瓔珞的笑聲象銀鈴,在日光下盪開。
司殷想起第一次聽見她的笑聲,是在幽冥地府那座空曠寂寞黑沉的宮殿。
這些年有着瓔珞的笑聲,那座宮殿也變得如她的笑顏,溫暖明媚。
他的心,願隨着她飛翔過的腳步,能和瓔珞一起能翱翔於天地間。
牽着她的手,感受着她的快樂,想一直這樣陪着她......
可是這個時候,他偏偏出現了。
多少次期許着重逢之日的喜悅。
可是當這個白色的身形清晰的出現在瓔珞的面前時,瓔珞卻只覺得恍如隔世。
眼前的少昊哥哥,白玉冠束着的一頭烏髮,比黑夜更黑,比綢緞更柔順,比寶石更有光澤。
依舊是兒時熟悉的面龐,只是比幼時多了一些棱角,溫雅中多了一絲硬朗,尊貴無比,卻依舊謙謙有禮。
“少昊哥哥,是我。”喉中已經哽咽。
她的少昊哥哥並未有太多的改變只是比原來更加的高大,丰神俊秀。
而少昊眼中的瓔珞卻變了好多好多。
她的水晶仙裹已經不復存在。
當年的小胖娃娃肉憨可愛的他的心頭寶,此刻已經出落成絕色仙姿。
紫色的眸中,瑩光流轉,皎若秋月,傾城絕俗。
唯一沒有改變的是她眼中望着他的情絲流轉,和對他幼時溫暖的眷戀。
少昊此刻淚眼凝眸,上前一步卻被一道身影擋在了身前。
“想見瓔珞嗎?你不配。速速離開此地。”厭棄鄙夷的眼神,是叱責冷淡的語氣。
“冥帝有禮,瓔珞是我的妹妹,爲何不可的見?還請冥帝讓開。”少昊不卑不亢。
二人針鋒相對,爭鬥彷彿一觸即發。
瓔珞臉色煞白,剎那間血色全無。她衣衫清絕,裙尾飄逸擋在二人之間。
“司殷,我想和少昊哥哥說幾句話。你到旁邊等等我可好?”眼中帶着懇求。
司殷的心彷彿被什麼東西擊落。
瞬間跌落到塵埃,冷漠的面上卻絲毫沒有一絲表情,只是深深的凝視着瓔珞,眼神透出數不盡的落寞。
卻只是輕聲的道了一聲:“好。”
瓔珞見司殷慢慢的轉身,腳上還帶着方纔和她一起踏着沼澤的大大木板,第一次發現高高在上的司殷的背影竟有如此的孤單。
她的心,偷偷的疼了一下。
瓔珞轉過頭,望着少昊。
她的少昊哥哥,多少年來一直絕口不提,一次次的想念也許只在心中和無人曉知的夢境裡。
“瓔珞,這些年你可好?”少昊想用他的大手,再領着他的小妹妹。
再抱抱她,再摸摸她的小肥臉。
可是他的手停在半空中,卻只是虛晃了好久。
“瓔珞,你長大了,我的小妹妹變成了美麗的大姑娘了。”少昊彷彿呢喃,眼中帶着無限的愛憐,卻又帶着無限的抱歉慚愧的容顏。
“少昊哥哥,我很好。瓔珞很是想念你。你呢?過得好嗎?”瓔珞的眼中滿是騰騰水汽。
“我很好。”少昊苦笑。
“瓔珞,少昊哥哥此次征討妖界,本想功成身就,便救你出離地獄。
此刻機
緣難得,跟着少昊哥哥一起回到天界可好?”少昊心中苦楚。
若不是自己無能,也不會讓瓔珞在深入苦海般的地獄一直待了這麼久。
若不是自己無能,也不會讓瓔珞在冥王的身邊與狼爲伍。
少昊每日的心都在自責中度過,他的沒日沒夜的勤修苦練。
萬般苦楚,都彷彿是對自己無能的懲罰。
不要自己有一絲一毫的休息。
否則想起瓔珞和他別離的一刻他都會如蠱噬心。
每次想到司殷對瓔珞微笑,他都想撕裂他的微笑。
恨不得立刻便將瓔珞帶回到自己的身邊。
“回到?天?界?”瓔珞茫然無力的搖了搖頭。
她對着少昊微笑,微微揚起美麗的下顎。
她對少昊說道:“少昊哥哥,天界不是瓔珞的家,那裡早已沒有瓔珞的容身之地。”她搖着頭。
“幼時我並不明白。”瓔珞的眼中盎然着紫色的薄霧。
“瓔珞,少昊哥哥在,那裡便是你的家。我們回去找父皇,解釋一切,父皇對你是真心疼愛,不會再次枉顧父女之情。”少昊的眼帶着祈求,他不想再次失去瓔珞。
他下定決心便要帶着瓔珞返回天庭,無論多少阻隔和壓迫,他都有信心能夠保護瓔珞。
他不會再讓瓔珞受一絲一毫的傷害了。
此刻雖然不是最合適的時機,但是他已經顧不得那麼多。
瓔珞,他日思夜想的小妹妹,最爲珍愛的心頭寶,如今便站在自己的眼前,他不能夠承受再次與她分離的痛苦。
“我不願意!少昊哥哥,地府纔是我的家。你走吧。”瓔珞轉身便向司殷走去。
