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 權情兩難

權傾者,永世天下;慾望起,忘情執念。

情意者,今世天倫;願望是,共度今宵。

“父皇,最近發生了好多的事情,兒臣感到心情特別的沉重。”

“兮兒,說說看,父皇也許能替你解憂。”

“嗯,兒臣有一事不明白,何爲天下,何又爲太平,而天下太平又是何種所謂。”

“嗯…,兮兒,父皇所認爲的天下就是太平,太平盛世方顯天下之大義,而所謂的天下太平不正是百姓能夠安居樂業嗎?”

“父皇的天下,也如父皇如今所作所爲一般,讓人敬重。但是,明知響絕就是幕後的始作俑者,還要放任他不管嗎?甚至還將他推上了羅剎國之主的位置。父皇就沒想過,響絕是何等能人,未來的事態只怕會愈演愈劣,百姓真能安居樂業嗎?”

“此言差矣!”

秋道仙義正言辭的一句話,讓秋少兮一番說辭變得無力。

“父皇,兒臣差在哪裡?”

“響絕的能力,我是告訴過你的。”

“嗯…,易容之術。”

“啊,兒臣明白了。”

“沒錯,就是因爲他的易容之術,難以辨認。所以我們纔要將他推至一個無人能頂替他的位置,只要他浮於水面,我們就能找到對付他的辦法。”

“二來,羅剎國百姓之心,需要得到安撫,施恩布恩之情,未來也許能得到不可計量的回報。”

“原來父皇是這般打算的,是兒臣思考得不夠遙遠。”

慚愧的少兮,一臉無奈之感。

“別低頭,也別自愧,人不可能從一開始就能無所不知,無所不想,無所不顧,都是一步一步循循漸進而來。”

“眼下,響絕確是一個爲達目的誓不罷休之人,無論他處於暗或是明,都會暗中擺佈陰謀詭計。順他之意,讓他坐上修羅之主的位置,我還能在政事上牽制住他的行動。”

秋少兮大讚道:“父皇不僅有一顆仁心,還有一腹深謀遠慮之策。兒臣定會以父皇爲榜樣,好好學習。”

心底裡,少兮卻又是這般作想:“父皇的天下,跟皇爺爺的天下。雖然都是天下,但卻有所不同,父皇的天下只在民,而皇爺爺的天下不僅在民更在疆土遼闊。要開闊疆土,實現天下一統,就免不了征伐之路。話挑白了說,這就是侵略。嗯…,我到底要如何抉擇。”

“兮兒,你在愁思什麼?”

少兮半刻纔回神,“額,父皇,夜深了,兒臣不禁打了一下盹。”

“呵,不知不覺都已經兩更天了,你回去休息吧!”

“兒臣已經休息好了,兒臣還有話要問父皇。”

“喔,真快!”

“父皇……”

“啊,沒事,還有什麼要問的你就問吧!”

“兒臣…,兒臣…,兒……”

“吞吞吐吐做什麼?這可不像你的風格,有話直說。”

“這,兒臣,還是不問了,也許這不該是兒臣該問的話。”

秋道仙此刻頓疑,隨即說起:“嗯,讓你問得這麼支支吾吾的問題,想必是與我和你母后以及你皇爺爺有關。”

少兮沉默不語,秋道仙直言不諱道。

“父皇,不介意你問與我們相關的問題,父皇也知道,一直以來,你都看在眼裡,只是顧及你皇爺爺和父皇之間的關係,所以才一直不敢問吧!如今你皇爺爺已經離世,有什麼話,對父皇直說就好。”

少兮心裡明白,也不在膽怯,向自己的父皇問道。

“父皇,你恨皇爺爺嗎?”

秋道仙直言不諱,不帶一絲考慮:“曾經恨過,現在也依然恨,將來也許還會恨……”

這時少兮插話道:“可父皇曾經也愛過,現在依然敬愛着他,將來仍舊尊敬他,不是嗎?”

“所以父皇,一邊忘不了母后,一邊又不敢違背皇爺爺的旨意。”

秋道仙無奈大笑而起:“哈哈哈……,想不到你能讀懂父皇之心。當時,大哥殺了繼祖母之後便逃離了秋國,而你皇爺爺因管教不嚴而自責,便退位讓賢,所以我也就順理成章的成爲了皇上。再之後,你的母后一直懷不上第二胎,而你皇爺爺又着急皇室家族的人丁不夠興旺,擔心無子嗣繼承,所以執意要我迎娶白仙兒成爲我的貴妃。也因此,我與你的母后從此相隔兩地。我也因爲此事已經是愧對你的母后,所以才一直不與白仙兒圓房,因爲父皇也害怕多一個人時,可能也將永遠失去一個人。”

少兮慧眼而道:“父皇,現在的你,又能放得下繼母嗎?”

