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什麼打死,打死誰?”
許瑛什麼都不知道,跟個二愣子一樣東看看西看看:“大哥,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麗蓉的臉色變得煞白,她手掌縮緊,用力的抓着木椅:“我沒想打死你娘,我沒想到你娘會死......是她身體不好,是你先來偷錢的!”
“她爲什麼身體不好?”許璟居高臨下的看着麗蓉,他的身影擋住了屋子裡燃燒的煤油燈,臉龐陷入了陰影裡,襯得他身上的壓迫感愈加強烈。
“你忘了嗎,她身體不好還不是拜你所賜,你讓下人剋扣掉我們每月的銀子,我不偷錢去找大夫給她抓藥,難不成看着她去死嗎?哦,託你的福,我最後還是看着她去死的。”
許璟脣角一揚,笑了出來:“你還有什麼不滿足的呢?你都有了那麼多東西,爲什麼還要把母親從我身邊搶走呢?二夫人,給你個機會,你說說原因。”
麗蓉哪還說的出原因,無論她說什麼,許璟都不會聽的。
“你不說,那好吧,我給過你機會了。”
許璟表情平靜,伸手直接抓住了麗蓉的頭髮,猶如扯一個沒有生命的玩偶一樣,把麗蓉往地上拽:“你剛纔問我,我要從你們這拿走什麼,我現在可以回答你。”
“啊啊啊啊——”頭皮被拉扯的生疼,麗蓉驚聲尖叫。
“娘,娘!大哥,許璟你鬆手,你別動我娘啊!你不要傷害我娘!”
許瑛拼命的去抓許璟的手,對方卻隨手拿過桌子上擺放的花瓶,直接朝許瑛腦袋上砸去,砸的血流不止,頭暈目眩。
“你們的命。”許璟往麗蓉肚子上踹了一腳,麗蓉痛苦的蜷縮在角落裡,眼睜睜的看着許璟往許瑛那邊走去。
許璟掐住許瑛的脖子,輕而易舉的把這個公子哥提起來,面無表情的把他的腦袋往木樁上撞。
一下,兩下。
砰,砰。
“不,不要......許璟,你別殺我的孩子,你要殺就殺我吧,是我害死你孃的,這跟許瑛沒有關係,你別殺我的孩子!我求求你了,別傷害我的孩子,別殺我的孩子,那是我的命啊......”
——不要打我娘,要打就打我吧,是我偷錢的,跟我娘沒有關係,你們別打我娘!我求求你們了,不要打我娘,我娘身子弱,她會死的啊!
“我求求你了,你殺死我吧,你先殺了我吧!你別殺我的孩子啊——”
——二夫人,我求求你了,你打我吧,你不要讓他們打我娘了!
曾經跪在地上,聲音嘶啞,連一個字都發不出聲的孩子,變成了主宰他人生命的劊子手。
曾經高坐在看臺上,年輕美麗,榮華富貴都握在手裡的女人,變成了跪在地上不停磕頭求饒的母親。
許璟的表情變都不變,彷彿他手裡拎着的不是一個人,而是一隻雞。他殺的也不是人,而是一個......
而是什麼呢?
許璟鬆開手,嚥了氣的,已經面目全非的許瑛跌落在地上,他已經沒有了呼吸。
麗蓉連滾帶爬的抱住許瑛的屍體,她又哭又笑,一會兒悲哀的哭嚎“我的兒”,一會兒又嘻嘻笑出了聲說“活該活該”,變得瘋瘋癲癲。
許璟控制住發抖不止的手,他摸了摸濺在臉上的鮮血,黏黏的,溼溼的,很噁心,噁心的讓人想吐。
他騙不了自己,他殺的就是人。
但是他現在已經回不了頭了。
他殺了自己的親爹,殺了自己的親弟弟,現在......
許璟抓住了麗蓉的脖子,咯吱咯吱的聲響在空氣裡傳開,像是火焰噼裡啪啦燃燒的聲響。
現在,他要殺死害他母親喪命的罪魁禍首。
殺死麗蓉的時候,許璟的眼睛眨也不眨,他緊緊的盯着麗蓉因缺氧而凸起的猩紅的眼球,像是要強迫自己記住親手殺人的滋味。
最後,他鬆開手,如負釋重的癱坐在地上,像是完成了什麼任務般感到輕鬆。
但心裡仍然有一絲縈繞不去的沉重。
“嘖嘖,你還真是讓我刮目相看啊,居然用這麼殘忍的方法殺死你的仇人。”
一道鬼魅般的身影忽然出現在門口,他黑衣黑袍,還披着一件黑色的斗篷,遮擋住了大半張臉。
黑衣人打量着地上的兩具屍體,嘖嘖感嘆:“真狠啊,讓一個母親眼睜睜的看着兒子死在自己面前,而她能做的卻只是跪在地上給兇手不停地磕頭,可悲啊可悲。”
許璟從地上站起來,他拍了拍身上的灰塵,擦掉臉上的血跡,又恢復了往日的冷漠。
“你來幹什麼?”
“這麼冷淡幹什麼,我們好歹也是同僚啊,對待同僚不可以這麼冷漠哦。”黑衣人倚靠在門框上,“畢竟我可是把我們北疆最厲害的毒藥之一......之二,都給你用了呢,無色散和化骨散厲害吧!話說你居然往你親爹的酒裡放化骨散哎,要想殺死他放砒霜就夠了吧,化骨散可是會讓人的骨頭都化爲一灘膿水的,死無全屍啊,你還真恨你爹啊。”
“我們不是同僚。”
像是想到了什麼,許璟嘲諷的扯了扯脣角,譏笑道:“一個少女一眼就能看出身中劇毒,一個普通老爺子隨手幾下就能解開毒藥,這就是你口中的北疆最厲害的毒藥?傳聞果真不假,聖毒之國北疆已經開始沒落了。”
這句話似乎是戳到了黑衣人的痛處,他臉上的笑容斂了幾分,變得有些扭曲:“解開無色散的老爺子可不是什麼普通老人,他怕是藥仙嶺的鬼醫聖手,畢竟這天下能解開我們北疆之毒的可超不過五個人。至於那個少女......哼,歪打正着罷了,她要是真有本事,又怎麼可能解不開無色散,不過是乳臭未乾的黃毛丫頭。”
歪打正着?
恐怕並不是這麼簡單吧。
“不說這些了,許璟,你知道我是看好你纔給你毒藥,讓你報仇的,既然你已經處理完許家的事了,那你現在就跟我走吧。”
黑衣人朝許璟伸出了手:“大周現在的皇帝昏庸無能,聽信奸臣讒言,多少忠臣被他從朝廷裡趕走,大周遲早會敗在這個廢物皇帝手裡。但我們北疆可就不一樣了,你知道的,北疆最重信任,最重感情,北疆人也更惜才愛才,和我一起去北疆吧,我們一起開拓更廣闊的天地,讓全天下的百姓都能展露笑顏。”
許璟靜靜的看着黑衣人伸出來的手,他輕笑一聲,直視着對方:“你不用把北疆說的有多好,也用不着貶低大周,我要報仇的是許家人,而不是整個大周。即便這個國家再腐敗,即便大周已經從根裡爛透了,我也不會忘記我是大周人,骨子裡流的是大周的血,我既生在大周,那此生便不會再效忠別國的君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