順着石階往下走。走了大概四十步臺階左右,到了平地,黃文知道現在已經是在水池底下。

着狹長的通道又走上五十多步,突然眼前開闊,來到一個大廳。火把太近,黃文看不完這個大廳,遂把石壁上的火把都點上。突然,他聽到一個聲音:“公子!”另一個聲音:“文兒!”黃文記得聲音,循聲看去,但見另一邊是兩間牢房,裡面果然是李素芳和羅忻。

黃文激動不已,奔過去,驚道:“素芳,康嬸,原來你們在這裡!”李素芳都快哭起來,抽泣道:“公子,可把你盼來了!”羅忻問道:“文兒,你是怎麼找到這裡的?”黃文道:“先不說,我救你們出去!”說完,細看牢房都是由碗口那麼粗的精鋼圍成,間隙小,肯定穿不出來。黃文用力掰那鋼條,卻紋絲不動。突然,他拔出藏在身上的伏魔劍,先試着一斬,果然鋼條被斬出一個缺口,而伏魔劍卻絲毫無損。黃文大喜,道:“你們快讓開,我斬斷一根你們即可出來。”李素芳和羅忻忙站到裡面牆邊,激動不已。黃文舉起伏魔劍,灌盡內力於劍身,奮力從旁斜斬過去。但見火星四濺,“嗤嗤”聲不斷,伏魔劍斜裡如鋸子般把鋼條斬出一半的缺口。李素芳見狀,開心起來,道:“公子,再來一次就能斷開。”黃文看伏魔劍,已有些許缺口,心疼寶劍,於是收起伏魔劍,靠近那根鋼條,雙掌奮力拍出,“砰”的一聲悶響,鋼條被打彎許多。黃文見二人還是不能出來,把彎了的鋼條掰直,然後左手把鋼條往自己這邊拉,然後右掌用盡全力一擊,鋼條居然“轟”的一聲硬生生被打斷。再掰開一點,李素芳和羅忻從裡面逃了出來。

李素芳出來後,緊緊抱着黃文,抽泣道:“謝天謝地!公子,終於盼到你!我以爲這一輩子都再也見不到你!”黃文見她又高興又哭成一個淚人般,心疼她,於是輕輕拍着她的背心,道:“素芳,別哭,現在一切都已成過去。走,我們先出去。”羅忻看着黃文,也說不出的親切。

三人正準備走時,突然一個低沉的聲音道:“好小子,把老夫也救出來!”黃文循聲看去,見李素芳旁的另一間牢房裡,一個蓬頭垢面的白髮老人坐在牆角。黃文不知所措,李素芳和羅忻卻搖頭,要黃文趕緊走。那個白髮老人突然站起來,走到鋼條邊,雙手抓住鋼條,道:“小英雄,救老夫出去只是舉手之勞。出去之後,任憑小英雄差遣!”黃文看着羅忻,知道她江湖經驗豐富,想徵詢她的意見。只見羅忻搖頭,黃文領會,於是三人轉身準備離開。那老頭兀自喝道:“我知道孟欣在哪裡,救我出去就帶你去找她。”黃文一聽“孟欣在哪裡”,激動不已,急忙奔過去,問道:“欣妹在哪裡,快告訴我?”老頭不語,手指鋼條。

黃文回頭看着李素芳和羅忻,見二人還是搖頭。他想了想,無奈,只得拔出伏魔劍,依樣畫葫蘆,斷了鋼條,那老頭興奮的鑽了出來。他道:“我們先脫離險境再詳談。”於是,四人回到假山口,見四周無人,急忙躍過水池,接着躍出圍牆。

出曉夢山莊後,那老頭道:“走,我帶你們去一個偏僻的地方,他們肯定找不到咱們。”說完,帶着黃文等三人他們往西快速奔走。約莫半個時辰,穿過叢林,來到一座廢棄的院宅前。

此時天已微亮,大家看見此宅大門緊閉,比較殘舊,門前落葉成堆。老頭推開大門,院子裡同樣滿是殘枝落葉一地。一看就是好久沒有人住過。老頭帶大家進了院子後,又穿過一條走廊,來到大廳。但見大廳正中有一幅字,書“燕子山莊”,字跡蒼勁有力,但顯然已有些年歲。

老頭叫大家坐下,抹了抹椅子上厚厚的灰塵,他一個人竟坐在主位。然後,吩咐道:“小姑娘,你去後院打水,先燒壺茶。這裡什麼都有,只是沒有人而已。把茶泡好後,去後邊山上捉點活的弄來吃。”三人不解,都目瞪口呆的看着他。他立即起身把黃文身邊的椅子上的灰塵抹乾淨,道:“小英雄,你是我的救命恩人,請坐。”黃文看着他,呆呆的坐下。羅忻拉着李素芳往後院走去,道:“我們去煮茶做飯,你們聊吧。”說着,從側門去向後院。

老頭看着黃文,得意的問道:“你知道我是誰嗎?”黃文正想問,哪裡知道他是誰,立即搖頭望着他。老頭道:“老夫叫白曉,老婆叫何夢,於是便有了曉夢山莊。”黃文驚訝道:“曉夢山莊?那是你的?”白曉咬牙道:“沒錯,可惜山莊被任正霸佔,還殺了我的妻兒老小三十幾口人,把我關在不見天日的地牢裡,想讓我孤獨、懷恨終老。”黃文雖然聽到的只是短短几句話,但其中包含多少愛恨情仇,從他滄桑的面容和惡狠的語氣就能深刻感受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