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水雲冷冷地看着夜羅，此時她才明白。夜羅所做的一切，不過是爲了復仇。包括她在內的所有人，都不過是夜羅復仇的工具。
夜羅輕輕地搖了搖頭，道：“是宇文秋救的我，若是沒有宇文秋，恐怕我早就死在那亂屍之中了。她不該救我的，應該讓我早一點死去。死了，那噬骨的仇恨便不在了。”無奈的長嘆一聲，臉上帶着無比的淒涼，笑道：“是老天註定要留我一條命，要讓我徹底的扳倒宇文府。我知道，你會出來找天狼刀。我還知道，以我的能力，不足以抵抗宇文都那十個高手。所以，我就要借你的手，將他們一個一個剷除。只要宇文世家的實力一點一點減弱，扳倒他的機會就更會更大。”
夜水雲冷笑道：“那麼，你不是成功了麼？”那包括四大奇門高手的十個殺手，全部死了。夜羅沒有費一心一汗，便成功地削去宇文都最的力的助手。那十個高手，任何一人，都能在江湖上替宇文府殺出一條光明大道。
夜羅冷冷地搖頭，道：“我是成功了，可是成功得不是很徹底。因爲，我站錯了地方。”無奈地搖頭，苦笑道：“自從在天台山上救下你，我便有一個想法，投靠楊立，借他的手鏟除宇文府。可是，我怎麼也沒想到，他會爲了救兒放棄兵權。所以，我找到了他，發誓會幫他從宇文都的手上奪回失去的兵權。”
她慢慢地轉過身子，冷冷地看着摩羅，道：“都是怪你，讓楊立那個野心於天下的人，對權利的嚮往之心一點一點地消失。像你這樣的和尚，就不該活在世上。”
夜水雲哈哈一笑，道：“老和尚，你自認爲已經得道，那麼現在，你是不是感覺自己很蠢？”
摩羅長嘆一聲，慢慢地閉上雙眼。
夜羅目光一寒，冷冷地看着夜水雲，道：“你既然已經替我剷除了那十個高手，那麼現在，你已經沒有任何的利用價值了。”
夜水雲冷冷地擡起頭，輕笑道：“縱然是殺了我，你也無法扳倒宇文府，你永遠都報不了仇。到了黃泉路上，我看你如何與師傅交代。”
夜羅吃吃一笑，道：“我用不住與她交代，她也是宇文世家的人，同樣是我的仇人。我知道，殺她的人的你哥哥，若是你真念師徒之情，當時就應該殺了夜麟替她報仇的。可是，你做到了麼？”
夜水雲冷冷地搖頭，道：“我哥哥是誤殺了師傅，他爲幫師傅尋回天狼刀，也盡了最大的努力了。”
夜羅哈哈一笑，道：“你們是兄妹，你又怎會捨得殺他？不過你放心，你不忍心下手，我會幫你殺了他的。”
慢慢地走到夜水雲的身邊，輕聲道：“真正聰明的，是夜麟。他想借宇文都的手，剷除楊立。而我，想借楊立的手，扳倒宇文府。我們，原本就是水火不相容的人，我自然會替宇文秋報仇的。”
真正擋在夜羅前面的，是夜麟。他想靠着宇文府徹底地消滅楊立，就得幫助宇文都把根據打得更穩。
夜水雲目光一黯，搖頭道：“你，你不能殺我哥哥。”
夜羅慢慢地舉起右手，笑道：“放心，你在黃泉路上不會孤獨的。我殺了你，還會殺了摩羅，到時候我會告訴天下人，摩羅是死在你的手上。你想想，你們夜家的人，會如何的遺臭萬年？我還會殺了夜麟，殺了孫小小。殺光所有阻止我復仇的人。你放心罷，都是你的朋友，到時候你們到了地獄，也不會寂寞的。”
夜水雲冷冷一笑，慢慢地閉上眼睛。
也許，是時候改結束了。這個世界，本就不屬於自己。只希望，孫小小能平安，哥哥能平安，自己的死能讓更多的人免去一死，這樣的死當然會很值得。
突然，夜水雲聽到一聲沉悶的慘喝。
她猛地睜開眼睛，臉上帶着無比的驚恐。
夜羅的胸前，一把雪亮的長刀，從胸口上穿出來，長長的刀身自她的後背穿胸而出。
夜羅的身後，站着一個人。一個面帶死灰的人。
孫小小，那個通天的猴子。
此時，他臉上的神采早已經不見。發黑的臉上，帶着比哭還難看的微笑。
夜羅在抓到他的時候，幾乎震斷了他身上所有的經脈，才送到少林求摩羅施救。夜羅的這個計劃很完美，不但摧毀了孫小小這個最大的障礙，還取得了摩羅的絕對信任。她讓摩羅相信孫小小是傷在夜水雲的手上，而且，夜水雲還要趕盡殺絕，追上少林。
