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天下午，五點下課鈴準時響起，一班學生陸陸續續離開教室。
不到十分鐘，班上只剩下幾個打掃衛生的值日生，以及下定決心要把數學趕上去的林樂和依舊埋頭苦讀的李謹言。
“李同學，這個公式怎麼推出來的？”中午和黃妍去食堂的路上，在自己的試探下，林樂終於弄清楚自己爲什麼不會做那張數學卷子。
並非是自己笨，而是一中跟三中的學習進度相差甚遠。林樂原想着，兩所學校都是北市的重點中學，就算有差距，也應該不大。
可事實是，一字之差，隔的是滔滔江水。一中一個月便完成了三中兩個月的學習量，進度之快令林樂咋舌。
如果不是轉來一中，估計就稀裡糊塗地被一中的浪花拍死在沙灘上，無知無覺的那種。林樂開始明白爸媽的良苦用心，費勁把自己塞進一中可不就是爲了讓自己認清現實。
天外有天，人外有人，林樂自認在三中是說的上名的學霸，到了一中卻什麼都不是。
李謹言看一眼林樂劃的公式，從桌底拿出草稿本，唰唰幾下，再推到林樂面前。
“想不到李謹言還有當老師的潛力。”
李謹言寫的推導過程簡單明瞭，林樂不用費勁就能理解。
俗話說，凡事有了第一次就會有第二次，有了第二次就會有無數次。
再遇到費解的地方，林樂輕車熟路地往李謹言草稿本上一寫，而後往右一推。
李謹言一開始爲林樂的厚臉皮感到驚訝，兩人不過才認識一天，她怎麼能如此想當然？
可看着林樂被抓的亂糟糟的頭髮，李謹言把拒絕的話嚥了下去。
……
時針轉到六點，兩人無言度過了一個小時，全程互動只有我寫公式，你寫推導過程。
推了一個小時公式的林樂，擡頭左右扭動脖子，緩解痠痛。而後看了眼微暗的天色，意識到該回家了。
林樂把筆放進文具袋，一股腦將文具袋和書本塞進書包。塞到一半，突然看到李謹言的草稿本。
翻了幾下，幾頁都是公式推導過程。林樂良心被喚醒，有些愧疚，自己似乎不小心壓榨了李謹言。
“李同學，謝謝。”林樂雙手捧着寶似的將草稿本放回李謹言桌上。
“不用謝。”李謹言敷衍般回了一句。
“好的。”下次還找你。
林樂在心裡默默添了一句，現成的免費師傅不要白不要。
但林樂也沒想要李謹言白教，她觀察了一天，發現李謹言花時間最多的是英語這一科。
林樂開始以爲只是巧合，李謹言不過是恰好今天要花多一點時間在英語上。後來在一次課間裡，林樂百無聊賴，手撐着頭，眼睛四處亂瞟，最後視線落在了李謹言身上。
邊欣賞李謹言的側顏，邊看了看李謹言手下的英語練習。一看不得了，哦豁，紅彤彤的小叉叉遍佈練習本。
“？”她記得彥林說的是年紀第一沒錯。
所以年級第一大佬的命門是英語？
這是不是就應證了那句流傳的話，偏理科的男生往往學不好英語。
林樂在爲李謹言感到深切同情的同時，心裡竊喜，我等都是凡人啊。
現在，林樂覺得，自己有必要也爲李謹言提供一點幫助。
林樂組織了一下語言，咳了幾下：“李同學，以後你幫我補數學，我幫你補英語怎麼樣？我英語很好的，一百五十分的卷子可以考一百四十分。”
李謹言聽了這話，目光落在那雙好像在問“我英語是不是很厲害？”的眼睛上。
有光。李謹言不自然移了眼。
“不用，我自己可以。”意料之內的拒絕。
林樂思索了一下，自己跟李謹言關係還算不上親近，就算想幫也不能勉強：“沒事，你再考慮考慮。”