她雖然想如幼時一樣在少昊哥哥溫暖的懷中,肆意的玩耍,她多想和最親愛的少昊哥哥一起欣賞天界的繁華。
她多麼想回到自己兒時的家找她的母妃和父皇,可是一切的一切都已經變了。
自己早已經無處可去,無人可依。
她不能夠讓少昊哥哥再次陷入危機,也不能夠枉顧少昊哥哥在天庭的爲難處境。
她不要自己再連累少昊,她更無法面對少昊哥哥是自己莫大仇敵的兒子的事實。
少昊想拉住瓔珞的手,“瓔珞!”一聲發出心底的痛呼,折磨着瓔珞的心。
瓔珞早已經淚溼衣裳,她和少昊哥哥的感情,如骨如血,緊緊相連。
一個巨大的氣團已經臨近少昊的面前,瓔珞發覺情形不對,回眼望見司殷邪肆冷傲的臉。
此刻司殷舉起手掌,一團莫大的冰藍色氣團攻向少昊欲挽回瓔珞的身子面前。
少昊背上一道衝攝九天的白光衝向天空,一柄絕世好劍已經執掌與少昊的掌中,劈散了司殷攻擊的氣團。
“絕世好劍!逆光!哼,太乙真人把看家寶貝都給了你了。”司殷上前拉住瓔珞的手,若譏若嘲的對着少昊說道。
少昊手中執着劍,望着司殷緊握着瓔珞的手,眼中透出隱忍的殺氣。
“瓔珞是我的妹妹,我要帶她迴天庭去。放開她。”少昊手中的逆光發出耀眼的光輝。
瓔珞覺得光輝好刺眼,少昊哥哥眼中的殺氣讓她有些害怕,她的少昊哥哥從來便是溫潤如玉,龍章鳳姿謙
恭有禮。
即便是受了委屈,和不公平的待遇也都是寬容如水,爲何今夕他的眼......
“因爲他已經不是昔日的少昊了。”冥帝十指橫少,“呃,呃......”少昊身後的十名與他一起進入沼澤的天兵應聲而倒,立刻斷氣,身體一點一點的陷入了沼澤從中,不留絲毫的痕跡。
“冥帝,你太過分,殺害天將,與妖魔何異?!”少昊眼中泛着紅色的血絲,望着他牽着瓔珞的手,他目呲欲裂!
可是他心思縝密,如果貿然出劍,冥帝司殷與瓔珞如此之近,只怕會傷到瓔珞。
“少昊哥哥,司殷,你們住手。要殺你們就殺了我吧。”瓔珞掙脫了司殷的手,她站在二人的中間,第一次覺得如此的難過折磨。
彷彿在石磨之間輾軋,心神懼疲,她的臉色蒼白,此刻毫無血色。
司殷和少昊發覺瓔珞有些不對勁,卻見她的身體晃了晃便倒在了沼澤之上。
瞬間瓔珞的身體向下沉去,司殷、少昊盡皆心驚,這片沼澤是死亡領域,殺人於無形。
少昊奔到瓔珞的身前,司殷已經搶先將瓔珞抱在了懷中。
瓔珞如夜蓮被污泥侵染,半邊身體全是沼澤的污泥。
司殷並不嫌髒,眼中帶着痛色,將她緊緊的抱在懷中,彷彿害怕失去。
“你們不要這樣。
少昊哥哥,我看見你很是開心,這是我多年的心願。
你走吧......
今日一別,他日不知何時才能相見,不要惦念瓔珞了。
你是帝俊,天庭需要你,替我好好侍奉父皇。
我......並不恨他。”瓔珞一字一頓,說得很是費力。
無力的靠在司殷的懷中,流轉的眼波望着少昊,悽楚哀婉終於狠心的轉頭不再看少昊一眼。
少昊眼中堆積着憤怒的火焰,望着司殷。
他手中的逆光發出龍吟般的鳴叫。
此刻他卻閉上了眼睛,再睜開時眼中已經恢復溫暖。
微笑語中帶着瓔珞幼時熟悉的語聲和寵愛,說道:“瓔珞,少昊哥哥全都聽你的。只是不久我們還會見面的,少昊哥哥不在你身邊,要好好照顧好自己。等着少昊哥哥處理好一切便接你回家。”
少昊收起逆光,目光與司殷對視良久,終於轉身消失在沼澤的朦朧薄霧之中。
源源不斷的內力從司殷的手掌之中傳來,瓔珞覺得憋悶的心略微有些舒展,只是身體依舊乏力,帶着病態的虛弱。
她擡眼怯怯的望着司殷,司殷的眼望着前方,並未停頓腳下的步伐,一言不發。
“瓔珞,下次不要那麼傻。竟然用自己的血來救我,而且餵我喝了那麼多。你不要命了嗎?”司殷的心在痛,他的眼依舊望着前方。
“沒有很多。”瓔珞在司殷的懷中朦朦朧朧的睡着了,解釋的話語彷彿夢中輕語。
夢中彷彿回到了兒時天庭的家,那裡有溫柔的母妃和慈和的父皇還要她的二哥哥。
“你不是帝釋的女兒,你是個孽種!”是帝后那惡毒瘋狂的臉,“你不是我的女兒!”是帝釋悲憤欲絕的臉。
“啊!”瓔珞從噩夢中驚醒,坐起身來......
(本章完)