可是，夜羅怎麼能想得到，那個只剩下心跳和呼吸的猴子，竟然站了起來。
而且，就站在她的身後。還將一把寬厚雪亮的刀，準確地插進她的心臟。
夜羅慢慢地轉過身子，淚水，順着她的臉慢慢地落下。
她的手，閃電一般地朝着孫小小抓去。
最後的一絲力量，帶着不甘的仇恨，凝結在右手上。那一隻手，如鐵鉗一般地卡到孫小小的喉嚨上。
孫小小的臉上，閃過一絲微笑，朝着夜水雲揮了揮手。就像是一個即將遠行的老朋友，作最後的道別。
孫小小和夜羅，幾乎是同時倒下。
夜水雲的一雙眼睛，幾乎要突了出來。
所有發生的一切，還未等她反應過來，就結束了。
來得，比去得更加的快速。
幾乎是一眨眼之間，兩個人就倒了下去。
夜水雲發出一聲絕望的慘叫，朝着孫小小撲了過去。
她拼命地搖了着孫小小的身子，淚水一滴一滴落到他的臉上。
那張發黑的臉上，依然帶着微笑。
孫小小的眼睛，永遠的閉上了。
他看不到她的淚水，也永遠的感受不到那滾燙的淚水帶着熱血一般的溫度，不斷的落到他的臉上，脣邊。
山上，飛竄出幾十個和尚，將夜水雲團團圍住。
那粗實的木棍，如同籠子一般將夜水雲籠罩。
夜水雲擡手擦去臉上的淚水，輕輕地搖了搖頭。
突然，她的目光一寒，猛地一咬牙，朝着木棍撞去。
摩羅發出一聲沉喝，道：“快救夜姑娘。”
夜水雲的心脈，幾乎被震個粉碎。
此時的她只要奮力撲出，那殘破的心脈必然全部斷裂。
四個和尚，抓住夜水雲的身體，同時發功，將內力不斷地輸入她的體內。
夜水雲慢慢地閉上眼睛，她累了，真的累了。
也許，這一次，睡過去便永遠都不會再醒過來。
摩羅吃地站起來，走到孫小小的身邊，臉上帶着凝重的神色，搖了搖頭，道：“一個全身經脈寸斷的人，竟然還能走出來。這樣的力量，怎是人類所爲？”
孫小小不但站起來，走了出來。還在那最要緊的關頭，在夜羅的身上插上了那致命的一刀。
也許，能創造奇蹟的，除了仇恨還有愛。一種不思回報無聲付出的愛。
在最後的那一刻，他的臉上依然帶着燦爛的微笑。
他走得很輕鬆。
因爲，在死的時候，他依然看到夜水雲活着。
到剩下最後一口氣的時候，心中所有放不下的東西，都能完全的放下了。
能讓他堅持到最後的，只是心中的那一絲不捨。
只有看着自己心愛人平安，他才能放心的離開。
四個和尚，擡着夜水雲，朝着寺中竄去。
摩羅無奈地深嘆一聲，搖了搖頭，道：“留下夜羅身上的刺青，將他們二人好生安葬，人已至死，並無善惡之分。”
說着，在僧人的攙扶之下，慢慢地朝着寺中走去。
蓮花燈座上的燈火，將屋子照耀得如同白晝。
宇文笑專注地縫製着潔白的長袍。
她的臉上，帶着幸福的微笑。
每縫一針，便看一眼牀上熟睡的人。
天下，最大的幸福，便是能看着心愛的人熟睡的樣子。帶着甜蜜，爲他縫衣。
夜麟突然從牀上坐起身子，額頭上瀰漫着密密麻麻的汗珠。
宇文笑連忙放下手中的衣服，走到牀邊，溫柔地擦去他臉上的汗水，輕聲道：“你怎麼了？做噩夢了麼？”
夜麟緊張地抓着宇文笑的手，道：“我妹妹，我妹妹出事了。”
宇文笑輕輕地搖了搖頭，道：“那隻不不過是一個夢，只因你對妹妹思念太切，纔會做夢的。而且，那夢是反的，你夢見水雲出事，那就說明她一定不會有事的。”
夜麟長長地舒了一口氣，從牀頭摸出一個本子。
宇文笑吃驚地道：“金剛經？你什麼時候也學起佛經了？”
夜麟搖了搖頭，道：“一直以來，這個問題都困繞着我。”
他輕輕地翻開經書，道：“這上面的字，我總感覺在什麼地方見過。”
宇文笑接過經書，柔聲道：“天下的筆跡，多有相同。你能熟悉這樣的字體，自然就感覺有些熟悉了。”輕輕地拍了拍夜麟的臉，笑道：“時候還早，你好好睡。衣服馬上便做好了。”
夜麟搖了搖頭，翻身下牀，那着經書走到燈下，慢慢地翻動。
宇文笑道：“這書，什麼地方來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