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小小慢慢閉上眼睛，道：“夜羅剎就是夜羅剎，她是天下唯一一個能使出天狼刀法之人。”
夜水雲哈哈一笑，道：“很好，三個問題，你回答了兩個，我便再多問你一個。”
孫小小搖頭道：“三個，已經夠了，姑娘不必再問了。”
夜水雲冷聲道：“你可知道，今日便是你的死期？”
孫小小猛地睜開眼，輕笑道：“自然是知道了，你沒見我已經在等死了麼？”似乎，每一天都是他的死期。他在等待的，就是這樣的一天。
夜水雲冷冷地搖頭，笑道：“以後，你不用再等了。”
孫小小猛然一驚，道：“爲何？”
夜水雲道：“因爲前來殺你的人，已經死在我的手上。而且，你所知道的秘密已經不再是秘密，沒人會在你身上浪費時間了。”
她伸手拍了拍孫小小的肩膀，輕聲道：“保重罷。”
孫小小隻感覺眼前一花，人已不見了蹤影。
他伸手在自己臉上猛地一捏，疼得大聲地叫了出來。
沉睡中的老酒鬼猛地跳了起來，吃驚地看着孫小小，道：“你，你死了麼？”
孫小小哈哈一笑，道：“沒死，我自然是沒死。日後，恐怕你死了，我也死不了的。”
他長長地伸了個懶腰，靠到椅子上，輕鬆地道：“你睡夠了，就讓我睡一會吧。”
他的眼睛，慢慢地閉上。
老酒鬼苦笑着搖了藥頭，笑道：“孫猴子，我現在看見的，恐怕是個死人。”
是的，曾經的孫小小，不該是現在這個樣子。
那緊鎖的眉頭，似乎已經散開。臉上帶着微笑，笑得略顯蒼白的臉上都帶着紅暈。
孫小小點了點頭，輕聲道：“是的，我已經死了。”
老酒鬼嘴一憋，搖頭道：“老身從未相信天下有人能要你的命。”
孫小小慢慢地睜開眼睛，雙眼中帶着明亮的光，笑道：“之前是沒有，可是現在有了。我已經死在夜姑娘的手上了。”
老酒鬼眉頭一皺，似乎有些吃驚地看着他。
孫小小輕嘆一聲，道：“我的心，已經死了。已經被夜姑娘帶走了。”
老酒鬼呵呵一笑，搖頭道：“你的心太髒了，恐怕人家夜姑娘不要的。”
孫小小苦笑道：“縱然是被她踩到腳下，依然還是被她帶走了。”
老酒鬼冷笑，道：“你若不想死得很難看，還是去雪山腳下抓你的石頭魚罷。”
孫小小猛坐起，低聲道：“老酒鬼，那石頭魚的毒性如何？”
老酒鬼冷冷地看着孫小小，道：“以夜姑娘的功力，你就是把寒潭之中的石頭魚全部抓回來給她吃，恐怕也傷不了她。非旦如此，還對她百利而無一害。”
孫小小滿意地點了點頭，躺了下去，閉上有眼睛，道：“就讓我再死一次吧。”
說着，慢慢地閉上眼睛。
老酒鬼苦笑着搖了搖頭，拎着酒壺走了出去。
涼爽的秋風，火紅的楓樹林。
像
極了一片花的海洋，那鮮豔到妖的深紅，一直延伸到遙遠的天邊。
微風吹過，帶着溫柔的清涼，就像那情人的雙手拂過，讓人徹底的陶醉。
夜水雲仰頭長天長長地嘆了一口氣，將那眼眶中閃光的淚花生生地逼了回去。
那厚實的雙脣，溫暖的氣息，依然縈繞在她的脣邊。深情的眼神，俊俏的面孔，無時不刻撞擊着她的思緒。是那樣的霸道，那樣的真切，那樣的讓人無法自拔。
苦笑着搖了搖頭，他終歸是個無情的人。否則，他爲何不辭而別？爲何不回來尋找自己？難道，三年以來，自己真的是助他恢復身體的一個工具麼？
深深地吸了一口氣，慢慢地吐出。一陣微風吹過，樹上火紅的楓葉紛紛下落，如同舞碟一般的好看。
伸手接住一片葉子，湊到嘴邊，聞着那自然的清香。有幾分迷茫的陶醉。
她慢慢地睜開眼睛，便看到楓樹林的盡頭，有兩個人朝自己飛奔而來。
所有的神經，瞬間繃緊。
她看到了那張熟悉的臉，那張思念了無數日日夜夜的臉。
淚水，情不自禁的流了下來。流到嘴邊，才猛然醒悟過來。
歲月，在他的臉上沒有留下絲毫的痕跡。依然清秀乾淨的臉上，透露出一股逼人的英氣。那一身的潔白無暇的衣袍，將他的英姿態，襯托得更加的超凡脫俗。
她發出悽悽的輕呼：“哥哥。”
雙腿變得無力，就連聲音都變得顫抖。那雙有力的大手已經抱住了她的身體，興奮和激動，讓他忍不住哭了出來：“妹妹，我的好妹妹，你還活着。這三年來，哥哥一直在找你。”
