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的砂礫在指縫裡飛速流逝，空氣裡的年味也越來越足，街道上不知何時冒出來了不少賣年貨的商販，孩子們穿上紅豔豔的大衣，青陽鎮上滿是熱鬧的氛圍。
“北疆的王后在七日前去世了。”伍清明道，“她的葬禮辦了五日，聽說北疆的君主還因爲愛妃去世，一病不起。”
江意遠淡淡道：“三界祠呢？最近有什麼動向。”
三界祠是北疆最大的一個宗教組織，地位僅次於北疆皇室，他們所信奉的神是雙頭蛇，並堅信自己是人鬼神三界的唯一連接點，因此才自稱爲三界祠。
伍清明道：“三界祠只派弟子出席了王后的葬禮，祠主依舊沒有現身。不過北疆的哈汗親王現在似乎和三界祠的人走得很近。”
三界祠是維護北疆皇室權力的重要力量，更是穩固君主地位的存在。而一個親王偏偏在這個節骨眼，越過重病的君主去親近三界祠，這簡直就是司馬昭之心，路人皆知。
“正常。”江意遠懶懶道，“君主一病不起，兩個王子又一直沒什麼作爲，身爲那個國家唯一的親王，哈汗要是不起謀反的心思，我都看不起他。更何況當年北疆的君主本來就該歸他，要不是因爲他當時摔斷了一條腿，現在的君主是誰還說不準呢。”
伍清明對這件事略有耳聞，他記得當時的哈汗親王比北疆現在的君主強的不是一點半點，但是他卻在即將登上王位的時候，不幸從馬背上掉下去，摔斷了一條腿。
而北疆又是個非常在乎君主外在形象的奇葩國家，在他們眼裡，君主就是神物雙頭蛇的孩子，身上不能有一丁點的缺陷。
也因此，最後登上王位的不是斷了一條腿的哈汗，而是現在的北疆君主。
不過......哈汗當時究竟是不小心從馬背上摔下去的，還是因爲其他的一些原因，這些可都說不準呢。
“北疆的事大概就是這些了，我會讓探子繼續盯着的。”
伍清明說完，剛準備走，又停了下來補充道：“對了，還有一件小事，是關於大梁那邊的。”
“大梁？”江意遠諷刺的笑了一聲，“這要錢沒錢破事一堆的小垃圾國還沒亡呢？挺能熬啊。”
大梁是大周的鄰國，按江意遠的話來評價就是：廟小妖風大，池淺王八多。
佔地面積不如大周大，百姓人數不如大周多，國庫銀兩不如大周足，但貪污腐敗的程度卻比大周還要厲害。
如果說大周是一個內里長了蛀蟲的蘋果，好歹外表還光鮮亮麗能看得過去；那大梁就是一個不知道放了多少年，從內而外全都爛透甚至發黑長毛還散發着惡臭味的巨爛蘋果。
偏偏吧，這個大梁還特別沒有自知之明，明明都垃圾成這樣了，還三天兩頭的不停的挑釁大周，妄想先吞併大周，再打敗北疆，最後征服整個世界。
江意遠對大梁可以說是要多嫌棄有多嫌棄了，尤其是在大梁唯一有實力和腦子的驃騎大將軍死後，他對大梁的厭惡程度達到了前所未有的頂點。
江意遠很是嫌棄的道：“你要不提，我都忘了我們的探子還在大梁待着，說吧，這小破國能有什麼事？”
是大梁皇帝要納一頭豬當妃子，還是他的愛妃紅杏出牆跟皇宮的某個侍衛跑了？
伍清明神色嚴肅道：“是大梁那邊開始鬧瘟疫了。”
“瘟疫？”
江意遠收了收臉上嫌棄的神情，但還是沒能管住嘴，把心裡想的說了出來。
“這是老天也看不慣那小破垃圾國了，所以才下放瘟疫直接讓大梁亡國嗎？”
伍清明無奈：“大人，您認真一點，瘟疫是從大梁西邊開始的，才短短几天就已經死了幾百個百姓了！”
“西邊......”
大梁的西邊和大周的東邊就是相鄰的，而且好巧不巧，青陽鎮就算是大周東邊的邊陲小鎮。
也就是說，大梁的瘟疫一旦控制不住，開始擴散到大周，那麼先出事的就會是青陽鎮這一片的百姓！
江意遠終於不嘲笑大梁了，眼見火可能燒到自家屋頂上，他難得的嚴肅起來：“現在南江的郡守是誰？”
“......是霍舜。”您這是連您親手安插下來的眼線都給忘了嗎！
“我現在還不能露面，你讓他加強一下邊界的防護。”江意遠道，“凡是從大梁......不，所以外來人都必須檢查其身份，但凡是病患一律不得入大周，來往的商隊也一樣，不得疏忽。”
伍清明頷首：“是，我這就給霍舜寫信。”
該彙報的事彙報完，伍清明對江意遠道：“大人，今年過年您是在喬姑娘家過嗎？”
提及喬桑，江意遠的語氣明顯輕鬆了下來，他點了點頭：“嗯。”
伍清明搓了搓手，有幾分討好的道：“大人，您看今年的冬天是不是格外的冷，俗話說得好，人越多越......”
江意遠：“有話說有屁放。”
伍清明：“我也想在喬姑娘家過年。”
江意遠無言的看了他一眼，伍清明趕緊道：“您別誤會啊，主要是喬姑娘做的飯太好吃了，而且您不覺得她弟弟妹妹很可愛嗎。我在您身邊幹了這麼多年的活，您肯定不會眼睜睜的看着我一個人孤零零的過年吧......”
伍清明最近越來越話癆，江意遠聽他說話聽得耳朵疼：“別說了，你要想來就來吧。”
伍清明瞬間喜笑顏開：“謝謝大人！”
他從屋子裡跑了出去，不消片刻，又走了回來，探出半個身子敲了敲門。
“大人，今年過年肯定會特別熱鬧。”伍清明笑道，“都說過得一個好年，來年就會萬事順遂，您肯定能過個好年的。”
江意遠把紙揉成團，朝伍清明腦袋上一扔：“廢話真多，伍清明你這幾年越來越煩人了。”
伍清明一把接住紙團，趕緊溜去買年貨了。
之前大人一直是一個人孤零零的過年，今年他能跟喬姑娘他們一起過年，到時候肯定會特別熱鬧，大人也一定會很高興吧。
真好啊，大人現在終於不是孤身一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