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有始有終

“老闆今天在嗎?”經過翻修的源舞除了擴大後設施更加精緻以外也摒棄了些過於容易引起喧鬧的成分,私房菜意外地很受歡迎,不過要吃到樂老闆親自下廚可其實也沒有什麼特別的料理,仍然完全靠運氣。

不知道客人們是習慣性詢問還是隻想驗證今日星座運程準確與否,店員們通常的回答都是否定的。

此刻那行蹤詭秘的老闆正從安全防護一流的貴族私立幼兒園接出她的小王子呢,他們約好今天晚上要把華禹買的3米乘2米的梵高星空拼圖拼完,做父親的回家時剛好他們在拼最後幾塊,還趕得及完成將整幅拼圖掛到小杼臥室牆上的任務。

“等了這麼多年,獨孤家取消非贏即死家規的提案終於通過了,你可高興了吧?”梭子睡着後,父母的生活也安靜下來。

“江湖法律都整個修改了,這種無聊的規則留着又有什麼意義,這個年代還哪有人願意學武啊。”雖說梭子已經四歲,樂源一直堅持不定期寫她的媽媽日記。

“怎麼沒有,我的明勝道場都要走後門預約課程了呢。”狄中生一臉炫耀。

華禹死魚眼半睜着,“夏令營就夏令營,還道場,蒙什麼外國人吶,話說大晚上的你又跑到我家做什麼,你女朋友不生氣嗎,話說你也到年紀結婚了吧。”

如今的狄中生早已是勢力不亞於華禹的大老闆,對他的假酸更是習以爲常,“我纔不想把婚禮辦得像你們那樣草率呢。”說着衝樂源眨了眨眼睛,“樂源,那件事,就這麼說定了哦。”然後從那辣媽的ok手勢中離開。

“那件事是啥啊!你倆又揹着我約定了啥啊!”奶爸在狄總離開後瞬間從慣有笑容秒變崩潰臉。

“秘密呦。”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她的賤笑是這句話的最佳詮釋。

華禹飛奔到鏡子面前,“難道他比較帥嗎?”

樂源抻着脖子補刀,“尤其是在你發福之後哦。”

“你當初幫他該不是因爲顏值吧?”

“不是啊。”

“那是因爲什麼?”

她不假思索,“不因爲什麼,他身邊的人都覺得幫他不需要理由,不然你以爲伏明會怎麼這麼短時間裡擴張成這樣的。”

他此刻的面孔跟華杼賭氣時幾乎一模一樣,“既然你那麼樂於助人,再幫我生個女兒吧。”

“你上次也說是女兒,害我把嬰兒房裝成公主房。”

“有什麼關係嘛,早晚會派上用場的。”

“走開,別黏在我身上,你是吃壞肚子時候的大便嗎……”

世界可能真的稍微變好了吧,可這並不代表會對身處社會底層人類的生活有所影響,整日爲了每月工資卡上的杯水車薪而無限透支自己可憐剩餘價值的庸碌者仍然生如螻蟻,雖然上層建築發生了巨大變化,但對僥倖存活甚至發展更好的例如柯華這樣的巨頭來說,即使在和平條約簽訂初期捐獻了半數家產,不變的是他們總要受人牽制。

不知道是不是人口膨脹導致陸地資源被開發殆盡,海盜集團的涌現總是源源不絕,保險公司賠錢不說,江湖新執法聯合會最近**的武器監測設備指明要樂源帶隊配送。

“喂喂,也不是什麼高端設備,有必要搞得這麼隆重嗎?”華禹坐在龍介號最高規格戒備的會議室圓桌旁渾身的不自在。

“說是運送設備,其實那個設備哪需要一支船隊來送,不過是假借名義要護送彌月城。”唐臨如今不必再通過密室,而是可以明目張膽地進入龍介號了。

“彌月城!”這個驚呼不是源於身處情報中樞的他們對這個名字並不熟悉,而是沒想到這樣的人物即將出現在他們的世界裡。

現下各方勢力誰也別想輕視這個二十出頭的小姑娘,高端科技領域的諸多國際組織都對其視若瑰寶,無數只聞其名未見其人的官方或非官方團體都在尋求高價聘用這名國際頂尖級人才的途徑,此番不知她答應加入聯合執政方共同創立的*****直屬王座研究所麾下是看着誰的面子,但此人的加入必是百廢待興之國家的一劑強心針,即便是護送方,也只有最高層不超過五個人可以知曉這一高度機密,由此說來,指明樂源親自帶隊不僅不算辱沒,反而是殊榮一份了。