精雕細刻一般的臉上，熱淚狂奔，得整個身子都激動得發抖。隔着肌膚，依然能清楚地聽到他那頻然而動的心，發出擂鼓一般的震動。
夜水雲吸了吸鼻子，輕聲道：“這三年來，你去了什麼地方？你怎麼會和秀兒在一起？”她擡手擦去夜麟臉上的淚水，哽咽着道：“我想你，很想很想。”
“我知道。”夜麟緊緊地摟着她的身子，深深地吸了一口氣，顫聲道：“哥哥去了滇南，遇到好心人救了哥哥。你呢？是怎麼過來的？”
他抓住她的手，緊緊地握住，就好象一鬆手，她便會消失了一般。
夜水雲輕聲道：“要不是有師傅救我，恐怕我早就死在楊立的手上了。”
夜麟的臉上，慢慢地浮現出一層殺氣，咬牙道：“楊立，小爺定會取你人頭。”他擡起衣袖，抓着潔白的袖子，小心地擦去夜水雲臉上的淚痕，笑道：“秀兒說你會來這個地方，我們已經等了你三天了。”
夜水雲朝着獨孤秀看去，只見她左手上的白紗已經褪去，手掌之上已經恢復了紅潤，輕笑道：“秀兒，謝謝你，謝謝你帶哥哥來找我。”
獨孤秀無奈地長嘆一聲，搖頭道：“這個人跟個鬼魂一般的纏着我，想甩都甩不掉的。原本以爲他是你的仇人，我還想等我的手恢復便提他人頭來見你，不想他真是你哥哥啊。”說着，翹起小嘴，生氣地看着夜麟。
夜水雲哈哈一笑，道：“怎麼了？我們兄妹
重逢你不開心嗎？”
獨孤秀點了點頭，道：“自然是不開心了，姐姐一見到哥哥，眼中便沒了我這個妹妹了。早知道我還不如殺了他的好。”
夜水雲放開夜麟的手，走到獨孤秀身邊，摸了摸她的頭，笑道：“好了，姐姐與哥哥三年多沒見了。你永遠不會知道那是一種什麼感覺的。”
她湊到耳邊輕聲道：“你告訴姐姐，你們是怎麼遇上的？”
獨孤秀冷冷地看着夜麟，道：“他被楊王爺的兒子與一女子欺負，我見他生得順眼，便出手幫了他一把。沒想到他一聽說姐姐的名字，便一路的跟着我。”
夜水雲無奈地長嘆一聲，道：“那個忘恩負義之人，不提也罷。”
夜麟吃驚地看着夜水雲，道：“靈兒，難道楊錚那小兒欺負你麼？”
夜水雲搖了搖頭，道：“他中了那噬骨碎心掌，若不是三年以來我給他送藥，恐怕他早就死了。沒想到他竟然恩將仇報，我差一點死在那些殺手的手上。”
夜麟的一張臉，瞬間變得蒼白，雙目變得血紅，顫聲道：“你，竟然是你送藥救的他？”
夜水雲奇怪地看着夜麟，驚道：“哥哥，你怎麼了？”
夜麟猛地抓住她的肩膀，雙目中帶着無窮的殺氣，冷聲道：“你可知道，父親和母親就是死在楊立的手上。你，你竟然救了殺父仇人的兒子。”兩隻手，如同鐵鉗一般捏着她的肩膀，幾乎要將她的骨頭捏碎。
夜水雲搖頭道：“你根本就不知道，若不是師傅答應救他，楊立當時便會要我的命了。”鼻間一股酸澀涌了上來，她定定地看着滿臉殺氣的夜麟，道：“你捏痛我了。”
獨孤秀冷冷地看着夜麟，發出一聲冷笑，道：“放開我姐姐，要殺那楊錚，於你絕情公子來說還不容易麼？”她的手，慢慢地摸向腰上的金鍊子。
夜麟放開手，低下頭，道：“對不起，哥哥一時性急，對不起。”
夜水雲冷冷地看着他，搖頭道：“你就是絕情公子麼？”
夜麟點了點頭，道：“是，哥哥就是絕情公子。”
夜水雲不相信地道：“那風如雲的夫人，是你殺的。”她真切地記得，那簪子上的削口，與師傅身上的傷口，是出自同一個人之手。
夜麟吃驚地看着夜水雲，道：“你，你如何認識風如雲的？”
夜水冷笑一聲，道：“回答我。”
夜麟點了點頭，道：“是，是我殺的。”
夜水雲迅速地後退數步，顫聲道：“那，天台後山，石洞中的人也是你殺的？”
夜麟緊張地看着夜水雲，臉上閃過一絲高傲的微笑，沉聲道：“她施藥救楊錚，我當然要殺她。”
就在那剎那，夜水雲只感覺一陣天旋地轉，幾乎摔倒在地。她擡起顫抖的手，指着夜麟的鼻子，道：“你，你根本就不是人。對一個手無寸鐵的人，你怎麼會下得了手？”
看着夜水雲血紅的雙眼，夜麟顫聲道：“我要爲父母報仇，她救楊錚便是與我爲敵。我爲何不殺她？”
夜水雲慢慢地跪到地上，慘聲道：“師傅，我對不起你。”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