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年心裡冷笑起來,這國公府說破天也是她的家,什麼時候輪到蘇夫人來發號施令了,說的一臉嚴重的,說的她好像當不了這個家管不了下人似的!
丹年捧着茶盅,慢悠悠的說道:“母親說的是,後院不寧,是該好好的管管了,該照着母親教導人的方法去管了。”
蘇夫人雖然覺得丹年說話怪異,也未來得及深究,就看到胭脂匆匆跑了進來,一臉的潮紅,想單獨跟蘇夫人說,又撇不開丹年,一時竟急愣在那裡。
蘇夫人不悅,斥道:“你這是做什麼?!”
丹年心知事情成功了,笑道:“胭脂,我這國公府可沒什麼不能說的,你這個樣子,欲言又止,好似我這裡有什麼見不得人的事情似的,你若不當着衆人面說出來,你信不信我現在就把你賣到窯子裡去!”
胭脂幾乎要哭出來了,跪倒在地上,看着丹年閃着寒光的眼睛,叫道:“巧鴛姐姐,她,她去了老爺歇息的房裡……”
話雖然說的含蓄,可在場人都聽的明白到底是什麼意思?丹年心裡樂開了花,裝傻道:“去就去了,還能怎麼樣,拜見下父親也是人之常情,去,我們去看看去!”
蘇夫人一口銀牙要咬碎了,她強忍住要衝上頭頂的怒氣,巧鴛就是一頭喂不熟的白眼狼!蘇夫人強笑道:“丹年這是做什麼,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還勞師動衆的這麼多人去幹什麼?”
丹年一臉認真:“母親怎麼能這麼說,這怎麼會是小事情,這丫頭說的含糊暖昧的,不知道的還以爲父親強要了巧鴛,不管對父親還是巧鴛,名聲上都不好聽啊!”
蘇夫人看着笑意盈盈的丹年,猛然才覺得,這纔是牙尖嘴利的沈丹年,從她過來到現在,沈丹年的溫順只是裝出來的把戲,要的就是讓蘇晉田收了巧鴛,自己放出去的棋子被沈丹年收服了再回來反咬自己!
可爲什麼是巧鴛?蘇夫人看着丹年恨不得撕吃了丹年,巧鴛跟了她那麼多年,對自己瞭若指掌,蘇夫人雖不是什麼感情氾濫的良善之人,可從內心裡,巧鴛在她心裡,跟其他丫鬟相比是不一樣的,蘇夫人是真心想把巧鴛捧上國公府姨奶奶的位置的。可現在,巧鴛這頭白眼狼,居然打上了自己男主人的主意!
丹年堅持要去看看,而蘇夫人卻不願意,想着法子拖延時間。就在這時,蘇允軒大踏步的走進了屋子裡,看到屋子裡跪的幾個丫鬟,揚手就讓她們下去了。
自己則一臉嚴肅的說道:“母親,丹年,巧鴛這丫頭回來後聽說你們在客房,便想着去給你們行禮,沒想到那時候我剛好有事被叫出去了,父親他……他便……”
蘇允軒很聰明的打住了話頭,蘇晉田怎麼樣了,大家都心知肚明,酒後寵幸了丫鬟,並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情,蘇夫人自然不可能在兒子媳婦面前跟個潑婦一樣找蘇晉田算賬,她也不敢,如果她敢讓蘇晉田丟臉,蘇晉田就敢讓她捲鋪蓋滾回孃家去。
丹年強忍着要出口的哈哈大笑,只對蘇允軒說道:“父親可醒了?”
蘇允軒仍是一臉嚴肅,丹年幾乎要對他佩服的五體投地了,那張嚴肅冷峻的臉,彷彿就是天生的一般。
蘇允軒說道:“父親已經醒了,巧鴛正服侍他喝醒酒湯。”
蘇夫人早已恨的七竊生煙了,丹年也看到了她眼中的狠意,心中一個激靈,她和蘇允軒謀劃了很久,可不是讓蘇夫人把巧鴛弄死就完事的。
當即,丹年站出來說道:“母親,既然是這樣,我們蘇家可不是不講理的人,既然巧鴛已經服侍了父親,又是服侍母親多年的,功勞自然不能同那些普通丫鬟相比,不如就此收了巧鴛做姨娘吧。”
蘇允軒也立刻說道:“理當是如此,巧鴛算是從我們這裡出去的,明日我和丹年便送巧鴛過去給母親敬茶好了。”
蘇夫人已經徹底確定了,蘇允軒和丹年完全是設好了局等着自己和蘇晉田往下跳,看着丹年笑的一臉純良,蘇夫人怨毒的看着丹年的肚子,森森的笑道:“媳婦,今日來你這裡,真是好大的驚喜,改日母親也送份驚喜給你。”
丹年閒閒的說道:“不用了,母親自己留着吧。”
蘇夫人冷哼一聲,拂袖朝蘇晉田的客房走了過去,丹年和蘇允軒跟在了後面。
客房裡面,巧鴛衣着整齊,正在伺候蘇晉田洗腳,乍一看兩人並沒有問題,但蘇晉田背後凌亂的牀鋪和白牀單上的那刺目的落紅卻是不爭的事實。
蘇夫人看着低眉順眼朝她磕頭行禮的巧鴛,只想把她大卸八塊,巧鴛爲什麼要背叛她?