“形容她的詞從來都是才高八斗、瑤林玉樹、天下無雙,據說那模樣長得不輸少女時期的鶚爾。”被鶚而撫養的唐臨都這樣說。

落時擺出少有的深沉狀“以樂源的身體狀況來講這個任務實在太過危險了,還是我代替出行比較合適,畢竟我也單身很久……”

話還沒說完就被華氏頭目打斷,“守護夫人安全是身爲丈夫義不容辭的事情,何況這麼重要的任務,應該大將親自操刀纔是。”

此刻門口已然定格着一個凹造型的帥氣背影,背影的主人樂源扶了扶帽子,“客戶的要求怎麼可以拒絕呢,老華,別擔心我,你們知道我從不令人失望,賭上你旗下頭牌男公關的職業操守。”

“你跟着瞎起哪門子勁兒!”丈夫訓斥道。

落時都不想看他,“你不上班的時候都幹些什麼呀?”

自從江湖大戶們和神兵對立開始,龍介號幾乎成了他們的根據地和避難所,獨孤家也好,伏明會也好,不打招呼就隨意進出的毛病直到現在都沒改,連凡舞和若汀姐妹花都如此,更不用說再次雲遊歸來的賽文了,從機密會議室出來的主人們見到已經自覺喝起客廳茶几上紅茶的小教士自然毫不意外。

“看來我回來的真巧呢,明天一早你就出發,剛好有機會和你一起故地重遊,華禹都嫉妒了呢。”賽文揹着樂源走在原獨孤家附近的樹林裡,她最近時常覺得疲憊,便藉着這個由頭要賽文揹她,她的雙手像人偶一樣垂在他胸前,他覺得猶如揹着一隻小狗。

“他當然嫉妒了,要見到彌月城的是我,不過放心,我總有辦法搞定他。”她輕輕地呼吸,輕輕地說話,一切都是輕輕的。

“你要先到印度半島,再從那邊出發嗎?”

“是啊,護送了這趟船,一個夏天我都要休息。”

“要不要我陪你去?”弟弟還是那麼體貼。

“別把我想得那麼弱嘛,你看,這裡的樹真的長了好多啊,一眼都望不到頂了。”

“這麼多年過去了,你還以爲是咱們小時候啊。再說,我說要陪你去可不是因爲擔心你,我是擔心摘下面具的厲鬼毫不節制大開殺戒,把海翻個底朝天。”

她笑了笑,“這可說不準,你有認識的人在做海盜嗎,我可以放他一馬。”

“你別趴我身上邊睡覺邊流口水我就謝謝你了。”

“你怎麼知道我困了?”說着,她輕輕閉上眼睛。

“因爲你每年不都是這個樣子嗎。”

天色漸漸暗下來,“秋天的時候,一起來踩落葉吧。”她是清醒的還是說夢話呢……“延叔。”大概是夢話吧。

當晚樂氏女主人就開始佈置護送彌月城的安保問題了,華禹進房間的時候,她正拿着森蚺的面具發呆,“老華,讓這個跟我隨葬好嗎?”

男主人一向不喜歡這個話題,搶過她的面具端詳,“我還想留着它當做給梭子講故事的道具呢。”

她心血來潮,“我再做一個道具給你吧,跟我一模一樣的。”

也虧得歐門庭的好性子,大半夜被她折騰起來做面具,這女人懷孕時候都沒有這些奇形怪狀的要求,“上倒模了哦,千萬別動啊,敢讓我重做一次我真的會殺了你。”

面部被固定住的樂源一個小時內都只能用紙筆跟ok哥吵架,惹得雪印先生連連偷笑,不過寫着寫着字她又奇蹟般地睡着了,搞得旁觀者都沒了興致,“不知道她會不會說夢話把面具給毀了呀。”在這樣的嘟囔聲中,倒模順利完成了,ok哥取下她臉上的負重時這死豬竟然楞是沒醒,“咦?”老闆見到面具內部的第一眼似乎有一絲不和諧的驚歎。

“怎麼了?”華禹正準備抱起熟睡的太太。

歐門庭看了看她,“哦,沒什麼,兩三天後來取吧。”

雖說要穿越臭名昭著的馬六甲海峽,又是一次異常漫長而遙遠的旅程,領隊大將的態度卻顯然與嚴肅的氣氛格格不入,船隊配備的船工和守衛可謂是人才資源中的低調奢華版,但樂源這個安保隊長總是和“你的主人真美”一起站在船尾看海面被船殼板切開的白浪,別問“你的主人真美”是個什麼鬼,在“不要在馬桶坐太久會便秘的”和“別忘了穿秋褲”的家族裡,這名字已經算高雅派了。

