翻東西的窸窸窣窣聲聽的許老三直鬧心,在門口等不下去,乾脆也挑簾子進屋,看着許玲子翻找。
許玲子越翻臉色越白,她已經把箱子底兒摸了個遍,自家櫃子裡鎖着的是好幾串銅錢,並不是散碎銀子,能隨便塞在那裡一時沒看到,她越發覺得事情不對,扭頭對老許頭道:“爹,錢是真的沒了,昨個兒我還開過箱子,一共八吊錢,在裡頭放得好好兒的,您瞧,現在連個銅錢兒的影子都沒有。”
老許頭聞言皺眉道:“那家裡還能見鬼了……”話沒說完忽然神色一變,扭頭問許玲子道,“你娘剛纔說她去哪兒了?”
“啊?”許玲子不知道老許頭爲啥問這個,愣了一下才說,“娘說去前頭胡嬸子家說會兒話……”她說到這裡心裡也似乎明白了,自家這個箱子的鑰匙,除了自己就只有許老太太手裡有,這會兒箱子沒破沒壞錢卻不見了,唯一的可能就是被許老太太揹着家人拿走了。
“可是,娘好端端的拿這麼多錢做啥……”許玲子還是完全無法理解。
許老三擡腳就走,徑直跑去徐老二家,還離得老遠就已經能聽到哭鬧聲,還時不時傳來廝打聲,許老太太的聲音在其中清晰可辨。
“英子娘,你快別打了,老二也知道錯了,他就是因爲虎子沒了心裡難受,這纔去抓了幾把牌,他以後肯定不敢去了。”
“呸,兒子沒了我更難受,是不是也得出去摸兩把?”李氏不依不饒地嚷,繼續衝着許老二去,“長能耐了啊你,五兩銀子都敢借,你見過五兩銀子啥樣麼?你個敗家的爛賭鬼,我當年真是瞎了眼,怎麼就跟了你這麼個窩囊廢……”
“哎呦,英子娘,你快別抓了,你那指甲恁長,一抓一道血檁子!”許老太太心疼地攔着,“娘不是把錢都給你們還上了嘛,快消停兒的過日子吧!”
許老三此時已經站在屋門口,沒去看屋裡正在撕巴的兩個人,目光直愣愣地落在桌上,上頭攤着解開繩子的小半吊錢,他努力嚥了口吐沫,啞着嗓子問:“娘,咱家那八吊錢……就剩這點兒了?”
許老太太聽了這話,第一反應就是心虛,她可是瞞着老許頭把錢偷出來幫老二還賬的,但是扭頭一看,門口站着的只有許老三,她頓時又硬氣起來,梗着脖子道:“怎麼了,你如今越發張能耐了,敢跟我大呼小叫的,這錢我便是用了又如何,輪得到你來問麼?”
許老三本就已經有所質疑,此時聽到這番話,整顆心涼得如掉進冰窟窿裡,嘴脣顫抖着,半晌才問:“娘,我真是你親生的麼?”
“……”許老太太怔了怔,當即怒道,“我十月懷胎把你生下來,一把屎一把尿地拉扯大,給你蓋了房娶了媳婦,如今來問這話,你這是打我的臉還是逼我去死呢?”
“若我是孃親生的,我媳婦如今病成這樣,娘可問過一句?可惦記着看病抓藥都是要花錢的?”許老三的聲音虛得發飄,他明知道許老太太不會在乎這些,可他還是一句一句地問了出來,只是爲自己要個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