蘇晉田壓根體會不到蘇夫人的想法,巧鴛服侍他很好,多少年來他沒體會過作爲一個成熟男人的感覺了,更何況,巧鴛不過是個丫鬟,了不起收了做姨娘。
若干年後,蘇晉田再想到這個時候,他只是後悔,這真的只是他噩夢的開始。
等蘇晉田和蘇夫人走了,丹年叫來了巧鴛,依舊是低眉順眼,波瀾不驚的,絲毫不像是剛從男主人牀上爬起來的樣子。
上午的時候,丹年叫來了巧鴛,告訴她,如果在國公府,一輩子就是個丫鬟,表現的好了丹年就會把她配了小廝,生的孩子也是丫鬟,表現的不好,就賣掉,至於賣到什麼地方,那就自行想象吧。
但若是今日配合着丹年,睡了蘇晉田,萬一生個一男半女,尚書府就是她孩子的,丹年和蘇允軒有國公府,不會同後來的弟弟妹妹去搶尚書府的產業。
巧鴛幾乎是毫不猶豫的,選擇了第二條路,早在她剛被丹年帶回國公府時,丹年就和她長談過,是她自己願意的,沒有人強迫她,她只是個奴才,她不想一輩子看人臉色伺候人,主人高興了就給個甜棗不高興就一頓好打。
她不是傻子,沒人願意去做一輩子奴才,也不想日後的孩子仍舊還是奴才。做蘇允軒的妾是最好的,可惜此路不通。在蘇夫人身邊這麼多年,巧鴛早就練就了一身察言觀色的本領,她若敢在丹年眼皮子底下勾搭蘇允軒,且不說成功與否,就算是成功了,丹年也會把她賣到窯子裡。
如果退而求其次,做蘇晉田的妾也不錯,蘇晉田沒有別的孩子,蘇夫人也已經三十多歲了,早就算是高齡了,能生下孩子的希望自然不大。
想到日後她的孩子能接管尚書府,成爲頂天立地的人,而不是伺候主子的奴才,巧鴛怎麼都要捨命去試一試。
等巧鴛走進蘇晉田的房間時,房間裡奇異的薰香,讓巧鴛和蘇晉田都迅速的進入了狀態,再等到完事後蘇允軒和林管事一羣人的突然到訪,事情也是順理成章了。
至於蘇夫人,巧鴛自認爲不欠她什麼,自己小心翼翼伺候了她那麼多年,任打任罵,好事是蘇夫人的,壞人壞事都是她來做,況且之前已經告知了蘇夫人自己不想來國公府做姨娘,哪怕是給她配個品性差不多的小廝她都願意,可蘇夫人還是把她推進了國公府。
既然你無情那我便無義,拜蘇夫人所賜,巧鴛也不是什麼善男信女。
“明日送你進了蘇府,我便幫不了你什麼了,你日後能到什麼位置,就看你自己的了。”丹年看着巧鴛說道,事情發生了,丹年原以爲自己會鬆口氣,可現在才覺得,讓巧鴛去伺候能當自己父親的蘇晉田,自己是不是害了一個青蔥少女的一生。
巧鴛跪在地上給丹年磕了頭,說道:“奴婢知道,奴婢誰都不怨,一切都是命,奴婢反而還要感謝夫人給了奴婢這麼個機會。”
丹年嘆口氣,讓巧鴛下去收拾東西了,自己也打開了牀頭櫃上的盒子,挑了幾件首飾,讓湯嬤嬤找了盒子收起來,準備第二天給巧鴛。
晚上的時候,丹年翻天覆地的嘆氣,蘇允軒撈了丹年摟進懷裡,“還在想今天的事情啊?”
丹年摸上了自己的肚子,說道:“我原本跟巧鴛約定的,不生下孩子,也不讓別人生下孩子,我就一直支持她。可現在我有了孩子,突然就害怕起來,我怕我太不給別人留餘地,會報應到我自己的孩子身上。”
蘇允軒摟緊了丹年,親了親她的額頭,說道:“你就愛胡思亂想,又沒有做什麼,父親他若有了孩子,難保他不會有別的心思,到時候我們的孩子又跟他的孩子差不多大,萬一出了什麼事情,我們豈不是要後悔一輩子。”
丹年摟着蘇允軒精壯的腰身,嘆道:“也只能這麼想了,我只覺得有些對不住巧鴛,至於父親,一想到他是怎麼對待我和我孃的,我哪裡對他可憐的起來,弄成這樣,也是他咎由自取。”
當年蘇晉田未必不能去另外找一個孩子來代替蘇允軒,可是他沒有,多半的可能也是爲了表忠心,自己把親生骨肉都奉獻出來了,秦家的勢力爲什麼不死心塌地的跟着他追隨自己的小主子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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