“到底哪個纔是彌月城啊?”被華禹安排同行的落時抽空前來搭話。

“混在設備護隊伍送和研究人員裡,登船的時候都統一着裝,還戴着帽子和口罩,天能分得出來。”不知是不是見過鶚爾的緣故,樂源沒有其他船員臉上的那種遺憾。

“那幫傢伙進了船艙就待在房間裡沒出來過,虧得咱們包廂裡吃喝拉撒設施都齊全,他們是信不過咱們,怕內部情報泄露吧。”

“這種事多一分屏障也多一分保險。”

“我現在懷疑她到底有沒有真的上船,說不定機密情報本身就是個幌子,咱們在這邊浴血奮戰的時候,她已經暗度陳倉了。”

她倒是覺得他說的話很有可能是官方的風格,“說到浴血奮戰,快到入海口了吧,是時候按計劃展開一級戒備囉。”

“你身體沒問題吧,聽說最近藥量又加了。”

“少廢話,要死也是你先。”

幽靈穿上一襲黑衣,坐在貴賓艙靠門一側01到06號房門中央靜候,船頭轉舵,隊伍便於夕陽餘暉中順勢進入了航運界的修羅場。

艙內的人也都十分清楚,從日落時分開始即將展開的便是航程中的黑暗20小時,幾乎沒有船隻能免遭洗禮的厄運,艙外全員戒備,艙內一片沉默,氣氛中有種逃不開的恐怖。

船隊始終保持全速前進,要避過暗礁和淺灘都需要費一番精神,航行三個多小時後,晚霞逝盡,海面進入到喜歡遊蕩於夜色中的魔鬼統治的領域,即使是身經百戰的老水手,即便對行程輕車熟路,也無法抵抗不由自主的的神經緊繃,陸地上的亂世雖僅存殘影,海上的戰爭卻序幕不退,涌現、爭奪、吞併……海盜幫派們與外界和內部的廝殺不絕於耳,奇聞異事的發生地點始終以幾條樞紐存在的海上生命線爲首,就算是先後通過馬六甲海峽的船隻也可能遭遇不同幫派的海上****,因此誰也不知道有什麼預料未及的事情會發生在哪個人們稍微鬆懈的時刻。

凌晨時分,行程過半,由於燈光而在漆黑的空間中顯得格外扎眼的船隊仍保持着高度的警惕,爲了戒備不留任何空擋,守衛的交換班時段幾乎是全部錯開的,但寂靜總是會加重人類對未知的恐懼,即使結束站崗的船員也沒辦法真正入睡。

僅過了半小時,天似乎已經沒有剛纔那麼黑了,海上的黎明來得早,也來得快,肉眼能見度短時間內提高也就意味着,距離天亮只剩大概不到兩個小時。

“來了!”

瞭望者的警報瞬間響徹全船,正值休息的船員也毫無過渡地躥起備戰,原本一條直線的船隊即刻變換陣型,將前後和翼側都包圍起來,將載有設備護送人員和研究人員的船守在中央,並繼續保持整體前進狀態。

只見海盜的船從四個方向包抄而來,從灰暗的夜色帷幕中形成更加漆黑的黑影急速逼近,這是他們慣用的戰術,他們的船上沒有帆,看起來頗具復古風格,比華家的貨輪小上兩圈,可卻奇快無比,就如同全速追擊着獵物躍出水面的灰鯖鯊。

“我家那個白癡啊,一直很好奇,其實華家的船已經開發得很精進,可爲什麼海盜的船總能隨時從海里出現又隨時沉入海中,而且永遠比我們快。”聽到警報後的森蚺依然坐在原地,她有什麼好着急的,她從坐在這裡就是在等這一刻啊。

“她在跟誰說話?”03號房的研究人員聽到門外像是自言自語的發問,自從警報響起,她就一直緊握着彌月城的手。

月城走到房門旁邊,靠着牆坐下來。

樂源當然感覺得到,有人幾乎和她背靠着背,或許,她想見一面的傢伙,也想親眼目睹曾經大名鼎鼎的森蚺呢。

“我天,果然見鬼了!”從走廊一頭髮出驚歎的是兩個擁有漂亮肌肉線條小夥子的其中一個,如今新武林的存在早已融入通常世界,但凡是有一定規模的組織或企業都全無例外地會吸納一些江湖人士,然而能從如此守衛的械齒鯨號中衝到這裡,無疑是江湖上的佼佼者了。