此刻猶豫不決的秋道仙,從迷茫的眼神中,可以看出,他早已將白仙兒放在自己的心中了。

秋道仙:“兮兒,這些年來,你也看到了,我不想做的事情,仙兒她從來都不逼我。而且還在你皇爺爺面前,替我百般好話,才讓我至今都沒有再娶第三妻。”

少兮回道:“我知道,繼母對父皇很好,對我和秋晨也是十分關愛。所以我曾勸過母后,讓母后能夠接受繼母,回到父皇身邊。”

“呃,那你母后是怎樣回答你的。”

秋道仙迫切的問道,而少兮卻是哀嘆而回:“當時,母后是這樣回答的。”

秋海棠:“此生不換這句話是你父皇對我的承若,若他能拾起這份承若,母后會考慮是否要重新做一次抉擇。”

秋道仙深感還有一絲挽回的希望,可又要如何重拾這份承若了。

少兮說:“父皇,母后的話,兒臣認爲,是想要父皇放下權貴,與母后遠離世俗,過着簡單快樂的生活。”

秋道仙不解:“兮兒,你怎麼會這樣認爲?”

少兮說:“父皇,兒臣經常去看母后,看到母后平常的生活以及心態,兒臣也不禁深感母后心底的想法,母后想要的其實很簡單,就是簡簡單單,平平凡凡的生活。”

秋道仙不解,忙問:“兮兒,這是什麼意思,別跟父皇拐彎抹角,直接道來。”

少兮:“兒臣的意思就是,母后可能已經將父皇淡懷了。”

“怎會,我不相信。我不相信,你母后會忘記我。”

秋道仙情緒又再次波動而起,這時少兮趕緊上前安撫道。

“父皇,淡懷的可能不止是你,可能還有兒臣。”

“嗯…,詳細說來。”

“是,父皇。”

少兮鄭重的說:“母后,一直都將我們放在心上,只是給人的感覺是一種很平淡無奇的感覺而已。當聽到皇爺爺離世和父皇受傷的時候,母后也會傷心,但傷心得很平靜。就跟剛纔父皇以爲母后忘掉自己的時候,截然不同的感覺。起初,我也認爲父親對我們的感情變淡了,可後來,我又發現,其實母親從未變過,她還是會向以往一樣關心我,做我喜歡吃的飯菜,問我最近所發生的事情,以及囑咐我,不要逞強行事。”

“所以,最後我認爲是這樣的,母后心態的轉變,也許是對過去執着的事情,通通都放下了。無牽無掛、無慾無求,若有我跟父皇相伴,必當是幸福,沒有也只是傷懷。無論是幸福感還是悲傷感,對母后而言,都只是生活的一種情緒而已,母后的生活已經歸於一種平靜,喜怒哀樂也只不過成爲了一種平常心罷了。”

此刻秋道仙回想過去探望秋海棠的種種經歷,腦海中一幕幕浮現而出,正是如少兮所講述的這種最爲平常的生活情景。

此刻,秋道仙眉宇間一滴冷汗滑落,隨即自責道:“我一直都認爲,你母親的冷漠是因爲恨我當初,迎娶白仙兒,沒想到這麼多年來,我竟然不知她心中真實的想法。”

“父皇,也許一開始母后是真的恨你,在她故意冷落你刁難你的時候。後來,不知從何時起,母后開始習慣了我們偶爾相聚的生活方式,就在那樣的狀況下,久而久之,母后的心性也改變了,同時也淡忘了最初是什麼原因,導致了我們今天這樣的局面,她只是覺得其實這樣也挺不錯的。雖然短暫,但那樣的短暫的時刻,卻是最大的幸福與快樂。”

聽完少兮的話,秋道仙感概自己,至今爲止方纔醒悟,曾經一件在自己心中最難以面對的事情,竟然早已煙消雲散,只是自己還在執着罷了。

秋道仙頓時感言:“父皇,對不住你,這麼多年來,關於跟你母后的事情,父皇也是一直未能顧及你的感受。”

少兮懷着笑意說:“父皇,一家人,不說兩家話。父皇也只是把責任全攔在自己身上,當局者迷罷了。”

深談至此,也是愁盡歡來。

無論是秋道仙還是秋少兮,他們心中永遠都有一個深愛着的人,也有着一個深愛着他們的人。

就在此時,少兮也表明心意,一語驚人:“父皇,您在位十年有餘了,是該兒臣替你分擔的時候到了。”

秋道仙大驚失色:“兮兒,別跟父皇開玩笑,現在正是事態緊張的時刻,父皇暫時是不會禪位給你的。”

“父皇,你不相信兒臣的能力。”

“不是不信,是因爲不放心,你就在等些時日,只要楠楓響絕俯首,便是你登基之時。”

少兮:“好吧,兒臣依父皇之意。”

深談之後的即刻勸位,秋少兮心中到底是如何盤算,是爲自己的父皇和母后的幸福着想,還是別有所圖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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