“你還不回家嗎？”林樂收拾好東西，臨走前問了一句。
“我再等一會。”
“好吧，那我先走了，拜拜。”林樂邊走邊往後揮手，頭不帶回。
李謹言望着漸行漸遠的背影，驀地生出一種名爲孤獨的情緒。
……
從一班出來，林樂往謝茵茵和謝言之的教室走去，準備湊上倆個小夥伴一道回家。
林樂一放學便把自己要留學校學習的事告知了雙胞胎，原是想讓他們先走，但兩人講義氣得很，硬是要跟着留下來，還給自己找了理由，說是成績下降了，要補補。
林樂哪裡不知道雙胞胎心裡想什麼，想想不算什麼事，就隨他們。
“誒，林樂啊，這麼晚還沒回家？”
“啊對，張老師好。”林樂沒想到這麼晚的時間還能遇上老師。
“李謹言是不是還在班上呢？”張老師擡了下鼻樑上的黑框眼鏡。
林樂不自覺盯着張老師手上微微晃動的袋子，順着張老師的話答：“對，還在教室。”
“那要麻煩一下你了，幫我把這個帶給他，老師有點急事，要先走。”張老師點了一下手錶，將袋子遞給林樂。
“沒問題，老師，你忙你的，我現在給李同學送去。”
林樂接過袋子，輕飄飄的，是什麼東西呢？
張老師大踏步往樓梯口走去：“謝謝啊，送完你也早點回去。”
“好，老師再見！”林樂怕張老師聽不見，嚎了一聲。
剛下樓梯的張老師腳一歪，差點摔倒，也是沒想到新學生是這麼一個性格，豪放豪放。
……
這邊林樂怕雙胞胎等的着急，百米衝刺往一班教室跑去。
“李同學，這是張老師給你的。”
林樂把袋子往桌上一放就要走：“拜拜。”
“等一下。”李謹言喊住林樂：“這是我的上課筆記，給……你。”
“！”林樂怕李謹言後悔，伸手飛快抓過本子。
“……”李謹言又一次感到無言，自己話都還沒說完，手上本子就易主了。
“嘿嘿，那啥，我送你回家吧。”林樂搶完本子，突然意識到自己的舉動不太好，一緊張瞎話脫口而出。
“？”李謹言眼睛微縮。
“啊，不是，我說我要回家了，拜拜。”繼上午想撞牆後，林樂又一次瘋狂想要撞牆。
沒等李謹言迴應，林樂扭頭就走，妄圖遠離社死現場。
林樂想要逃離的心很急切，但也好奇那袋子裡裝的是什麼，走了一半，聽到打開袋子的嗦嗦聲，沒忍住，回頭看了一眼李謹言手上的東西。
好像是藥膏？
張老師爲什麼給李謹言藥膏？
估計是自己看錯了吧，林樂甩甩頭。
剛出教室，發現雙胞胎已經在門外等着了。
“我們回家！”林樂朝雙胞胎一笑，而後摟上謝茵茵的手臂。
謝言之看着黏糊糊的兩人，嫌棄的不行，故意走快幾步。
“謝言言，你就仗着你腿長。”林樂看不慣謝言之得意的樣子。
“你知道就好，小矮子。”林樂身高其實不矮，一米六五，算是比較標準的身高。
謝言之話一出，林樂瘋了，甩開謝茵茵的手，小跑幾步，用力一跳，勾上謝言之的脖子：“我跟你拼了！”
“你放手！”謝言之脖子被勒的難受，臉都漲紅了。
“我矮不矮？”
“矮！”謝言之不知死活。
“矮不矮？”林樂空出一隻手，往謝言之手臂一擰。
“啊，痛痛痛，你放手，林小樂。”
慢悠悠走在後邊的謝茵茵司空見慣，看着痛得一直嚎，手卻摟住林樂腿彎處的謝言之，一點不擔心兩人會出事，只不痛不癢喊了一句：“你們消停點。”
不出意料，兩人同回頭：“是她/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