“不過一般情況下,被惡龍看守的財寶都價值連城呢。”另一個小夥子古銅色的皮膚上露出躍躍欲試的跳動。

不等樂源起身,一把魚叉已經刺穿了彌月城身旁的木門。

“小心啊!”眼見尖利的硬物突破那根本不能給人安全感的薄弱防備,並離月城的頭差之毫釐,同屋的研究人員驚叫出來,下意識地伸手想把她拉到身邊。

可精英卻沒有起身的意思,她挪動膝蓋,直接趴到魚叉被門外之人拔出後留下的洞上。

一覽無餘,門外的光景清晰地映照在走廊夜晚明亮的燈光下,可肉眼能捕捉到的卻只有厲鬼行跡的殘影。

原來這就是新武林啊,她盯着門上的洞,始終沒看清森蚺的臉,忽然,走廊的燈被雙方的交鋒破壞掉,走廊陷入突如其來的黑暗,海盜坦胸露背的簡約裝束與被海風和豔陽打磨得黝黑的皮膚與海上的夜晚融爲一體,森蚺手中明潭的銳光及其映照下雪白剔透的肌膚宛如活靶一般。

短暫的夜盲過後,凡人的眼睛也很快適應了黑暗,夜色中微微發光的森蚺遊走於兩人之間如魚得水,年過三十之後的她交戰中再沒找到過緊張感,她已經成爲活脫脫的死神了,此刻面前無論是兩個人還是二十個,對她來說根本造不成分別。

可是,年輕真好啊,隨時都能抱着大幹一場的心態指着差距懸殊的大將口出狂言,身體也彷彿永遠不知疲倦似的。而她呢,雖然不逢敵手,卻已經累了,探索世界的熱度逐漸退卻,因此總願意看見那些爭強好勝的面孔,在擡不起劍之前,不想結束被勇氣驅使而至的珍貴打鬥,青春的戰意,是緊實的。

搶不走的就毀掉,是海盜幫派的一貫作風。想毀掉我的船,就毀掉你,是華氏的作風。當雙方原則對立僵持不下,戰爭與勝負就發揮它的意義。在這點上,森蚺的確從不叫人失望,儘管除了那兩個小夥子再沒有人闖進死神掌管的領域,海盜的無功而返仍然說明問題,他們所捍衛的太多太多了。

年紀大了註定要與一線無緣啊,樂源望着落荒而逃的海盜這樣想到,還以爲會再現一次年少時的殊死之爭呢。

好美啊。彌月城盯着洞外的風景無法動彈,森蚺那略顯失望的表情滿載着公式所無法表達的這世間的媚態,束起的長髮中有幾縷因交戰而散落,優雅在微弱的凌亂中無處藏身,想問,月亮的光芒,是否會刺痛黑夜。

她向門上的洞看過來,高端人才連忙靠回牆邊。

警報解除,恢復常態戒備忙碌收拾戰後殘局的船工們沒有錯過海上的日出,她踏上甲板,像從圖書館進了菜市場一樣,他們興高采烈的樣子彷彿是剛打了個痛快。

真是兩個世界啊,不知道等他們隱退之後,會不會覺得無聊。覺得待在船頭格格不入的女主人默默移動到船尾的躺椅上。不一會,與她同時期的老古董自動站到她身邊。

“落時哥,彌月城房間的門上被戳出一個大洞,趁着沒補好的空,你趕緊去偷窺吧。”

“我又不像你們兩口子那麼變態,這麼說……你看見她了?”

“嗯。”她安詳地眯着眼,“簡直是驚鴻一瞥啊。”

“啥也不說,我去看看。”他轉身要走,又突然回過頭,“話說,你又在寫日記啊,就這麼怕漏掉一件光榮事蹟讓梭子崇拜嗎?”

她眼光落到合着的日記本上,“其實什麼事蹟都沒關係,我只是想讓他知道,直到最後一刻,我都在努力生活。”

落時轉移目光,“梭子他,什麼都不會比別人少的。”

她笑笑,“這個我自然知道。”平陽燕落的那種絕望,你永遠也不知道纔好。沒有繼承家族秘技也好,沒有變成學霸也好,被喜歡的女孩拒絕也沒關係,生意失敗也沒關係,只要每天都能神采奕奕就好了。

她一個人躺在那裡,時不時有人送來飲料和點心,她似乎能看見,某天,也是在這樣的晨曦中,有一對活潑的父子戴着漁帽在海邊垂釣,兒子吵着要吃帶來的便當,父親驢脣不對馬嘴地對他講,如果你媽媽在的話,會怎樣怎樣……

她常說,“如果我能長命百歲,世界豈非太不公平。”

華禹收到歐門庭送來的面具,才明白那晚店主小小驚訝的緣由,那張面具內側的嘴角,是笑着的。

你們來了啊,鉥日,月葬,在主人離開後脫離劍身,原來是貼心地爲了陪我走完最後一程嗎,果然還是隨風飄零要自由得多呢。她慵懶地望着朝陽,老華,我已經很好地活過了。這個世界上有很多秘密,很多人一無所知地度過了一生,回想起來,那些四處征戰的日子,這幾十年的人生,就像做夢一樣。能遇到延叔、中生、老爹、還有你們,能擁有苦澀的人生體驗、對人世的獨特理解,能經歷迷惑、仇恨、焦慮和期盼,能發出柔弱、絕望、恐懼和昂揚的聲音,能把它們都鐫刻進眼下的陽光裡,能在其中死去,真是太好了。

她緩緩閉上了眼睛。那天,她做了一個夢,夢裡輕跑在一片熟悉又陌生的森林裡,樹木葉茂繁盛,風溫柔輕撫,她光着腳,沒有痛苦,沒有疲累,不知聽着哪裡傳來的笑聲跑着,一直都沒有停下……

人們在那次械齒鯨號的出航中發現了兩樣不可思議的東西,一樣是彌月城留下的海盜船構造原理圖,一樣,是一場安詳愜意的死亡。

人類得到了一切,卻是最悲哀的物種,因爲,他們懂得了,什麼是悲哀。

站在食物鏈最頂端,已經沒有了天敵,爲了填補永不滿足的征服欲,殘忍地彼此傷害,痛斥世界的錯誤,即便知道最終將自我毀滅,也要相信所走的道路,認知自己的弱小,藉助別人的力量,以正義之名,使用卑鄙的手段,尋找、丟棄、創造、摧毀,爲了生存,那一切物種共有的低賤本能,看清善良與軟弱的區別,停止責備自己,做既本無謂又何必分對錯的事情,然後,不僅僅是活下去而已。

也許,放眼未來的某一時段,會存在比人類更加精緻的物種,從殘骸與碎片中洞察到血腥的歷史,重蹈覆轍,或無謂地自我責備,去學會,如何相親相愛。

本書完結,看看其他書:
三、引人入勝三、風暴襲擊五、新世界三、直面新生一、青澀回憶二、記憶與現實九、漁翁得利四、君子之交淡如水六、隱形的印記五、反目成仇五、雨季來臨七、傷口要小心處理五、性命垂危十、呼喚我的夥伴九、漁翁得利五、新世界七、託付背後之人十二、生不如死五、厚積薄發七、慘遭圍攻五、判若兩人二、惡魔的臉頰四、最美的風景七、鉥日的靈魂五、牢獄之災三、傷心欲絕三、地下軍師五、酒逢知己四、當年的傷疤四、君子之交淡如水三、冤家路窄三、風暴襲擊二、萬劫不復四、君子之交淡如水六、森蚺病毒十、寧爲玉碎四、革命根據地六、甜美的夢五、兩難境地七、死灰復燃六、戒備森嚴三、直面新生三、三年之約七、傷口要小心處理七、傷口要小心處理五、傳國玉璽六、一念之差十一、隨機應變一、獵人旅館六、隱形的印記二、契約命運六、誓約九、全家福十一、初吻十、時代的悲傷一、女人的鬧劇一、獵人旅館二、苟且偷生六、戒備森嚴五、兩難境地一、獨孤家的求援八、夜色闌珊四、頭號粉絲一、行屍走肉五、兩難境地七、死灰復燃五、幡然醒悟二、心裡話五、牢獄之災三、情感危機七、鉥日的靈魂八、拼盡全力五、異族之戰二、明潭六、戒備森嚴七、鉥日的靈魂六、生死關頭二、明潭三、說話的感覺五、酒逢知己十、呼喚我的夥伴二、苟且偷生九、爲了改變三、月亮的光芒三、傷心欲絕五、異族之戰三、寂寞的願望五、傳國玉璽一、行屍走肉二、不死不休七、圍剿派對一、弱勢力的反抗四、當年的傷疤一、生日驚喜三、冤家路窄三、媽媽的兩個孩子七、一夜之間一、新成員就位三、全面開戰七、圍剿派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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